第一卷 第九十一章 不想自私 文 / 蟈蟈肚
如意心中一喜，睜大眼，驚訝不已，「是真的？」
關倩倩笑著點點頭
如意嘿嘿笑了一下，搭把手把罈子從大嫂手裡接來往灶房走，抱在手裡一掂量，也就知道了大嫂說的壞消息。
豆角還餘下小半壇。
關倩倩去水井跟前兒洗手，一邊說著：「三雙鞋墊各一文，帕子兩條各兩文，總共七文錢兒。就是酸豆角沒賣出去幾個錢兒。」
如意尋思了一下，問：「那我多做鞋墊子，趕明兒還賣鞋墊跟帕子？」
關倩倩沒做聲，心裡默算了一下，阿如還要學畫繡圖，每天抽時間繡鞋墊，按她的產量，做這些活兒得大半個月……算下來一個月最多賺十文錢兒，這還是遇上順利的時候，如果鞋墊沒賣出去壓在了手裡，十文也夠嗆。
就算一個月板上釘釘能賺來十文，一年也才一百二十文，補貼個家用倒還行。
便搖頭，「也不用緊著去做活兒，得閒做一做，只當練個手。」
如意見大嫂擰著眉頭，也就寬慰她，「等朱嬸教了針線上頭的活兒，每天都能做！」
關倩倩尋思著賺錢的事兒，話兒也沒接，蹙著眉頭上了堂屋裡去，如意也就默默回了廂房。
打開櫃子，從包裹裡小心翼翼取出馮家大哥那日送給她的帕子。
輕輕柔柔打開，手心上，赫然是一隻銹跡斑斑的銀鐲子。
明晃晃的陽光透過窗戶縫打在她手心裡，鐲子便反射出小團耀眼的光暈。
她蹲下身子，輕輕用帕子擦拭著。久久沒起身，腦子裡想著的是馮家大哥把鐲子交給他時說的話。
她知道馮家日子過的不好，這鐲子，一定是她的親娘咬牙攢下來的。(葉子·~)所以那日收下了這鐲子，也就沒對任何人提起過。
可這個時候，面對大嫂。她不能猶豫，也不想自私。
深深吸口氣，定了定心思，把鐲子包好裝在了身上。
推開門往外走時，心裡還是沉了沉。
不捨歸不捨，可腳下卻沒有遲疑，逕直進堂屋。拐進廂房裡，「大嫂，我有法子開舖子！」
關倩倩狐疑地看她一眼，撐著身子半坐起來，笑吟吟問：「你能有啥辦法？」
如意抿了抿唇。走到炕邊，從懷裡掏出帕子遞了去，「這個，大嫂收著，看看能不能頂銀子使？」
關倩倩半信半疑接了過去，打開帕子一瞧，臉色大變，半晌才問：「你哪來的這東西？」
「是馮家大哥那日給的。」如意輕聲道。
關倩倩一怔，隨即利利索索一伸手。又把鐲子遞給如意，「拿去好好收著，大嫂不要。」
如意搖了搖頭，把倆手背到身後去，「大嫂，你不是要開舖子賺錢兒？這鐲子不能頂銀子使嗎？」
一時之間。關倩倩捏著鐲子沉默了下來，眼下這情況實在叫她難以抉擇。這鐲子，不用想也知道是如意親娘壓箱底兒的，給了如意，也就相當於贈她的嫁妝。可又一想，事有輕重緩急，若是不早點想辦法賺幾個錢兒跟李氏談條件，將來她被賣出去可怎麼好？眼下無論是賣豆角還是賣鞋墊，要攢夠三五兩銀子談何容易，可若收下這鐲子，第一桶金就有了！
權衡了半晌，才盯著如意問：「這是你娘給你的，大嫂若收下拿去用，今後即使賺來錢兒，也不定能找回這鐲子。」
「大嫂，你快別說了。」如意搖了搖頭，「等大嫂賺了錢，全家都能過上好日子。[.]」
半垂著的眼睛裡沒有猶豫，口氣也極是堅定。
「那成。」關倩倩一口應了下來，「眼下著急用錢兒，既然你能捨得下，大嫂就收下。」她笑了一下，眼裡盈盈閃著柔光，「話兒可說前頭，趕明兒鐲子當了，不定以後能不能尋回來。」
想賺錢從李氏手上買如意的事，她一點也沒打算說。
如意這才抬眼，眸子略帶一絲笑意，「那大嫂明個別去賣豆角了，跑來跑去怪辛苦！」
關倩倩摸摸她腦袋，「還有一件事情要說在前頭。」頓了頓，看向如意，「這回開舖子，大嫂打算用你關大哥的名義。」
她跟趙勇還沒和離，眼下她的身份是趙勇的媳婦，十足十的趙家人。若是自個開舖子，賺來多少錢兒那也是趙家的，這事若不劃清界限，以李氏小肚雞腸，今後能答應用趙家的錢兒買趙家的閨女嗎？到頭來，可不是白白給趙家添磚加瓦了？
眼瞧見了如意不解的目光，她也沒打算解釋。
寧可讓如意覺著她這當大嫂的怪不懂事，也不想告訴她自個必須要劃清界限的原因，她還小，往常已經一次次被李氏傷了心，要是得知李氏要賣她，不知該有多灰心失望。
實際上如意卻沒想那樣多，按她的想法，以大嫂跟關大哥的為人，斷斷不是自私自利的人！大嫂之所以想起借關大哥的名義，是怕她開舖子的事爹娘不能答應！
大嫂沒說，她也就沒多問，點頭笑笑，「大嫂說的我同意！」又問：「可爹娘能答應大嫂上鎮上去嗎？」
關倩倩聞言，沉默起來，心裡慢慢計較著往後的打算，眼下有了本錢，心裡也就不慌了。
合計了一下，還是得一步一步來，先在鎮上開，若真做成了，往後再考慮上縣裡的事兒。
這幾日她連著去鎮上，專門走訪了兩家生意不錯的裁縫鋪子，按她一個外行的眼光看，做出的衣裳暫且不提，繡花的水平卻比朱嬸繡的差遠了。
找房子、買布匹、置工具、招人手，這些跑腿的事兒倒不成問題。
唯有兩件事難辦！一來，這時代收著商稅，開舖子須登記牌照上稅，個人名下的產業也記在黃籍上，這樣一來，必須要大哥親自出馬才成！
再來，婆婆那頭，也須得動些腦筋想法子！鋪子開了業，若不能親力親為，有進有出，定是不能長久的。
思量了一陣子，心裡打定了主意，決定這幾日找機會先說服大哥，即使他不贊成自個避著趙家做生意，比起李氏來，總歸也是好勸服的，李氏那頭，只好等過幾日回去再做打算。
關倩倩思量這些事兒的空，如意也尋思起了大嫂的難處，以她對娘的瞭解，大嫂想輕易離開家上外頭去，不是那樣容易的事兒。
搬個凳子挨著炕邊坐了，想了又想，靈機一動，問：「大勇哥在鎮上，大嫂想去鎮上，只管跟娘說去找大勇哥，娘不是就答應了？」
還沒等關倩倩發話，她又搖了搖頭，蹙眉道：「就怕娘知道大嫂是想上關大哥的鋪子幫忙，不叫大嫂去！」
關倩倩見她一臉愁樣，笑了一下，寬慰她道：「大事都解決了，餘下的也就不成問題，你就別操心了，大嫂下去再想法子。」
晚上等如意歇下了，關倩倩便上堂屋去跟關全商議這件事。
關全聽了，也沒阻撓她開舖子去，只是不同意那鋪子記在他名下，說叫她趕緊婆家去，把這打算跟趙啟財老兩口都說道說道。
關倩倩極是瞭解他，知道等閒說辭不能說通他，非得來點特殊法子不可，她早就合計好了，這會兒便一臉鎮定地說：「這事兒，是大勇的主意。」
關全奇了，「大勇做啥還要避著他爹娘？」
不等關倩倩開腔，他自己先想通了，一拍桌，有點來氣，「嗨！這混小子，這不是明擺著防著他兄弟吶！怕趙家老二今後分他那產業！」
關倩倩點個頭，「說起來，大勇有點私心也沒啥錯，這回開舖子的錢兒，大半是他悄悄借來的，少一半是我攢下的私房錢，趙家沒出半個字兒。」她生怕她哥知道那鐲子是馮家給如意的，就瞪著眉眼讓她說啥也還給如意去，這會兒就昧著良心扯了個謊。
想想自個兒也怪不容易，為著瞞下李氏賣如意的事兒，兩頭隱瞞！
關全瞪她一眼，「你屋大勇那麼精明，產業都在大哥名下，他就不怕大哥今後打上他那主意？」
關倩倩輕笑著，「你還真別說，他信得過咱屋人。」
關全思量了一陣，覺著這件事，大勇的做法雖有不厚道，可眼下趙家老二沒成親，兩兄弟沒分家，吃著大鍋飯，倩倩兩口子想搞點小買賣，今後還要算作趙家的產業，她們兩口子出錢出力的也不歡氣。
大勇算計的清，倩倩又跟他一條心，他是倩倩唯一的親人，若不答應幫這個忙，終歸是個為難事兒。好在開舖子那錢兒是他跟倩倩兩個自己湊來的，他有這麼個私心也說的過去。再加上倩倩婆婆刻薄的為人他是知道的，倩倩跟大勇兩個有這樣的打算也該！免得今後就是她二叔子不打主意，李氏先在這上頭扯皮。
於情於理，這事大勇跟倩倩做的都有些不光彩！可事情逼到跟前兒來了，由不得他想太多，他總也不能撂下妹子跟妹夫不管，說到底，倩倩才是他親人，他顧全不了趙家每一個人，也就只希望倩倩跟大勇兩個能過的好！儘管心裡不大贊成，最後還是鬆了口。
說是忙雖然答應幫，可他們自個也要有個良心，尤其是趙勇！今個為個產業就能跟兄弟勾心鬥角，往後分了家，那還能善待趙啟財兩口子嗎！
關倩倩見她哥上火，心裡怪虛，可事情說到這份上，也就沒了回頭路，勸說她哥幾句便回屋去。(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