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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八章 終肯讓步 文 / 蟈蟈肚

    如意提著小布兜子往朱嬸兒屋走著,心裡想著,一會兒去了,可得小心翼翼的。

    她也沒猴急,只是按她前些天思量的,心頭就有些憂心,朱嬸瞧不上她當兒媳婦,還肯不肯再教她繡花兒?她已經惦記了好幾天,今個索性藉著瞧絲線的由頭,上門去瞧瞧她的態度,好壞能探個底兒,也安安自個的心。

    對婚事,她還可以豁達,可學繡活兒的事兒,她想不開。

    朱嬸是她唯一的老師,越是跟她學的多了,越是知道朱嬸比尋常繡娘強的本領。婚事上頭,她不想強求,門當戶對,她是明白著的,可朱嬸要是因為這個,就不肯再教她繡活兒,她一點也不甘心。

    進了院子,聽著堂屋裡靜悄悄的,她一路往北邊走,經過灶房時,停了步子,往裡一瞧,見案板上空落落的,冰鍋冷灶,也不知她們這幾天怎麼過的年?

    進屋去,一眼就瞧見了方桌上唸書的宣哥,他頭緩緩一抬,就露出一張清瘦的面容,瞧見如意,眼睛一亮,起身問:「阿如,你怎麼來了?」

    如意應一聲,「我來瞧瞧朱嬸兒。」把送來的一籃子吃食往桌上一擱,左右看看,「朱嬸不在屋?」

    陳宣抿抿唇,「在廂房裡歇著。」又張了張嘴,本想說什麼,卻又沒吱聲。

    如意點點頭,「宣哥,我進去看看。」

    陳宣剛伸個手想攔她一下,如意已經轉身掀了門簾進廂房去,他歎了歎。肩膀鬆垮下來,頹喪地想著,阿如怎麼會答應做妾?

    如意進屋去,瞧見朱氏側身衝著窗躺下。見她眼睛睜著,便歎氣一聲兒,走到炕邊上去靠著。問:「朱嬸兒,天沒黑,咋就躺下了?」

    朱氏這才歎氣著轉了個身兒,知道她送來了吃食,謝了幾句,撐著炕頭坐起來。

    如意一瞧她的臉,就愣了。這才幾天不見,她臉上就多了不少愁容,比起去年笑容滿面的,眼下她垂喪著臉兒,耷拉著眉眼。眼角的皺紋細密細密,瞬間像是蒼老了十來歲。

    悶聲兒坐了一會兒,強打起精神問:「朱嬸兒,前一陣兒交代的繡樣,還差一點完工,趕明兒做好了拿給你瞧。」

    朱氏點點頭,交代幾句配色時的注意事項,便停頓了,尋思好一陣兒。突然問:「阿如,嬸子有幾句話兒想問你。」

    如意輕輕應一聲兒,一眨不眨瞧著她。

    朱氏點點頭,「年一過,你也十三了,這歲數。不小了,嬸子問你話兒,你也別不好意思,照實說就成。」

    如意抿著嘴兒,心裡約摸知道了朱嬸兒想問的話兒,靜靜聽著,便聽她問:「今後要能嫁個體面人家,委屈你做妾,你願意不願意?」

    妾室??

    如意怔怔望了朱氏一會兒,尋味著這話兒,再瞧著朱氏臉上的憂愁,心裡就不是個滋味兒,她真就有那麼差勁兒,朱嬸兒為著她不給宣哥當正妻的,就給愁成這副模樣?

    在朱氏的盯視下,她搖了搖頭,口氣堅定地回她:「朱嬸兒,我要當正妻,丈夫有了妾,我不幹。」說這話兒的時候,就想起了在趙勇新屋時,第一眼瞧見月娘時的震驚,想起月娘來,心裡頭的第一反應是不願意,堅決不成。

    朱氏歎氣道:「就是你宣哥,也不成?」

    如意苦笑一下,抬眼看她,緩緩說:「朱嬸兒,昧著良心的話兒,我說不出,我心裡頭確實不願。」又說:「朱嬸兒,宣哥是讀書人,以後說不準能中秀才,想要娶個體面媳婦兒,沒啥錯!我是小門小戶的農家女,就不耽擱宣哥了呢!」

    朱氏聽了這話兒,心裡大鬆一口氣兒,那日倩倩上門來,很是理解她,臨走也沒撂下什麼難聽話兒,今個如意又說下這些話兒,再次瞧見趙家人的識大體,好受是好受了不少,可仍是頭疼的要命。

    眼下的情況是,趙家還沒怎麼地,陳宣偏偏對阿如生了心思。他性子溫厚,平日素來不願逆反她,可偏偏遇上阿如這事兒,死倔了起來,說是打小心頭就喜歡她,又是青梅竹馬的,不但心頭認定了她,還親口對她許了承諾,今後非她不娶。

    那日聽了她跟倩倩說的那些個話兒,這些天兒的,為著她哄騙他的事兒,心裡怨著她,一連數日,只管悶著聲兒,一問他,他便堅持要上趙家提親去,若她不同意,便是個言而無信的人。

    她當娘的,要替他操心的實在是太多了,陳宣還不懂她做母親的顧慮,她確實是不忍心苛責陳宣,本還盼著如意願意做妾,眼下知道了她的心思,她心裡頭不知道有多難!

    左右尋思著,歎氣道:「你這孩子,只當你不懂事兒,心裡頭,什麼都明白。」絮絮叨叨地,著實說了些掏心窩子話兒。

    如意見她的愁悶解不開,聊了一陣子,便說要回,朱氏從她話裡話外看出她有顧慮,她走前便說,叫她也別擔憂,她已經學了她朱家的繡藝,以後總會好好教她。

    如意出門去,一眼就對上了宣哥,他臉上很是頹喪,肩膀鬆鬆垂下去,兩隻眼睛黯淡著,再沒了她來時的光亮,如意瞧得心頭怪難受,心知朱嬸兒就在廂房裡頭,一時也不知該對他說什麼,抬了腳,挑了門簾就往外走。

    陳宣快步跟了出來,追到大門口,站在台階上,滿眼失望地問:「阿如,連你也看重門第?」

    他一點兒也不敢相信,阿如說下了不願耽擱他的話兒,他悲哀地想著,她今個來,怎麼也不知道求一求他娘,聽了他娘的話兒,反倒是說些叫他心痛的話語。再也忍不住的,就跟了出來。不為旁的,就只想親口問問她。

    如意腳步一頓,回頭瞧著他,抿抿嘴兒。輕輕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宣哥。你唸書比我多,也該知道這個道理。」

    話說完了,一轉身,深吸口氣,慢慢吞吞往回走。

    陳宣原地愣住,半晌才歎息地說:「你怎麼知道父母之命不能改?我心裡頭認定了你,總會勸說我娘答應下來。」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迎著風,斷斷續續飄來的時候,如意心裡就撲通跳了一下。

    宣哥念過書,說話總是文縐縐的,可這樣叫人聽了臉熱的話兒。他偏偏就認認真真說了出來,如意一路尋味著,他說這話兒時,臉上必定是真摯的,誠懇的,就像是那日夜裡來說那些話兒時的認真表情。

    再回想宣哥平日如何對待她的,相處時的情景一幕幕閃過腦海,一時之間,一絲淡淡的感動縈上心頭。

    剛過了十五。日子就轉了暖,如意大中午穿著襖子在菜園子裡忙活一會兒,就出了一身的汗。關全見了,笑著說是冬去春來,再等正月過了,一天比一天暖和。今年是個好年氣兒!

    關全已經把罩衫裡頭的襖子脫了,裡頭只穿一件內襯,叫梅花瞧見了,急的直喊他,他卻笑笑,說是不礙事,做農活去,穿一身清減的,太陽下頭不熱!扛著鋤頭下地播種去。

    這天他出門還沒一會兒,朱氏便進院子來,一問,關全不在屋,便說要回。

    關倩倩留她坐一會兒,她踟踟躕躕的,最後還是說屋去,等傍晚再來。

    關倩倩納悶著,心說朱氏來屋,也不說啥事兒,非要等她大哥回來談,難不成還是為著兩個娃兒的親事來的?

    只是前頭朱氏也說了,不贊成跟趙家結親,一時間心裡頭也揣揣的。

    正說要問問如意,她便扛著鋤頭往外走,說是給朱氏那一畝地鬆鬆土去,等過一向真去縣裡,那一畝地就得托馮二哥照管了,先忙活忙活,給他以後省點勁兒。

    關倩倩擰著眉頭看她往外走,見她走的急,尋思著,她顯然是知道些什麼的,要不怎麼朱氏來一趟,就尋個借口不在屋呆?

    心裡的懷疑,到了這日下晌就得到了證實,關全下晌來,沒見如意,聽說她在忙乎朱氏那一畝菜地,正說時候不早,讓梅花喊她去,大門就響了。

    出門一瞧,見是朱氏,只當是她要托他來送宣哥去縣裡去,還沒等她開口,便笑著應承,「這一向忙著播種,怕是沒空兒耽擱,現在倩倩駕車駕的熟練,如意那頭馮家二哥也有空,倆人隨便喊一個,大姐說啥時候縣裡去,咱就啥時候走。」

    朱氏愣一下,臉上滿不好意思,「今兒來,不是為這個,是跟阿全你商量旁的事兒。」

    關全笑一下,先把她請進堂屋裡,坐下後,見她愁著臉兒,忍不住主動問:「大姐,到底啥事兒啊?」

    朱氏尋思一下,說道:「我想把如意娃兒跟陳宣的事兒定下。」

    訂婚?

    關全用手抹擦抹擦耳朵,「誒?大姐,我可沒聽錯吧?你今兒親自上門說親來?」

    朱氏臉一熱,點頭道:「今個是為這個來。」

    關全很是奇怪地瞧她,「前頭我說要定親,大姐不是瞅不上眼我家阿如嗎,為那個的,還不樂意宣哥上我屋來了,咋?今兒太陽從西邊兒出來了?」

    他說話直爽慣了,也不是有意宣排朱氏,給她下難聽話兒,只是心裡頭確實是對朱氏奇怪起來,也不知她是咋想的。

    朱氏聽著卻很是難為情,滿臉窘色,歎氣著點頭道:「就是為了這個來。」

    關倩倩端了茶水進屋來,笑笑,「大姐,有啥話兒,慢慢跟我哥商議,今兒在屋吃飯,我跟嫂子上灶房給你做些吃食。」

    朱氏連忙『哎、哎』地應了兩聲,按她想的,今個厚著臉皮來,可不就等於打了自個的臉兒麼?還不知倩倩跟阿全兩個給她啥宣排話兒聽,即使不宣排她,她自個也沒個臉兒,眼下見倩倩仍然是大方自然的,屁股才在凳子上坐的穩了穩。(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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