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文 / 魚下的蛋
八月中，武成王終於舉家入京，皇上先於兩日已經得到消息，命禮官於城門口迎接。
武成王入宮叩謝皇恩後，皇上龍顏大悅，宴賜武成王，百官作陪。
宴上皇上親口許諾了封王大禮的日子，同時再封武成王長子為世子，並御賜府邸。
武成王多番痛哭流涕叩謝皇恩。
這些都是許玉珍從老太爺那裡得來的消息，老太爺雖然年紀大了，但是皇上依然看重。
許玉珍揣摩著大概岳家是暫時安全了，丟了兵權，皇上已經派人入駐西北，只要岳家真的安安分分的，倒也不必擔心皇上會下狠手，畢竟功勞在那擺著呢。
借用老太爺的話「人哪，還是得識時務。」
進京得這樣乾脆，皇上心裡肯定也是爽快的，不然岳家也不會這麼多恩典，武成王尚未正式封王，居然連兒子的世子之位都有了。
如此這樣一來，至此指婚的對象裡頭，又多了一個武成王世子。
老太太同老太爺道「若是妍丫頭能指給武成王世子，倒是不錯的。」
如今宮裡的主子要按著日子入宮了，可其他人愣是都沒接到聖旨，也不知道聖上是怎麼想的。
老太爺見老妻轉眼就盯上了這個位子，道「皇上講究的是世家平衡，珍兒若是指給了壽王，武成王世子又怎麼能再輪得上妍兒。」
這麼說。許玉妍被指給那幾個閒散宗親的可能性最大了。
「你不要想著去給娘娘通什麼話，咱們家入選兩個已經是皇恩浩蕩了。」
老太太喃喃道「若是那幾個，妍兒還不如入宮呢，娘娘當初怎麼不想想辦法。」
老太爺不出聲，許家的女兒這次都沒有入選宮中位子的，他當初知道許玉妍入選。也是想著是否是要充入後宮的。只要有皇貴妃在，許玉妍在宮裡應該還是不錯的，沒想到、、、
老太爺並不懷疑許玉芳的應對，既然許玉妍最後不在入宮之列，那麼絕對是許玉芳綜合考量的結果，放棄了為自己找尋一個幫手的機會，也證明皇上無意要許女再入宮。
指婚的旨意一日不下。那些人家就一日也不踏實，目前剩下的也只有寥寥幾人，除開許玉珍像是板上釘釘的，其餘的都是未知數。
其實從選秀來說，記名的人未必最後都是能指婚的，曾經有過例子，有些人家的姑娘被記名了。最後卻未指婚。那麼這樣的姑娘終身也不能再嫁，這樣的例子雖然很少，卻不是沒有的。
有皇貴妃在，許玉妍自然不必落到如此下場，但是老太太覺得總也該爭取個好一些的。那些閒散宗室，與當今的皇上已經隔了幾代了。不過是頂著皇家的名頭而已，算不上多好的指婚。
可是這個卻由不得人來挑。老太太也便放下了。逢許玉妍時來請安的時候，也不往這上面說，許玉妍試探了幾次，都被老太太岔開，便很識趣地不再提了。
回去之後心中的忿恨卻越積越深，偏偏她每次見到許玉珍時發現許玉珍似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害她想探聽都無從出口。
「蘭心，這幾日，六姑娘都在幹嘛？」
蘭心擺弄東西的手停了下來。
「六姑娘每日就是往五奶奶那裡看小哥兒，要不就是同五姑娘喝茶玩樂。」
「蘭心，你現在說話越發小心了。」
蘭心沒有反駁，她雖然是許玉妍的大丫頭，但是這些年因著她們這邊鬧出的許多事，許玉妍已經不十分看重她，她自己亦不想再跟著小姐伺候，偏偏不能放出去，如今許玉妍選秀記了名，這不但關係許玉妍的命運，她自己也是拴在這裡頭的，但願家裡人能早點找到門路，讓自己出去。
許玉妍見她不吭聲，不悅道「你現在覺得跟著我委屈了，急著要出去，所以也不想再用心操持我的事了是吧？」
許玉妍居然知道自己自求放出去，蘭心回頭道「我從小就跟著姑娘，從小丫頭做到大丫頭，現在也已經18了。如今姑娘要出門子了，我老子娘都在府裡，我想著我這樣的年紀也該放出去了。咱們府裡，但凡年紀大些的丫頭，都是要放出去配人的，沒了我，姑娘還可以挑更好的人伺候，姑娘院裡大丫頭的位子也能空出來。」
這倒是蘭心第一次不顧忌地同許玉妍說話，許玉妍笑了「你倒是讓我刮目相看，敢對我說這一番話，你不願跟著我，倒願意放出去配個小廝，做粗使的娘子，一輩子低三下賤的。你可知道這府裡有多少丫頭盯著小姐少爺身邊的位子，就是一個做一個小丫頭，也有多少人擠破頭了。」
蘭心過來跪在許玉妍腳邊道「我伺候姑娘這麼多年，不敢說勞苦功高，也是盡心盡力。姑娘如今屏雀中選，以後必然會大富大貴，身邊要有得用的人。我佔著姑娘身邊的位置，卻不能為姑娘辦大事，如此就該自己知道羞恥，早早求去，求姑娘給我個恩典。」
許玉妍有些癲狂地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
紅香等人忙進來看，被許玉妍一聲怒喝「滾出去！」
一個個便逃竄得無影無蹤。
蘇嬤嬤進來踢了蘭心一腳。
「小賤人，你跟著姑娘這些年吃香的喝辣的，現在卻恩將仇報，我打死你個小賤人。」
竟上手將蘭心狠狠地推攘拉扯。
好一會兒許玉妍才道「你既這麼想出去，我當然要成全你。我這就去同大奶奶說，你好好等著吧。」
蘭心早被蘇嬤嬤打趴在地上，此時蘇嬤嬤住了手，狠狠地朝她呸了幾聲，跟著許玉妍出去了。
紅香忙進來扶起她。
臉上早被抓出了血印，嘴角還留著血。
急道「身上傷哪了？這可怎麼好，你怎麼這麼傻，你這樣子姑娘能讓你好好出去嗎？」
蘭心苦笑道「已經被她知道了，還不如就此說開，不然繼續跟著，以後更有我受的。」
「可是、、、可是就算這樣，只怕七姑娘也不會輕易放了你的、、、」
「、、、只要能出去就行、、、」
許玉珍於甄氏處逗弄才出生兩個月的寶哥兒，一堆人其樂融融，小菊急急忙忙地來找她，許玉珍見她神色有異，忙同她出去。
「、、、、七姑娘說她這些年掌管著屋裡的錢，昧下了許多，還將七姑娘的頭面首飾偷回家去，讓人當了，七姑娘到老太天那裡說的，蘭心怕是要沒命了、、、」
兔死狐悲，雖然是不同的主子，但是小菊還是不免悲從中來。
許玉珍有些惱怒，這許玉妍，又想幹什麼。
丫頭偷她的頭面首飾，真是笑話，她難道是傻的。
小菊怯怯道「姑娘，你在老太太那裡能說得上話，能不能幫忙求求情，好歹我同她也是打小的情分，實在是不忍見她、、、她也不是什麼壞的，只不過我們做丫頭的，有時候、、、」
「行了，我去大奶奶那裡，你先回去吧。」
小菊這丫頭，不僅心軟也念舊，為了救蘭心，也顧不上自家姑娘也七姑娘不對盤的事了，只想著要救蘭心一命。
這點許玉珍倒是清楚的，不過自己卻不能直接去老太太那裡，許玉珍可以肯定，自己絕對不適合從老太太那裡下手，否則真的要壞事。
去了文氏那裡，丫頭告訴被老太太叫過去了。
許玉珍想著大概是為了蘭心這事。
一會兒文氏回來了，聽了許玉珍的話，笑言「你竟為她的丫頭來求我的情來了，這可是稀奇。」
許玉珍道「小菊苦苦地來求我，那個傻丫頭為這個都哭成淚人了。不過大嫂子，咱們總說積德行善，卻不是就燒燒香拜拜佛而已，像這樣的，若是救了人一命，可不是比做哪些事強上多少倍。」
文氏屋裡也有丫頭在，這些丫頭們平日一起相處，也有同蘭心要好，況且同是奴才，都有一種同病相憐之感，卻因為身份低微不敢求情，此時見許玉珍親自來了，都頗覺得感激。
文氏歎道「老太太十分震怒，當場就想讓人將那丫頭賣出去。你知道，七妹妹現在身份不同了，蘭心這丫頭本來是要跟著七妹妹出門的，現在卻是個賊，可想而知老太太有多生氣。她老子娘也哭啼啼地來求我。我還沒得空見，你就先來求情了。」
「七妹妹的屋裡有蘇嬤嬤，怎麼就那麼輕易讓蘭心將那麼貴重的頭面首飾拿出去當了。像我屋裡，小的錢財是小菊蕙兒這些丫頭理著，大的東西胡嬤嬤可是管得緊緊地，就是生怕丟了一樣兩樣，壞了臉面。」
大家都心知肚明，文氏前兩天才聽了自己身邊的嬤嬤說蘭心的娘求了她要她幫著說話放出去，現在蘭心就出了這事，想一想都能明白是怎麼回事，可是這許玉妍，也實在是太不得人心了。老是弄出這種事，她對這小姑子可沒什麼耐性了。
「你放心吧，咱們家現在正是春分得意的時候，出這種醜事總是不好，況且這要打要殺的也不符合咱們家待下人寬厚的原則。我同老太太說了一說，老太太同意息事寧人，讓我處置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