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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十九章 百年傷過 文 / 燼之翼

    赤月魔宮

    一聲冷揚的怒喝從藍月殿內傳出,惹得殿外守門的兩女魔又忍不住在心上唏噓:正使和副使又要吵了。

    「寧辭劍!你若敢離開魔宮半步,我馬上殺了她!」藍沂蒙手指殿內角落上一個正在玩球的紅衣少女,厲聲對面前的人喝道。

    紅衣少女聞罷垂汗無語,不免要報怨出聲:「娘啊,你怎麼又要殺女兒呀?」

    「住口!誰是你娘!」藍沂蒙怒。「我是魔,我的兒女也只能是魔,你既生來是仙便與我無半絲干係!」

    紅衣少女苦:「這怎麼能怪女兒呢,誰讓爹爹是仙啊,你倆這一魔一仙的,你的肚子又爭不過爹爹,讓我從了爹爹是仙種,分明是你的過錯,卻又全要賴女兒身上。」

    「你!」藍沂蒙氣結:「寧辭劍你倒是把這死丫頭教得能說會道的很哪!」

    「我從未教過她這麼些話……」面前一身青衫的男子頗有些無力地開口。

    「娘啊,你與我爹爹當年行房事時難道不知我若出生或許是仙種麼?事到如今又幹嘛要這麼介懷呀?」

    寧辭劍一聽女兒的話心道糟了,果然,下一刻就聽得藍沂蒙一聲冷哼。

    「哼,你倒是問問你這不要臉的仙爹爹啊,當真是奇恥大辱!我藍月正使藍沂蒙生平首次救了個人,竟當晚就被他用了強!果然好事就不是我們魔該做的。」

    「沂蒙,不要說了……」

    「啊啊——爹!我看錯你了……」紅衣少女驚叫。

    寧辭劍臉上一片尷尬,狼狽得恨不能挖個地洞鑽進去。

    當年中了落花傾城魔蛇之毒無法自控,鑄下了荒唐錯事,雖弄拙成巧救了他一命,但之後有幾十年的時間他都無顏回去蓬萊更沒臉面去見師父。

    他在寒海之上瀕死渡劫升仙,卻在甫一成仙當晚就毀了自己的仙譽,當真是沒有臉面稱自己為仙的,便就隱了自己的氣息一直在魔宮待到了如今。

    現下百年已過,他一向沉靜內斂,慢慢也就接受了現實,更別說還有了這一個女兒。後來細思他雖自知無顏卻也知該回蓬萊一踏把當年之事向仙尊和師父他們說個明白,當年的罪孽殺伐血染蓬萊,實在多因了落花傾城的私心謀害,益鈴師妹若不是中了桀龍血毒,絕不會衝動那許多。仙門向來公允嚴明,若是清楚了前因後果定會對益鈴師妹的過錯重新審過,能輕了許多罪責。只是聽聞了離師叔的死,實在還是難盡抵的。

    「沂蒙,此番事待我從蓬萊回來我們再論,現下我……」

    「我說了不准你去蓬萊!」

    「沂蒙!如果不將益鈴師妹的事向仙尊他們解釋清楚,這寒海冰牢她就真得呆一生一世了,箇中的苦你是無法體會的……」

    藍沂蒙冷哼:「一生一世,他們休想!魔尊定是要救出來的,但用不著你去多費這些無用口舌!仙門無情你以為會聽了你的話就放過魔尊麼?絕不可能!救魔尊的事自有我赤月魔宮來行,你只管好好做你的藍月副使就是,赤月令顯示魔君已經復生,只待尋回他,再加上鬼王大人的在修魔功,我們赤月魔宮定能將蓬萊一舉覆滅,到時才是真正救出魔尊!」

    寧辭劍無奈:「只要有仙尊在,你們哪裡動得了蓬萊。」

    藍沂蒙氣結,卻又無話可說。

    「其實你們或許不知,我們尊輩弟子心裡皆明,仙尊他老人家是極看重益鈴師妹的,她畢竟是仙尊數百年來唯一的嫡徒,從小便視如己出,如若他知道了箇中內情,心上必會軟下來的。」

    「哼,一百年前將魔尊逐出師門,揚言再無瓜葛,還親口判下她寒海冰牢被囚一生一世的重刑,如此無情無義不念舊故,他這仙門之尊有無心我尚且是不知的!」

    「逐出師門之事我也思不透緣由,仙尊當時之意不知是源於益鈴師妹的什麼過錯……或許是迫於群仙公憤不得以權宜之計也不一定,畢竟當年一戰死傷慘烈,群仙都覺益鈴師妹是萬死難償其罪的。」

    「有何罪?我們魔君之死尚未與他們追討回來!」藍沂蒙冷然揚頭:「寧辭劍,你不必再多說什麼,我絕不准你回去蓬萊,否則我必拉著這丫頭與你去陪葬!」

    紅衣少女咂舌:「敢情是不想讓爹爹去冒險啊,怕爹爹去了蓬萊就回不來了……是啊,畢竟是一個犯下了與女魔私通大罪的蓬萊弟子,爹爹的師父定是會狠狠降罪於爹爹的,首先就是再也不許爹爹回魔宮再見娘了……」

    「誰許你在此胡言亂語了!」藍沂蒙耳根子一紅,惱羞成怒一個魔劈向紅衣少女凌厲飛去。

    寧辭劍一驚,忙出手擋了下來:「沂蒙,你萬不要真傷了月兒!」

    藍沂蒙不屑一顧地哼一聲。

    紅衣少女將手中綵球轉了個圈,不甚在意的擺手:「爹啊,你窮緊張啦,娘知道我躲得開的。」

    寧辭劍抹汗,對她們母女真真半點無可奈何。

    殿門之外傳來一聲聲鳥獸的嘶鳴,寧辭劍更加頭疼了:「月兒,你是不是又拿了藍羅和千思的孩子在玩?」

    紅衣少女一陣心虛,忙把手中的綵球往身後藏:「沒有沒有,這是我那凌霞球,不是它們的鳥蛋!」

    寧辭劍歎:「那你藏它做什麼?」

    紅衣少女更加心虛了,忙要再狡辯就覺身後手中一輕,忙轉身回頭就見藍沂蒙一手托著那綵球。「娘!」

    「容不得你欺負我的靈獸。」藍沂蒙在那綵球上一點它便現了原形,變成了一個五彩的橢圓鳥蛋。手一揚便讓它向殿外守著的兩隻虹鳥飛去了。

    「娘——月兒還沒玩夠呢!」紅衣少女不依的跺腳:「它們雖然都是虹鳥,但一隻仙獸一隻魔獸,孩子該和月兒多像哪,我都還沒研究出來它到底會是小仙獸還是小魔獸呢。」

    寧辭劍汗顏,他的靈獸和他一樣,是抵不住魔蛇毒做了錯事的主。

    殿外突然傳來輕快的腳步聲,伴隨著慵懶的男聲:「那我們家的月研究出來了待要怎麼樣呢?」

    寧無月一聽樂了,抬腳就往殿門處跑:「千白叔叔!你來找月兒玩了麼?」

    萬年不變的白衣少年笑嘻嘻地踏進藍月殿。

    「藍沂蒙參見紫月正使。」

    「蒙還是這麼死板不化呀。」千白說完滿意地聽到了她的咬牙聲,隨後便轉向了寧無月:「月,不是說過了嗎?要叫千白哥哥。」

    寧無月搖頭:「不行啊,我娘不高興,紫煙姐姐也不高興。」

    「是麼?」千白莫測高深地瞇眼一笑,「月是怎麼知道的?」

    寧無月也笑:「我就是知道啊,我還知道紫煙姐姐知道千白叔叔來看月兒看得勤了就要冷著臉,而千白叔叔喊誰都只喊一個字,唯有紫煙姐姐是例外。」

    千白笑意更深了:「寧,你這女兒可真不好糊弄啊,今年才多大呀。」

    寧辭劍上前一步淺笑:「是月兒唐突了,千白先生莫怪,她生來是仙,長得比凡人慢許多,雖一百歲了但折合人間也不過才十五上下。」

    寧辭劍是真心實意敬著千白,他是千萬年來唯一的散修仙人,更曾手掌天書,寧辭劍見著他不時就有股錯覺,似乎這六界之事,縱古溯今到未來,就沒有一件是面前這少年模樣的人不知的,而他天生浩紫明眸,彷彿能看穿世間一切,通曉世間一切,也是凡人乃至修道成仙之人斷不會有的例外。

    寧辭劍能得留赤月魔宮也是虧了千白,否則憑魔宮之眾對蓬萊的積怨與早已敵視仙門的蒼冥如何能容了他在此,全是托了千白對蒼冥的一句:「他合該是藍月殿的人,冥對他可以放心。」

    幾人在殿內斷斷續續地說了一些話,而後千白與寧辭劍一起步出了藍月殿。藍沂蒙本想攔,但轉念又不肯在千白面前顯出女兒家的在意勁來,便咬牙做罷。

    寧無月唏噓:還是千白叔叔有辦法。

    殿外園中,千白久未開口。

    「千白先生是幫了辭劍吧。」寧辭劍看著他難得微蹙的眉誠心道。

    千白卻歎了一口氣:「沒有,我幫了我的親人,但害了你。」

    「此去必險辭劍本就知道。」寧辭劍沉著開口:「但若不去我心難安,有月兒和沂蒙在此我定也會拚力回來。」

    「今時不同往日物是人非,你既然已經定了決心要留何處,就記得不要顧念太多。」

    「謝千白先生提醒。」

    千白有些無力地點點頭,「小心注意,萬不能在同一處再跌一回了。」

    寧辭劍訝然,半晌鎮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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