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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金須紫參 文 / 燼之翼

    靈氣氤氳,仙風微蕩,雲霧繚繞的山峰,霜寒露重。

    洛紫長虛一口氣,揮汗收力,望了望雲訣依舊蒼白難抵的臉色不由歎氣。

    唏噓道:「真是的,已經受了這麼重的傷了,還要強撐著自己回止水峰,還不省事地跟鈴丫頭動氣……」洛紫撇了撇嘴:「我早就跟師兄你說過了,她人在你這兒心還沒定呢,你卻不聽,如今成這般境地……你怕得好好哄哄那丫頭了……」思及什麼又挑了眉:「不過雖失了許多功力但鈴丫頭這輩子是只能賴著你了,橫豎她是嫁不了別人了……」又思及什麼洛紫又皺了眉:「不過大師兄如何也不答應你娶鈴丫頭一事……我原也未想到竟有那麼多的顧慮、那麼多阻力……雲師兄你心下又做何打算呢?」

    她左思右想不得結果,只能糾結地挨歎一聲,長長地呼了口氣。

    郁亂之際聽了腳步,洛紫一喜,忙抬了頭:「鈴……是羲和長老啊。」

    白髮飄飄的老人於門外行了禮,臉上溫然和煦,深看了門側一眼,只作無意般抬腳踏進了房內:「羲和見過尊者。」

    洛紫幾分失望地擺擺手:「隨意就行了……長老來了也好,給我雲師兄把把脈吧。」

    洛紫起身讓到一邊,羲和恭敬地上前診脈,半晌後,微歎道:「仙尊失力雖多但仙底極強,仙體本無什麼大礙,奈何與鬼王一戰傷得實在太重,仙尊又曾枉顧安危催發元神之力,因而才雪上加霜元氣大傷,經這半月多的輸力療治也才將將恢復了六成,待要仙尊全愈過來怕還得靜養數月方可。」

    「靜養數月?!」洛紫一下子低谷了:「我原看他還有力氣搶親本以為傷的不重呢,不想竟……哎……還真能死撐……」

    羲和假咳一聲,下刻從乾坤飾裡取出一物:「尊者,天尊為仙尊四海集藥,近日忙於宗內雜務不能親自過來,特派羲和將這金須紫參拿來給仙尊服用,可助仙尊補氣固元采益行身。」

    金須紫參?洛紫感慨:看來雲師兄這樣昏睡著著實讓大師兄憂心了。

    洛紫幾分無奈地點點頭:「我知道大師兄忙什麼呢,前日裡便言明要懲制月兒那丫頭。我覺也是,那合巹酒確實是她不懂事胡鬧了,這次罰過看她還敢不敢這樣亂來……」

    「尊者放心,天尊對無月師侄僅是小懲以戒,幾分警示而已,畢竟月兒師侄還小,受了那叛孽落花傾城一掌傷勢也才初癒。」

    洛紫歎一聲:「我就不知月兒那丫頭什麼時候與落花傾城又結下怨了,我記得落花傾城叫月兒寧無月來著……難道她也知道那丫頭死皮賴臉嚷著要嫁辭劍?」

    羲和也小聲徽歎一氣:「轔也死得冤枉,天尊處理他之事時派偏鋒長老訓問過月兒師侄,原來是仙牢中月兒師侄曾去戲辱了落花傾城……」

    「那丫頭!還真是一點不省事,連仙牢都偷著尋去了……要是再遇上那落花傾城可就真危險了。」

    「尊者放心,天尊對那落花傾城心生怒心大恨,已通十一仙宗下了蓬萊緝仙令。她雖自恃有了妖宗修為卻也不敢在仙門群起追擊之下再來蓬萊尋事。」

    洛紫點點頭,無力歎息,半晌後望著那紫參道:「長老既送來了便讓仙尊服下吧。」

    羲和望了一眼門外,搖頭道:「這金須紫參萬年難尋藥效極強,仙尊此下元氣未復怕是承受不住,反會過補傷元。」

    洛紫皺眉:「那怎麼辦?」

    「得把它分十數份以凡間之法煎作湯藥隔日服飲才最妥。」

    「這麼麻煩?」洛紫糾眉。

    「是。且最好是子夜服用,金須紫參采月光而長成,子夜服飲合以止水峰上夜月靈氣自然最好。」

    洛紫無奈道:「止水峰上住著的只我雲師兄和鈴丫頭,這事兒自然得讓鈴丫頭來,可是……」

    未待洛紫說完,羲和便歎了一口氣:「羲和知道尊者顧慮什麼,雖說仙尊有對不住益鈴師侄之處,但益鈴師侄身為仙尊嫡徒卻也是理應孝順服侍仙尊的。」

    洛紫挑了挑眉,「可鈴丫頭與我雲師兄僵持已半月,一顆心全掛在霽洛那,氣我雲師兄氣得緊,現下會肯麼?」

    羲和眼角含笑,意有所指地和藹道:「尊者多慮了,再入峰來羲和看得益鈴師侄心如稚子單純直善,跟仙尊慪氣不過一時心下氣懣,如何會不顧仙尊安危,便如孩子不會才生父母之氣一般,她必也是掛念著仙尊傷勢的。」

    洛紫聽得一愣一愣地,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正唏噓之時便聽得門外一聲氣嚷。

    「益鈴才沒有掛念呢!益鈴說過不喜歡師父了!師父是壞人!」

    洛紫一愣,下瞬無語垂汗,原是這麼回事,我道羲和長老怎地特地要說這一番話來呢。

    不由笑了笑,洛紫朗聲道:「鈴丫頭,你生你師父的氣,連帶著也生洛姐姐的氣了麼?這多日你也不來和洛姐姐說話?」

    綠裙少女靜默一瞬,這才挪著小步從門外一側出來,小聲囁嚅:「洛姐姐……」

    又幾分臉紅地看向老人:「……益鈴見過羲和長老。」

    羲和捋著白鬚溫然點頭,眼神卻還難掩幾分感慨和複雜。

    洛紫看她終於肯過來了,不由鬆了一口氣,有些暗喜。

    即便鈴丫頭真喜歡了霽洛,對雲師兄必還有著一份為尊為長的惦念謹記,怎可能毫不關切?

    此下雖是這般尊卑尚禮最妥,是為蓬萊無念無邪,不叫所有人為難……卻不知雲師兄做何感想,理智雖容,心可也容得?

    她想罷對益鈴嗔道:「進來吧,反正你師父一時半會醒不過來,你就當沒看見他。」

    益鈴聽罷哼了一氣,再猶豫一刻,終於提著裙擺進了屋內:「洛姐姐……」

    洛紫將她拉到身邊,撫了撫她的頭道:「霽洛的傷勢已將將好盡,你不必太多掛心了……你師父本也不欲難為你與霽洛,否則他初時便不會答應這門親事了,只是中間生了錯節,叫他不能再容了,你不要太生他的氣了……」

    「可是益鈴不想食言,不想辜負霽洛,怎麼能因為師父一個人不容就突然不給霽洛做新娘子了呢!」

    羲和抬頭道:「益鈴師侄,仙尊是你師父,你的婚事本也是他說了算的。」

    益鈴倔道:「我不管,師父先前明明答應了的,怎麼能說話不算數呢?不但突然不講理,還打了益鈴!」益鈴越想越氣,眼眶又氣紅了。

    洛紫歎了口氣:「此一次,鈴丫頭是真想嫁霽洛麼?」

    益鈴想也不想重重點頭:「當然是真的,益鈴要做霽洛的新娘子,好好待霽洛,好好照顧他和阿紫!」

    洛紫抬頭:「便是永遠也不再見你師父也無妨?」

    益鈴嘟嘴:「反正師父也不疼鈴兒了,動不動就生鈴兒的氣,還打鈴兒……」

    洛紫心下無力,幾分疼愴,怕被雲訣聽見更要傷心動肺,便拉了益鈴出房門去:「這事兒先不說了,一切等你師父傷好之後再談不遲……」

    「……好吧。那霽洛的傷真的都快好了麼?」益鈴被她牽著往外走,嘴裡這樣問著,臨出房門卻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榻上一眼。

    洛紫向羲和示意離開,便就答道:「當然是了,洛姐姐何時騙過你了……」

    羲和見兩人走遠,心下亦有些感慨,輕歎了一聲回過頭來,便見雲訣睜開了眼。

    「仙尊!可是醒了?!」

    心下不由幾分驚喜。

    雲訣微微一顫,沒有說話,下一刻無力而倦然地闔了眼,嘴角湧了些腥血出來。

    羲和一驚,忙上前細探,卻被雲訣淡淡伸手拂開了:「我沒事……只是有些累了,你退下罷。」

    羲和一愣,見他隱忍地輕咳數聲滿面倦色、微帶疼意,只得恭聲而應:「……是,那羲和退下了。」

    雲訣無力多言,待得門扉輕闔後只合眼輕歎一聲,唇上血色堪堪失盡。

    鈴兒……

    腦中微微窒亂,幾分疼澀,是那樣驚心無力,倦痛難抵。

    心肺傷連,一陣沉冷,不由又昏昏然睡過去了。

    ……

    羲和走到殿外正要御風而去,便見益鈴側面小跑過來:「羲……羲和長老……」

    「益鈴師侄?尊者呢?」

    「洛姐姐替益鈴帶了些吃的去給阿紫和霽洛,現下已經回去了……」她低頭搓著小腳。

    「哦,那羲和也走了,仙尊方才醒了一下,面色極差,怕是又昏過去了,你需好好照看了才是。」

    「我……我……哦……」

    羲和見她應下不疑有它,撩起寬袖就要走,益鈴一急,忙攔下:「那……那個……羲和長老……」

    羲和不解地停下,低頭看她。

    益鈴鼓了鼓腮幫子,有些氣忿道:「……不是說那個紫參麼。」

    羲和這才會意過來,立時露了幾分溫意,忍不住亦伸手撫了撫她的頭:「百年前我便覺得你這孩子不差的,只是一時不甚行差走錯才經了這麼多事,仙尊慧眼獨具羲和向來深信不疑,此下看來確是好孩子。」

    益鈴本就有些紅的臉皮子被他一說更紅了,不知是不是氣的,她微懣地低著頭,不說話。

    羲和白鬚飄飄,和藹可親地取出紫參交到她手上:「記得趁熱給仙尊服下,另外莫叫仙尊再凍著仙體了,他老人家今時不同往日,元氣大傷受不得峰上仙寒。」

    益鈴微不可見地點點頭,默默接下,心中腹誹。一個個都說師父是老人家,可明明師父一點都不老……

    羲和看了她單純澄淨的眸子一眼,微微一笑,如沐春風。下瞬便御風而去。

    益鈴看著他走遠,心下有些鬱悶,賭氣地瞪了又金又紫的長參一眼,撅著嘴擇回了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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