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九章 姐弟情緣 文 / wu9630
別望八，一皺鼻子道：「仇亞丹這事兒，就著落在小野人身上，若被仇老爺知道了，定是痛得心頭欲碎，他家是三代單子，就一個寶貝疙瘩蛋，定是恨得直咬牙，小叫花，一抓回去，非抽筋剝皮不可呢！」
別望八，自己大腿站立不住，還痛得直淌汗，還才陰損別人呢！可見，這種歹人，真是少有出見，一個街皮頭痞子也！
烏桂子，一想真是的呀！這是最好的點子了，他急聲直叫道：「兄弟們，不得讓小野人跑了，不然，一旦，他跑出了『水上世界』，再要去抓時，就找不到影兒啦！趕快去抓進來吧！」
「嘩！」這些紈褲子弟，一齊擁出門去，一看岸上水下周圍，那裡還有凌心波，連影兒都未見著一下，他們不禁傻了眼啦！
小舢舨，載著姬無霜與凌心波，往大龍船划去，不一刻，就停靠在龍船旁泯。舒嘜鎷灞癹
姬無霜，先攀上大龍船，在船家相助下，把凌心波拉了上去，她抱著走進船艙內。
「嘩！」一群粉頭，圍了上來，七嘴八舌道。
「霜妹，這少年人，是那來的啊！喔！是你包養的小男人哇！鍶」
「霜姐，黑卜落禿，是個流浪小子吧！你來賣身收養著，日後，還指望著他，養老送終的啊！」
「這黑小子，從此，可苦盡甘來了，有霜姐護著他，誰也不敢欺負啦！金陵一枝花，香飄雲天外，秦淮河無霜，名妓蓋湖江。」
「霜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絕代嬌美，天下無雙，聽聞，秦淮河知府，要娶去作小妾，此後，妓女攀高枝，成鳳凰啦！」
「霜姐，人長得漂亮，膚色嫩白，二十出頭，是個絕代佳人，正風華正茂，花花公子，達官貴人，相繼拜倒在石榴裙下，就是不理睬他們，作一個高傲的龍船公主。」
「這位小弟，從此，是自己的親弟弟，請各位姐妹，多多關照才是，他被人打成重傷，已昏迷不醒。」姬無霜，眉毛緊皺著，她心情憂鬱道。
姬無霜，拿了一盒溫水，替凌心波洗盡身上，斑斑血漬，並敷上跌打散，她坐在一旁，默默地沉思著。
凌心波，已改變了本來面目，姬無霜，又是怎麼認出來的呢！
原來，凌心波，在右耳朵上，生著一顆黑痣，上次，在船上用茶點時，姬無霜，就坐其身旁。
姬無霜，那年才十六歲，是一個名妓，只賣藝不賣身，她對那顆黑痣，記憶深刻，就是沒有這顆黑痣，她亦感覺到了，這小弟，就是心內想著的那人，一世不會忘記的。
這小弟，再變模樣兒，也決不會認錯人，憑著感觀與氣息，便知端的了。
凌心波，從昏迷中醒來，自己裸赤著，還敷著藥兒，身上有微癢的感覺，身子在晃動著，哦！這在龍船房艙裡。
凌心波，睜眼一看，瞧見，一個女孩兒，坐在身旁，守護著自己，定睛看清，是無霜姐，他不覺叫出口來：「你是霜姐吧！小弟，咋會睡在這兒吶？」
姬無霜，還在想著心事，忽聞，有人在叫自己，哦！小弟，是從昏迷中醒來了，她驚喜交加道：「正是小弟，沒看錯呀！你被人打得好慘啊！姐，正好路過『水上世界』，才把你救回船上來的。」
「霜姐，謝謝救命之恩，盡虧姐相救之，不然，性命休矣！碰到那些膏腴子弟，拉出來就打，自己的命真苦，當是個出氣筒，好像礙著他們似的，遇到一次打一次，身上舊痕加新傷，斑斑重疊，成了一身龍鱗了。」凌心波，想起往日的苦楚來，默泉淚下，不由放聲大哭，他以往的哭泣，是獨個兒躲在荒草堆裡，只得暗自垂淚，用不值錢的淚水，作著無力的抗爭。
凌心波，想著自己的命運，真是個苦呀！比黃連還要苦，是浸在苦膽裡了，他恢復出一點點記憶來，知道是一隻江湖小鹿，遭到別人的追殺，後來，受人欺凌，變成一個小野人啦！
「小弟，不要傷心了，你的生世太過離奇曲折，還想不起是誰來？姐，有信心恢復你的記憶，再回到自己父母的身邊去，享受天倫之樂。」姬無霜，心中亦是淒苦，安慰著一個可憐人。
「姐，人家有爸爸護著，媽媽疼著，只有小弟，無父無母，成了個小野人，住在荒草中，與泥土為伍，無依又無靠，出門討飯吞，飽一餐，饑一頓，四處為家。」凌心波，心底泛起苦楚，他淚如雨下道。
「小弟，你有父母不知情，流落江湖成野人，姐，自小墜落入風塵，強顏賣笑搏一命，咱同是天涯淪落人，相縫人間有緣份唉！」姬無霜，道出了一腔姐弟深情來。
這時，老鴇婆，領著七、八個龜奴，衝進船艙來，她咋唬道：「那來個野小子，懶在艙內不肯離去，不准***擾姑娘們接客，把他趕下船去。」她沒有見到一毫毫金錢，便下逐客令了。
「媽媽，這是自己的親弟弟，一直流落在江湖上，今日，湊巧碰著，隨姐弟相認，這才領上船來。」姬無霜，臉色紅潤，轉為平靜道。
「霜兒，你從小就在這兒，那來的親弟弟？簡直是胡扯，就是姐弟相認，亦是不行的，趕野小子下船去。」老鴇婆，那裡肯收留下凌心波，她臉色成一塊鐵板，刀斬不進，隨兩眼一暴道。
「嘩！」這群龜奴，衝到凌心波面前，正要動手拉起來。
姬無霜，雙手一攔，急忙制止道：「媽媽，你若是不信，小弟，在上船之時，帶來了一錠黃金，要為姐贖身出去呢！」她在凌心波的睡枕下，摸出了一錠黃金，足足有二十兩重。
「霜兒，這是真金嗎？」老鴇婆，一見黃金，水桶腰的身子直抖著，恨不得過去，一手搶走了呢！
「媽媽，真金實貨，一點無假，不然，女兒身上，那來這麼重的黃金，便是獻藝賣笑的錢財，你全都收走拿去了，我本可贖身出去，看在以往，還算好的份上，就自願留下來了，這錠黃金麼，作為小弟的生活費可也！你拿了起吧！」姬無霜，將這錠黃金，傳給了老鴇婆。
「姐，不要給她嗎！是暗中給你贖身用的，這怎麼行啊！我馬上就下船去，明日贖身後，前來接你走。」凌心波，已長大了，那能讓姐，再流入煙花巷中，任由男人看美賣笑呢！
那時，凌心波，還是個孩童，不懂得這些事情，覺得好玩呢！從小和尚的包裹中，拿出一錠黃金，傳給了姬無霜。
「呸！一錠黃金，還想來贖身，媽媽，已答應烏大人，選個黃道吉日，就把你嫁出去，早一些時日贖身，也許，還你個自由身了，如今，可不行啦！烏知府，若是來要人，拿誰嫁給他哇？」老鴇婆，怎肯放她走人呢！沒人嫁給烏步三，難道自己去嫁給他，不嫌老了一點兒嗎！
哼！烏步三，想要老娘，還不嫁給他呢！做個小妾，被大老婆壓著，還渾身不自在，那有這等風光快活。
嘻嘻，自己要剎剎癢嘛！這些龜奴，身強力壯，個個都是好角色，可以一當十，足夠渾身舒服的了……
「媽媽，咱不贖身了，此後，小弟，就在船上生活，這是定金，若是不夠的話，女兒，給你爭就是啦！」姬無霜，不想讓小弟，流落在野外，成個小野人，再受別人欺悔，有個安頓住所，吃一口熱飯，避避風霜雨雪，躲躲寒冷暑熱，她真心實意道。
「姐，有這番心意就行了，不必拿自己的美貌，去賣笑換金錢，贖身出去，小弟，就是去碼頭作苦力，也要爭錢來養活你，可好？」凌心波，在小小的心靈裡，有著倔強的心格，不再去討飯，他要用力氣去爭錢了。
「小弟，不必多言了，姐，心意已決，就是嫁給烏步三，也要帶著你，一起嫁過去，否則，絕不言嫁。」姬無霜，為了不讓凌心波，吃風寒之苦，她要自己溫柔的心，來慰藉小弟，內心的孤獨，隨作出了自己的決定。
「姐，烏步三，有個兒子，叫烏龜子，此前，去秦淮河衙門要飯，被打過無數呢！這次，他又是領頭打小弟，還嫁給那個鳥人，豈不要受氣死了，那一家子，俱是烏龜王八，咱好端端的人，咋受得了這個窩囊氣啊！」凌心波，自是一百個不願意，那能成為烏龜子，這一家人的出氣筒呢！
「小弟，咱身不由己，一紙賣身契約，還在老鴇婆手中，只得受人擺佈了，姐，是有藝賣笑，潔身自愛，不過，自己沒有作主權，嫁給誰都是無所謂的，女人作馬，任男人騎著，一個煙花女子，更是低人一等，雖說是笑貧不笑chang，這世俗偏見難改。」姬無霜，出生在煙花巷中，沒有自由的身子，只得任人踐踏蹂躪，無法更改自身的命運，心底裡的苦楚，無法承受之痛，不比凌心波少幾許，有著相似之處。
此時，一群姐妹，走進艙來，打斷了姐弟二人的對話。
「霜妹，晚上，還得賣笑獻藝，吃晚飯去吧！」
「哦！小弟，你不要動，姐，去拿晚飯去。」姬無霜，拍拍袖子，拉直衣衫，就走出艙去了。
一會兒，姬無霜，站來一盆紅燒肉，一盆大蒜炒肉絲，一盆青菜豆腐，一罐蘑菇鯽魚湯，一盒子白米飯。
凌心波，端起米飯來，他熱淚盈眶，五年多來，第一次，吃到熱菜熱飯，他伴著淚花，如風捲殘葉，把飯菜一齊吃光，打了個飽嗝，這才放下碗快。
姬無霜，在旁邊看著小弟，吃得狼吞虎嚥，她舒心的笑了，這是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