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望不到盡頭的前路 八十一章 泥人張 文 / 周小瑜
更新時間：2012-11-10
已斷的後路上追兵正猛，而希望的前路上似乎早就有人在等待著自己的到來。
真是一個不錯的佈置，周小瑜看著一邊的女人沒有說話，不過那眼神任誰都能看出什麼意思來。女人很想說這沒我什麼事之類的話，但是這個當口實在不適合說什麼笑話來調節氣氛。
「是組織中和我不對付的一個。」女人趁著聲音快速說道：「我只知道他姓張，綽號叫泥人張。超能力是泥偶製作與操控、一個人能頂上半個小分隊。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時間裡衝破封鎖線，我們很有可能會被更多前來支援的人困死在這片谷地。」
「超能力？」周小瑜詫異的看了女人一眼。
「你能不能不要提出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啊。」女人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就是類似於你們這個世界的修為、道行、元力之類的東西。當然，這兩種東西是有著本質性的區別的。」
周小瑜哦了一聲，又接著問道：「這麼說你們這些人真的是另一個世界偷渡過來的人？」
「你話題轉移的也太快了吧。」女人無語的看著他：「即便如此那又如何，還有你不要用中詭異的目光看著我，你不覺得這樣很是失禮唐突嘛？」
「我只是在想…」周小瑜歪著腦袋想了下：「你們這些人怎麼長得和我們一個樣。」
「……」女人好懸沒翻白眼：「你能不能想些有意義的問題，什麼叫長得一個樣、是人不都一個樣嘛？難不成你還想我臉上長出花兒來才算合乎情理？」
「也不是這個意思。」周小瑜嘿嘿的乾笑幾聲：「那麼、上次風千重那老不死的在雲夢大澤中說的黑臉夜叉族又是怎麼回事？」
「真是孤陋寡聞啊。」女人連一絲嘲笑的表情都不肯浪費：「難道你沒聽說過黑人嘛？」
「黑人…很黑的人嘛？」周小瑜遲疑片刻還是問了出來，這一天自己實在是遇到太多新奇的東西了。比如確認了這些人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相應的也確定了另一個世界的真實存在，而現在又多了『黑人『這個新詞彙。
這麼多的東西若是慢慢接受還可，但是一瞬間的狂轟亂炸還真讓人吃不消、適應不了。
「與你講了講了這麼多你總算是說對了一樣東西。」女人剪水雙眸裡不無鼓勵和欣喜。
我也就是隨口一說而已，沒想到還真是啊。周小瑜咧著的嘴角處開始出現輕微的抽搐。
「不會是太陽曬多了才變黑的吧。」周小瑜突然想到了瓊州南海一帶甚至更南端陸地上的居民，他們也是一身黝黑泛著油亮的皮膚，只是比起那夜在雲夢澤中遇上的還是遜色不少。
女人驚訝的看了周小瑜一眼、隔上小半天才開口說話：「你倒是沒我想像中的那樣笨。」
周小瑜識趣的閉上了嘴巴，雖然他還有很多疑問需要這女人來解惑、但選擇在這個時間段裡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舉措。因為就在剛才那個在正前方站了好半天的泥人張終於說出了他的第二句話：「可惡啊你們兩個混蛋，居然當我不存在。」
這話倒也沒錯，自方才泥人張出場說了一句『此路不通』之後、竟然沒一個人理會他，倒也無怪乎此人火冒三丈、出離的憤怒了。周小瑜抬頭看著距離自己不過數丈的比自己還要矮一些的泥人張，正滿面怒容的盯著自己。
從面貌上看這位泥人張年紀在四、五十歲左右的半老頭子，或許比周小瑜自己猜測的還要老一些。這老人並沒有什麼動作，倒是他身後一字排開的士兵已經端好槍口，卻又不曾開槍射擊。
周小瑜明白，這是怕誤傷身後的追兵。只是這老頭居然還不曾後撤，難道還有什麼別的手段沒使出來麼？電光火石的瞬間，周小瑜想到女人剛才說的泥偶操控的能力，剎那間心有所感連忙朝一邊閃去。
就在周小瑜側身飛開的後一刻，本該要踩踏上去的那一塊土地瞬間隆起。彷彿這只是一個信號而已，就在這處地皮陡然升高之後，身下的土層又轟轟隆隆的震顫起來、瞬間便有五具一人高的人形泥偶佇立在前方。
「葉輕筠，你通敵叛國、組織上特命我泥人張前來拿你，還不束手就擒？」泥人張藏身於五具殺氣重重的泥偶之後，扯著嗓子得意的喊了起來。
葉輕筠，便是這女人的名字麼？周小瑜方一落地便聽見泥人張大聲嚷嚷，他回身看著那個叫葉輕筠的女人、同樣也看到了那六名越來越近的追兵。看見自己二人停了下來，旋即舉槍射擊。
瞧他們陣型似乎是以三人為一個單位，交易有序的衝了上來。開槍的同時另外一支小隊分批次從兩邊繞了上來，試圖將自己堵死在這條路口上。周小瑜微微怔神片刻，隨即朝著葉輕筠大聲嚎道：「注意身後、小心。」
「注意身後、小心。」在周小瑜開口的同一時刻中葉輕筠也說了同樣的話。
兩人同時一愣，頃刻間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不只是語言神態一致、連同彎腰低頭閃避的動作也彷彿是一個人一般的整齊劃一。周小瑜知道葉輕筠說的是身後的五具泥偶，而葉輕筠則明白周小瑜指的是追擊的六位士兵。
微微的彎腰卻沒有垂首低眉，周小瑜始終保持著正前方的實現不受干擾。雙腿微微下沉一蹬，和雙腳接觸的草地上砰然炸出兩團紛飛四濺的褐色泥花，便在這兩響化作一聲的爆炸中，周小瑜整個人都衝了出去。
和這些人打了半天交道，周小瑜早就認識到這些人的個人實力有限，所以對付子彈的辦法不是躲避它、而是和開槍的人纏在一起，只有分不清敵我、才能有效的遏制住這種令周小瑜都忌憚的射擊火器。
看著周小瑜在瞬間便成功達成了自己第一作戰目標後，三名射擊的士兵一邊罵著一邊從腰間拔出匕首、猛然朝著已經戰作一團的周小瑜衝了上去。噠噠的腳步聲中是無數翻飛的泥屑葉片，霎時間六人已經圍了上來。
周小瑜想冷笑一聲來表達自己的不懈，這是自己的招牌動作。但是這種混亂之中是在不容許他分心，包紮在胸口的布條早已經被新舊交疊的血液染成鮮暗分明的兩層，是一種彷彿乾涸凝固很久才會出現的暗褐色。
必須速戰速決啊，周小瑜壓抑已經的狂怒終於在這一刻爆發出來。但他沒有叫出來，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比一聲急促緊密的咳嗽聲，其間還夾雜了不少暗紅色的淤塊、黏黏的液體將他的嘴巴囫圇成一灘泥似的難看噁心。
朱四和老范是最先圍上來的兩個人，從他們的動作套路上周小瑜似乎能看見一些屬於葉輕筠的痕跡。都是一樣的簡潔明瞭，都是殺人的招數、很符合軍人的鐵血硬朗風範，刁鑽狠辣。
混戰之中周小瑜沒有拔出黃泉，像這種人影雜綽的近身打鬥中，劍的長度反而限制了它的鋒利和犀利。相反在這種情況下，或許匕首才是當先的選擇。當然，也有胖子那樣生猛的牛人，陌刀一起都沒人近得了身。
刺啦一聲老范的匕首將周小瑜包紮在胸肩處的繃帶劃開一道口子、然後緩緩向地上飄去。周小瑜凝神彎腰後撤一步、雙腳再次猛然朝前方踢出去，目標正是因為進攻而空門的打開的老范。
一邊的朱四眼尖、在周小瑜快要題中膝蓋的前一刻抬腳塌了下去。周小瑜只是微微瞥過他一眼，隨即腳尖伸得筆直整條腿都向後別了下去。砰地一聲朱四一腳踩空、在草地上蹬出一個腳印來。
而這一腳，正好擋在了老范衝刺的前路上。
等的就是這一刻！周小瑜心中狂喜、在這一絲難得的空隙之中雙掌陡然伸直、看看印在了這兩人的胸口。幾乎是沒什麼懸念、朱四和老范便直接離地而起橫飛了出去。也直到這一刻，其餘四人似乎才趕過來。
抬手便解決兩人的周小瑜來不及喜悅，這四名一開始跟在葉輕筠身後的士兵配合得更加巧妙。無論是進攻防守、合擊絞殺、回援後撤都連綴的相當精緻。不知為什麼，自己會用到精緻這個詞。
周小瑜歪了歪脖子，不等四把泛著精光的匕首成片絞殺。感受著身體機能的急速下降和身體靈敏度的逐漸遲緩，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另一處是葉輕筠和那五具泥偶的激烈搏殺，她也根本沒工夫來幫自己。
這群人不過是為了托住自己，算不得真正的主力軍。便是那泥人張也只是就近抽調而來的人物，算不上真正的殺招。自己若不能速戰速決，等待自己的只能是更多的更厲害的援軍。
周小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便是自幼休息飛羽訣的自己、此時的身體中元力早也是空空如也。就像是乾旱天災中乾涸開裂的河床，這一路殺到現在自己的丹田開始出現間歇性的陣痛。
這決不是一個好的信號，周小瑜鼓起餘勇。抬起無力卻故作堅韌的雙手開始沒命的在半空劃拉著一些半透明的青光軌跡。這一次從他身上湧現的青光遠沒有之前的濃郁厚重，而是稀薄散亂和渙散。
淡且散的青色光芒從周小瑜劃拉的指尖出現，然後慢慢的擴散到他身體的每一處。一時間，著幽暗的谷地密林之中也有了光亮，雖然並不明亮倒也足夠照明。
人的直覺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但對於危險的感知卻又是極其精確。早在周小瑜全力激發出丹田中僅剩無多的元力之後，一隻圍在周小瑜身邊的四名軍人於同一時刻急速向後退去。
「晚了！」周小瑜哈哈一笑，瞬間週身陰風大作，橫掃四面八方。漫天飛舞的枯葉中是不斷搖曳的樹枝，各種響聲混合在了一起。周小瑜強忍著身體的虛弱和神思的混亂，終於喊出一聲：「出鞘！」
錚然一聲劍鳴，自周小瑜身後的劍匣中陡然炸響。旋即沖天而起的長劍周圍是不斷凝聚纏繞的朦朧青光，不過是很短的一個瞬間，一把一丈長的巨劍虛體剎那間在周小瑜的頭頂顯現出來。
「兵！」周小瑜頂著狂風怒吼一聲，瞬間頭頂的巨劍大放光芒、在半空中托出一道凝重的痕跡來，朝著地面上四散奔逃的士兵打了過去。
轟的一聲巨響，整片密林都似乎震顫起來，遮天蔽野的散亂枯葉中有鮮血氤氳成霧氣。
然後、眼前的世界陡然開闊寬敞了，因為連同那四名兵士、便是周圍挨邊的樹木草叢都一乾二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還散發著熱氣的土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