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望不到盡頭的前路 一百一十一章 獵人小隊 文 / 周小瑜
更新時間:2012-12-03
「他怎麼會死了?」周小瑜霍然一驚,卻是忍不住往前跨出一步,一臉愕然不解的望著面色略帶病容的桃夭,淡金色的陽光從遠空的雲層中投射出一段段迷人眼眸的波光,周小瑜沐浴在陽光下卻覺得桃夭身後的房屋竟是黑的可怕。
「即便是身受重傷,對於修者的強悍身體來說恢復只是時間問題。」周小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卻是從桃夭看向小嬋復又望著桃夭:「他身體內部的生命跡象十分強烈,絕不像是短命無救之人。」
「怎麼?」桃夭柔弱靜美的蒼白臉龐倏然閃過一絲怒容,語氣憤懣的說道:「你是在懷疑我麼,雲中君!」
最後三個字卻是故意加重語氣,就像是從齒縫之間摩擦擠壓出來的一般。
「屬下不敢。」周小瑜臉色白了又白、胸膛急劇起伏著,嘴鼻中呼吸著的空氣彷彿也在這一瞬間變得灼熱起來,沉重的呼吸聲就像是應和著心臟跳動的節拍,這一刻周小瑜只覺得自己周圍靜的可怕,便是連木屋之中冒著白色氣霧的湯藥咕咕的水響聲也能聽見。
「傷重難治,沙場中的造化本就是難以預料的。」桃夭輕輕歎了口氣,俏臉上的怒容也逐漸散去:「他之所以能強撐著一口氣挺過來無非是心中還有執念支撐著他,所以你能感受到他體內的生命跡象十分強盛。」
桃夭看著周小瑜陰晴難辨的面容看不清他此刻在想些什麼,只是側身退開一步示意兩人進屋說話。周小瑜跟在小嬋身後走進這間光線出奇黯淡的小木屋,第一眼瞧見木床上滿是繃帶紗布纏繞成粽子一般的黑袍怪,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胸前驟然鮮紅的血跡,無處不在的淡淡血腥味讓周小瑜略微皺起了眉頭,顯然這還未冷透干凝的血液是不久之前滲出來的。
周小瑜站在火爐之後便沒有在前進,桃夭隨意挑了一把缺了一個角的簡陋木椅靠了上去,小嬋明顯很不適應這種黑暗中帶著點詭異的氣氛環境,故意在離黑袍怪屍體最遠的角落坐了下來,慵懶的表情就像是缺少睡眠而打不起精神的模樣。
「他死了。」桃夭指著身後木床上的黑袍怪說道。
周小瑜不明白她為什麼要說這個,只是微微挑起了散亂的眉梢微微頷首:「我知道。」
「但是他沒有帶著那份情報一起死去。」安靜一會兒之後桃夭再次開口說話。
周小瑜抬起頭三分驚訝兩分釋然的看著白衣女人,他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女人會接著說下去,所以他看著面容隱藏在陰影中的黑袍怪僵直的躺在不算舒適的木床之上,想著這傢伙到頭來還是落得個悲慘下場,不由有種兔死狐悲的奇怪感覺。
「軍防圖不在他手中,也不在乙級辰字。」桃夭換了個姿勢坐好繼續說道:「可以說這份至關重要的軍防圖從來就沒有進入過我們實際控制的勢力範圍之內,因為那位知名姓的情報人員冒死都不從衝出對手的包圍圈。」
「居然…是這樣。」周小瑜有一種頭疼疲倦的感覺,大半個上午的奔波勞累到頭成空。
桃夭伸手輕輕揉捏著有些僵硬冰涼頭,試圖用這種方式讓自己清醒起來。沒有人知道自己這幾夜每每挑燈佈置安排至夜深時分,和衣睡下不過兩三個時辰就強迫自己起來工作,這幾天的高強度密集工作實在是太累了。
「最終帶出來的只是幾個找不著頭緒的排列字句。」桃夭說著卻是勉強將身子靠在椅背上好保持身體平衡,本就蒼白的臉色在爐火的映照下竟是渲染出層次分明的病態殷紅來,暈染著她嬌柔的面容有一種讓人憐惜心痛的感覺。
「什麼字句?」周小瑜沒有注意桃夭面部的異樣神情,有些急切的微微欠身問了出來。
「木火而險,金水而威。」桃夭說著卻是突然伸手摀住嘴唇劇烈的咳嗽起來,急促而難以忍受猶若哮喘般的猛烈咳嗽中桃夭整個上半身都抽搐顫抖起來,大半個身子都不可抑制的向前弓了起來。
「怎麼回事?」周小瑜猛然一驚卻是伸手扶住桃夭有些溫涼的肩膀,一股女人獨有的幽暗香氣瞬間讓周小瑜呼吸不通暢,突然發生的狀況讓周小瑜手足無措只是伸手扶著桃夭的肩膀不讓她摔倒:「你怎麼了?」
桃夭虛弱的笑著搖頭,伸手推開了周小瑜扶在肩膀上的手掌,同時也示意小嬋不要擔心:「老毛病了,一直不曾好過、倒是不用擔心。如今黑袍怪已死,臨死之前就說了這八個字,卻不是一時半會能想出來的。」
「我想雲中君還是趕赴兩部交接的邊緣地帶與楚胖子匯合,眼下黑雲台還能調動的人手不足四人之數,不過都是可以勉強組成一支來去如風的獵人隊伍專一偷襲騷擾對方的安插在前方的基地據點。」
桃夭輕聲喘息片刻才略微好受一些,聞著從陶瓷砂鍋中散發出來的噁心味道不由一陣氣悶,女人看著黑袍怪冷透的屍身輕聲歎了口氣伸手將湯藥端了下來:「黑雲台本就是戰前刺探、戰地奔襲之用,我只希望這一次不要再死人了。」
周小瑜看著眉目間透著濃重疲倦神色的桃夭,突然覺得這場不知從何而起的戰爭竟是這般的可恨可惡。因為戰鬥意味著勝負,而勝負則代表者生存和滅亡,作為掙扎在這場戰爭最底層的戰士而言,生與死本就是最常見的事情。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甚至他覺得自己最好不要說什麼。這不是他一個人的戰鬥,而是整個世界的戰爭,而軍部和破城組織更是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公開這個已經不能稱之為秘密的秘密,這注定是一場不為人知的戰爭,而自己還要繼續掙扎下去。
每一個人都會疲倦勞累,就像桃夭一樣。周小瑜慢慢握緊雙手感受著微弱的爐火呼呼的向上翻騰著,半邊的面容的在爐火的照耀下顯得陰晴不定明滅不清,就像是一層看不見的輕紗著附在他的身前,讓人無法看清。
這一個下午周小瑜想到了很多,還有許多之前沒有想到的。當血紅色的夕陽餘暉透過松樹的頂端打在周小瑜袍裾上時,他已經走到山陽營地的門哨處,而那處生長著幾株樟樹的空地上或倚或戰著四個人。
三男一女、年紀各異,零散的分佈在空地四周。
離自己最近的那位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年輕人外號懶蟲,原因不詳;那位將自己身體藏進厚重的斗篷中的老頭叫南宮,資料不詳;唯一知曉些底細的反倒是場中央那位叫百里夢的女人,北地人氏、本為一酒館老闆娘,卻不知道什麼原因也加入了黑雲台。
至於那個一直不懷好意盯著自己的中年男人周小瑜竟是連個大概印象都沒有,還是偶爾聽胖子提過幾次,只知道他叫戚柏。貌似這幾個人都不是好招惹的模樣啊,周小瑜想著桃夭交待的任務突然覺得這件事似乎有些難。
「想必桃夭大人已經交待吩咐過諸位,既然人到齊了就出發吧。」周小瑜摸著鼻子說道。
「憑什麼要聽你的?」那個叫戚柏的男人沉聲問道,語氣不善。
周小瑜詫異的看了戚柏一眼,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將目光移向其他三人的身上,微微翹著嘴角輕聲著問道:「你們,也是這個意思麼?」
懶蟲聳了聳肩膀,依舊一副事不關己的懶散笑容。而那個叫南宮的老人只是冷哼了一聲,再次將面容隱藏進黑色的斗篷中。倒是那個叫百里夢的酒肆老闆娘尖聲笑了起來:「意思終究只是意思,以後共事總要分出個上下來。」
「老闆娘倒是說得不錯,既然你們想看意思,那我也意思意思。」周小瑜笑著說道。
戚柏性子火爆,直接攔在周小瑜的眼前:「少廢話,想要我服氣你總要拿出點東西來。」
「我怕你受不起。」周小瑜咧著嘴呲牙說道。
戚柏冷笑一聲,卻是身形激動,一個踏步飛身上前,雙手猛然捏緊在半空中激起一道微微彎曲的弧線徑直砸向周小瑜的面部。清亮的雙眸藏在飛揚的髮絲之後,周小瑜有些驚喜的看著戚柏驟然搶攻的一拳,略微向後撤去,
「受不起的是你才對。「戚柏大吼一聲,週身空地右方的那顆長相怪異的樟樹竟是隱約應和著戚柏的怒吼聲而輕輕的搖曳著自己的枝葉。而身後三人則是面露異色的向後退開幾步,饒有興趣的看著場中兩人。
能被黑雲台瞧中的人果非易於之輩,幾乎在戚柏動身快打的前一刻時間點上周小瑜率先出手,兩隻不算寬大的手掌幾乎是貼著戚柏的上臂徑直砍向了人身體上相對較為脆弱的脖頸,激盪的氣流甚至將他頷下的短鬚攪動起來。
好快的速度。戚柏雙臂陡然向上划動,同時整個上身盡最大可能的後仰撤步,幾乎是在周小瑜指尖距自己喉骨不足一寸的驚險距離中雙臂猛然拍開了周小瑜的手臂,同時雙腳蹬地整個人都似要騰空而起。
周小瑜輕笑一聲,一步跨前正巧落在戚柏起跳的中心點,卻是在漢子還不曾反應過來的一刻驟然向前撞去,猛然一層朦朧的青光在他的右肩處點綴起模糊的符文,瞬間只能隱約瞧見一道數枚驟然出現的玄奧文字砸在了戚柏的前胸,轟聲四溢中戚柏整個人都徑直飛了出去。
周小瑜收手站直身體,再次看著其餘三人冷聲說道:「你們、還有什麼想法麼?」
連眼皮不斷跳動的懶蟲沒有說什麼,有些不習慣的朝周小瑜笑了笑。南宮依舊藏身於寬厚的黑色斗篷中,同樣的一聲輕哼卻更像是嗯的一聲了。老闆娘仍自用尖銳的聲調不知在笑著什麼,只是面部的表情多少有些僵硬。
「如果沒有問題我想今夜戌時之前趕赴乙級辰字,那裡有人等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