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望不到盡頭的前路 一百一十二章 戰火重燃 文 / 周小瑜
更新時間：2012-12-04
桃夭透過老舊的木質窗欞一臉淡然恬靜的看著周小瑜一眾逐漸遠處的背影，小嬋站在她的身邊將目光從窗外收回頗為疑惑的望著桃夭：「阿姐，如此貌合神離的獵人小隊真的能夠達到你所期望的程度嘛？」
桃夭輕輕笑了起來，愛憐的說著：「小嬋，這個世界終究是依靠人才建立起來的。上古有大賢曾有過下者勞力、中者勞智，而上者勞人的說法。任何一個事物的出現都是要經過一段考核審查時期，這支獵人小隊不過只是一個最為建議的構建設想，一定要經過長時間的磨合才能成為掌握在我們手中的一件利器，而對於初具規模的黑雲台來說這無疑是最為重要的一個步驟，只有手中掌握著可以震懾他人的力量，我們才可以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定的話語權。」
「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小嬋看著遠空之上的最後一絲晚霞在昏黃的雲層中若隱若現，心中頗多感慨卻不知說些什麼才好，她側身看著桃夭在山風中愈顯冷靜平淡的面容只覺得這樣平靜的生活未嘗不是自己最好的歸宿。
或許情緒真的是一種可以傳染的東西，桃夭像是察覺著什麼回身柔聲說道：「這從來就是一個人相爭食的現實世界，為了生存我們必須要拋棄所謂的對錯和條框束縛，必須要正視生存的本身就是一件殘酷血腥的存在。」
「難道我們只能這樣麼，阿姐？」小嬋輕輕的笑了一聲指著木窗外的蔥鬱森林：「你看，眼前就是一片安詳寧和的自然世界，沒有殺戮和猜忌、沒有鮮血和哭泣，就像不時吹打在身間的山風一般，還有青草泥土的芬芳。」
「而我們，不正是生活在這片綠色的世界中嘛？」小嬋笑得很好看。
「可這種短暫的安寧不過是一種隨時可能被毀滅的假象，不要忘了這種難得的令人欣喜的安靜的世界是零散分佈在這片山巒叢林中近兩百名軍人的浴血奮戰基礎上的，而還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他們勞動成果的我們本身就是不合理的特權階層。」
「只要有智慧生命群體的社會中就必然會產生特權。治於人者食人，治人者食於人，這是任何世界運行的必然現象。」當周小瑜一眾人影最終消失在莽莽密密的叢林時桃夭認真的望著小嬋略帶迷茫的雙眸：「小嬋，你一定要記住，當你踏進這片森林的那一刻開始，當你開始分享士兵們用鮮血構建的平靜生活時，你所思考的一切都要從此刻身處的山陽營哨出發，我們必須堅守，直到援軍的到來。」
「堅守麼…」小嬋迷糊的想了一會，忽然發現這個問題有些深奧，旋即嘻嘻一笑卻是伸手扯住桃夭的白色衣袖：「既然有姐姐在身邊自然是沒有問題的，想那麼多還真是讓人頭疼呢。」
「你呀…」桃夭好笑的搖了搖腦袋，支起手指輕輕的點在小嬋的額頭上，一副無可奈何的生氣模樣：「小嬋，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你總會有離開阿姐的那一天呀，總不能就這麼一輩子陪在阿姐身邊吧？」
「不要。」小嬋急切地說道：「就這樣一輩子不是很好的嘛？」
「那小嬋嫁人了怎麼辦？」桃夭忽然笑著問道：「要是我們哪天小嬋嫁人了，還要跟著阿姐不成，你不怕你那未來夫君生氣呀？」
「他敢！」小嬋冷哼一聲，確實瞧見桃夭偷笑的可恨神情，忽而不好意思的扯著桃夭的臂膀：「阿姐，你…可恨呀，可阿姐比我年紀大一點，你總是要在我之前嫁人的，先想想你自己吧。」
「我？」桃夭一愣，卻不知道該怎麼樣回答，只是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小嬋也沒有說話，只是和桃夭並排站在窗前，看著暮色四合的山間松林，山風習習林海濤聲不絕於耳，沙沙的碎響聲就像是山雨敲打著散碎的樹葉梢末，一聲一聲像是在某些人的心中響著。
……
周小瑜趕到乙級辰字時卻沒有看見胖子的身影，白天的構築堅固的防禦工事早已化作大半的廢墟，鷹鉤鼻的屍體讓胖子隨便挖了個大坑埋了起來，同時還有數名戰死的戰士。
乙級辰字的實際損失並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麼慘重，至少駐紮於此的十名戰士除了最早被割喉叫不出名字來的絡腮鬍之外，亂戰之中戰死一人，還有數人被流彈擊中，或多或少或輕或重的見了紅，隨著從山陽大營本部調撥過來的一什隊伍，戰力方面更是有增無減。
周小瑜沒有在此過夜的打算，胖子早他一步沿著數名特種軍人後撤的路線追了下去。桃夭交給自己的任務很是籠統，沒有具體的操作細節，只有一個目標，就是最大限度的發揮出這支獵人小隊的破壞能力，給予敵人據點的最大的打擊。
聽起來好像很不錯的樣子。周小瑜摸著鼻子苦笑了一聲，拒絕了什長大叔的好意起身招呼其他四名烤著火的隊員。周小瑜回身看著一臉蒼老之色的笑著說道：「益伯，下半夜的時候要當心啊，可不要讓山下那群人鑽了空子。」
「你個臭小子，是要咒我早些歸天不成？」益伯呵呵一笑，胡亂的在半空中揮舞手臂。
周小瑜輕輕一笑，老人的笑容有一種令人心安的奇特的能力，就像是阿大的慈祥笑容。
懶蟲打著哈欠走了過來，隨後是百里夢和其餘兩位隊員。戚柏還是一副看周小瑜不慣的模樣，只是眼中的凶狠神色比初次見面時要淡了很多。南宮還是披著那身寬厚的斗篷，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同樣是老人，益伯是讓人溫暖的，而南宮則是渾身散發著陰冷的寒氣。周小瑜眼角抽搐的看著老闆娘身上大包小包的乾糧不由頭疼的問道：「老闆娘，你這是要出門遊覽觀景麼。」
百里夢哼了一聲，用尖細的聲音說道：「這是有備無患未雨綢繆，小輩不懂不要亂說話。」
呃…周小瑜很明智的選擇住口不言，倒是身邊的益伯呵呵笑道：「出趟門是要多帶著東西，打架總要吃飽了才能有氣力，吃不飽連趕路都沒有勁氣的。吶，這玩意你拿著，夜深露重的穿得這麼單薄可不好。」
說著解下腰間的牛皮酒囊扔了過來，嘩嘩的水響讓周小瑜在恍惚中響起了幼時飯桌上阿大專用的酒碗，也是嘩嘩水花搖動的碎響聲。感受著酒囊上還殘留著老人的餘溫周小瑜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招呼起其餘四人走近深沉的夜色中。
今夜無月，而山中有風。
周小瑜走在隊伍的中間，戚柏先一步與前面探路，懶蟲不停地打著瞌睡，而老幫娘卻是罕見的沉默不言。反倒是那名渾身陰冷的南宮老頭和周小瑜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讓周小瑜沒想到的是這名其貌不揚的老人最擅長的竟然是戰地急救和傷口處理。
麻雀雖小倒也五臟俱全，周小瑜百無聊賴的笑了幾聲，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張還算熱乎的皺巴巴的軍用地圖仔細的看著，此刻離自己最近的是處於丙級午字和乙級辰字南部十八里的一處山溝，那上面標注的是375號基地。
375號軍用基地並不是獵人小隊的目標，作為離山陽營哨最近的前沿軍事據點其防禦工事和武裝火力都是其餘據點難以比擬的。周小瑜的目光沿著375基地的西南方看了下去，然後用手指狠狠的戳在了上面。
281基地，位於這片一條自山間發源蜿蜒而下的山溪之側，同時也是城管實際控制的勢力範圍之內，除了守衛力量薄弱之外令周小瑜注意的是這處基地周圍是兩方勢力都不曾涉及擴張的荒林莽山，如果能一舉將這個釘子拔下來，可以說為山陽本部打通了一條迂迴通往雁城衡陽的道路。
周小瑜合卷笑了起來，卻是猛然聽見前方叢林中傳來戚柏的悶哼聲。周小瑜霍然一驚猛然抬頭將手中的地圖貼身藏好筆直朝前衝了出去，身後三人並沒有跟在周小瑜身後而是驟然分散呈扇形從兩側圍了上去。
戚柏手中握著的是一把長劍的朴刀，刀身呈流線並刻有血槽。只是這一刻刀身上飛濺的鮮血血卻是順著自己的手掌流淌而下，然後在刀鋒上滑出一道完美的弧線悄悄的掉落在腳下的土地，混合著悄然形成的露珠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既然這麼快會遇到藏在這片樹林中的敵軍，肩膀上的傷口並沒有讓戚柏覺著痛苦，反而是一股自己難以壓制的狂暴戾氣瞬間釋放出來，握刀的手再一次狠狠握緊猛然一步踏前提刀前劈，由上自下瞬間在半空中劃刻出一道華麗的刀芒。
赫然出現在眼前的是三人制的小組特種士兵，戚柏的刀芒將一地的落葉盡數攪動起來，飄飛的碎花蝴蝶之中倏然閃過一道快若閃電的刀鋒，將所有阻擋在身前的葉片切割出一條完整刀痕，瞬間大放光芒筆直飛射而出。
來去如風的一刀並沒有劈中目標，這三名不知因何原因出現在此地特種士兵卻是一改前態不退反進徑直朝著戚柏衝了上去，左右兩人驟然側身從兩側撲了上去，而正中心的那人更是一個低頭貓腰竟是在刀鋒臨體的末端從下滑了出去。
一時間，戚柏竟是瞬間被三人纏身快打，陡然拔出的短刀像是從四面八方各個角度扎向自己一般，這一刻竟是陷入了生死一瞬的絕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