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望不到盡頭的前路 一百一十四章 出發，281 文 / 周小瑜
更新時間：2012-12-06
「完事啦？」粗布荊釵的百里夢從斜前方的樹林中緩步走了出來，周小瑜輕聲問著。
「完事了。」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笑得很嫵媚，只是眉眼處的神情很是冷漠和冰涼：「老娘我略施小計便將那漢子治得服服帖帖不敢有半個不字，小輩到底是年紀輕了沒有經驗，以後多學著點吧。」
周小瑜低沉的笑了一聲，沒有正面接老闆娘的話頭，身側是一叢燒得正旺的野火，升騰翻滾的火焰將他的聲影倒映在地面而不斷扭曲變幻成各種形狀。偶爾有一團嗆鼻的煙霧隨著吧嗒的響聲裊裊升空，那是南宮抽著旱煙。
懶蟲將下巴擱在支起來的膝蓋上，整個人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輕微的按照故有的軌跡搖晃著。戚柏坐得端正筆直，因為他的腰腹部被過上了一層厚厚的白色紗布，暗褐色的鮮血已經滲透出最外部的一層。
「是怎麼回事？」周小瑜拿出一個燒火棍在火堆中輕輕攪拌了幾下，野火燒得愈加淒艷。看似不經意的問話卻在第一時間引起了其餘三人的注意力，懶蟲略微睜開雙眼，戚柏將馬刀擱在身後，南宮放下了旱煙桿子。
「還能有什麼事。」老闆娘將身子走得近了一些，伸手烤火：「這些人不過是例行巡邏而已，這一帶本就是兩部交界的邊境處，因為丙級午字的拔除，所以這條巡邏路線被他們向前推進了數公里，才遇上了我們。」
「就這麼簡單？」周小瑜遲疑了片刻，輕輕皺著眉頭問了起來。
「那你還想把這破事弄得多複雜？」百里夢冷哼一聲，面色不快的反問出聲。
「不過是隨口問問而已，老闆娘何必較真。」周小瑜乾巴巴的笑了兩聲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卻是轉身看著一臉肅然強忍傷疼的大漢戚柏冷聲朝南宮老頭問道：「他腹部的刀傷可有什麼大問題？」
「我能有什麼問題。」戚柏猛然瞪圓雙眼一臉不爽的喝道：「小子顧著你自己就行了。」
「他麼？」南宮老頭斜眼瞄著一臉怒容的戚柏，伸手將煙桿子裡的煙灰敲掉，在野火的照耀下慢吞吞的說了起來：「雖然不是什麼致命的傷害，卻對於之後的行動有不小的影響，按照他的身體素質來看即便是安心休養也要兩天左右的模樣。」
「老頭你胡說些什麼，我這身子如何自然是我自己知曉的。」戚柏急忙朝南宮喊道。
「觀你目赤、易怒、且情緒激動等多種特徵，老朽贈你一言。」
「不要這麼神神道道，你到底是測命算卦觀相的、還是大夫郎中啊？」
「肝火旺盛，不利養傷。」南宮慢悠悠的敲打著手中的煙桿子，沒有再去理會故作厲色的戚柏，清寒露重的山風透過枝葉的末梢發出沙沙的輕響聲，南宮緊了緊披掛在身上的厚重斗篷重新填裝煙葉用火點燃繼續吞吐著煙霧。
周小瑜嗯了一聲，然後站起身來對眾人說道：「略作休整，檢查裝備。再過半刻鐘便前往編號281基地，比起另外一個人來我們已經慢了很多了，希望到時候你們能證明自己的價值到底有多麼厚重。」
周小瑜說完卻是徑直走到著那兩具肢體依然冰涼的屍首前，無論是服裝還是武器裝備都與之前遇到的城管隊員一般無二，經過特殊濾光處理的匕首即便是在火光的映照下也沒有任何的反光跡象，想來對方的武器製作技術果然要比我們高出好幾個層次。
沒來由的他忽然想起來和鷹鉤鼻臨死之前的一番交談，兩種爭鋒相對的思想碰撞中總能爆發出一點什麼讓人深思的東西和念頭。這一夜的這一刻周小瑜竟是前所未有的對於那個只存在想像之中的第一平行時空的是世界充滿了濃厚的興趣好奇心。
如果在自己身處的這個世界之外真的還存在著另一個無論是文化思維還是進化角度都截然不同的世界，周小瑜難以想像那個世界中的所有一切事物。如果有機會，或許去那裡看一看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周小瑜自嘲般的笑了一聲，扔下兩具屍體拍著手掌站起來。回身看著那四個還圍著火堆休憩的隊員忽然覺得從今天開始自家肩膀上除了自己這條命之外還多出了好幾個重擔，被一種叫做責任的東西壓在背上的滋味果然不好受。
接下來的一路上是出乎意料的平靜，周小瑜一行人飛速的在叢林之中穿行奔跑著，卻少有遇上對方夜間巡邏人員。只是頗多不少安插在隱秘地點的暗哨讓周小瑜等人煩心不已，卻多是在第一時間即刻拔除摧毀，不曾讓行蹤暴露。
周小瑜低聲喘息著低伏在一處沾滿露水的灌木草叢之後，望著眼前不算寬的山溪不由微微皺著抽動著鼻翼，這一路的數十里轉戰奔襲也只有這種修者隊伍才能承受得起，小溪的對面便是燈火通明的281基地。
依山傍水，倒也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去處。周小瑜冷笑一聲，旋即微微抬起了手掌倏然向下揮舞著。幾乎是周小瑜動作的同一時刻，身後一字排開的四人瞬間散開身形，朝著281基地悄然摸了上去。
周小瑜有些受寒的將手掌收回寬大的袍袖中、略微向後退了一步，慢慢低伏著身子努力平復著身體中翻滾不息的氣血和有些紊亂急躁的呼吸，短短兩刻鐘能從丙級辰字的前沿陣地轉戰至對方陣營的後方，便是一向自矜的周小瑜也不由有些得意。
「你似乎得意到不行的樣子了。」忽然間周小瑜身側想起一個陰測低沉的人聲。
周小瑜嚇了一跳，急忙回頭卻是瞧見樹幹下站著斗篷老人醫者南宮：「你沒去麼？」
「老頭子都一把年紀了、渾身都是病痛，年輕人也不知體諒體諒老人家。」南宮輕輕的咳嗽起來，腰間別在的是他標誌性的旱煙桿子，不知道是什麼質材做的：「老頭子我便在這兒呆著，敬候諸位佳音如何？」
「你還真是不客氣啊。」周小瑜撇了撇嘴，卻也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摩拳擦掌的望著河對岸的281基地，若是有眼尖心細的或許還能瞧見三道迅疾的影子輕飄飄的掠過丈半寬的山溪，不曾驚擾出半絲醒目的波紋漣漪。
「你瞧，這三個小輩都算不錯的修者，有了他們我老頭子再去就成了拖累了。」南宮笑呵呵的說著，只是這笑聲怎麼聽都覺得不算悅耳，周小瑜皺了皺眉頭忽而向前踏出一步，面色驚異的望著對岸忽而亮芒大作的281基地。
「什麼？」南宮同樣一臉震驚，忍不住叫出聲來。
「居然…被發現了。」周小瑜暗暗歎了口氣，猶如春風化雨潤物無聲的夜襲竟然被對方如此輕而易舉的發現了行蹤，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老闆娘三位竟是不曾靠近281基地便讓人發現了正著。
周小瑜回身看著愁眉苦臉的南宮：「老頭，這下你該出手了吧？」
南宮哀歎一聲：「這老胳膊老腿的，你真要把我這身子骨拆了才高興麼，體諒呀體諒。」
「老丈何必妄自菲薄，桃夭可是親口向我提起過你的。」周小瑜輕笑一聲，卻是陡然暴喝一聲瞬間身形暴起、合身將攔在身前的荊棘灌木盡數裝成粉碎，赫然一聲輕微的響聲中周小瑜整個人有如大鵬凌空展翅瞬息在緩緩流淌的潺潺溪面上激盪出一道逆流而上的波紋，筆直的朝著戰成一團的十數人衝了上去。
南宮笑著搖了搖頭：「終究還是要出手的，早知道來這裡沒什麼好事。」
幾乎是在周小瑜衝出去的前一刻，南宮動了卻不是追在周小瑜的身後，而是故意繞開一個半圓從另一側向著281基地摸了上去，這一刻基地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夜襲的三人牽引在小溪邊的空地上，而南宮驟然前衝的目的地是基地的後側死角處。
戚柏衝在最前面，卻是且戰且退的被基地駐兵殺了回來。這三個人就如同一隻錐子一般將對方十數人的防線撕扯出一道顯眼矚目的缺口，百里夢抽出她綁在手肘上的解腕尖刀將身前的虛空切割成千溝萬壑，刀光縱橫。
懶蟲跟在戚柏的身後，護住他的身側方位，將側面逼迫上來的兵士殺退。
「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被發現？」懶蟲朝著其餘兩人大叫，卻是還沒說完便聽見激烈而震顫人心的連續槍聲響了起來。懶蟲大喝一聲：「快躲開。」
啪啪的槍聲將百里夢前劈的身形轟擊的不斷退後，眼看著三人竟是在這片開闊的空地上避無可避的危機局面，不斷交叉射擊的彈道洪流將緩緩流動的溪水擊打出珠玉般碎落的嘩嘩聲，忽然有人悶哼一聲，卻是懶蟲腳下一崴差些翻倒在地。
濕且軟的泥土被燙熱的金屬子彈擊打得高高震盪起來，懶蟲聞著淡淡的火藥味不住的向後翻滾起來。百里夢淒厲的叫喊著，將手中介乎於匕首長刀之間的尖刀攪動處璀璨耀眼的刀芒：「周小瑜，你小子還不過來，老娘我做鬼都不放過你。」
「兵字?陣殺。」好似從九天落下的星河瞬間將河岸邊的空地照亮猶若白晝一般，驟然驚起的狂風將所有無根之物盡數吹得起來，漫天飛舞的枯枝敗葉迷糊了場間的景象，在迷濛景象的末端赫然現出一個持劍的身影。
一道浩大無匹的磅礡劍意霎時間爆發出來，一柄高逾三丈的巨劍虛體筆直的砸了下來。
「兵字?陣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