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望不到盡頭的前路 一百三十一章 詭異的談話 文 / 周小瑜
更新時間：2012-12-23
周小瑜的突然瘋魔並不讓林博士覺得很驚奇，用這個大胸女人的話說便是一生閱人無數，這點小風小浪還不放在她眼裡。豁然清醒之後的周小瑜無精打采的靠著舒軟的沙發上，渾身乏力一動也不想動。
或許在他的潛意識之中，這個初次見面的女人從某種程度上給他一種無論是心理抑或是精神上的安全感，一種讓他自己都覺得很奇怪的感覺。周小瑜心想更多的是因為這個女人是葉輕筠那娘們的朋友吧，才會讓他在不知不覺間放下戒備。
林博士正端著一杯白開水小口小口的嘬著，一種很詭異的安靜氣氛開始在這間小小的客房間逐漸瀰漫擴散開來。既然這個男人沒有說話的意思，那麼大胸女也沒有什麼興致挑起話頭，或者說她寧願就這樣一直安靜下去。
周小瑜睜著一雙還有些迷茫神色的眼眸，彷彿直到望見這個端坐在身側的女人時才找回焦距，瞬間定格並且認真起來。有些難受的周小瑜左手虛握成拳堵在嘴鼻間輕輕的咳嗽幾聲，才抬起頭看著林博士，小聲說道：「難道…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麼？」
林博士似乎很高興周小瑜能主動出聲，所以她有些欣喜的回望了一眼，卻是沒有立即回應他，只是盯著散發著裊裊熱氣的水杯靜默，半晌才像是回過神來一般、用一種澄澈清明的眼神投射在周小瑜身後沒有方向的虛空中：「以前，我並不喜歡合這種寡淡無味的熱茶，因為會覺得沒有意思。」
「所以那個時候的我更願意喝濃茶、或者咖啡。」大胸女人說道這裡停了下來，像是在回味著什麼、亦或是想起了一些好笑的事情、輕輕的笑了兩聲：「或許年少的心性就是那樣跳脫而無法安定下來，不能好好想一想關於自己的某些事情。」
「成長的代價便是你永遠不知道自己將會失去些什麼，而這種失去則意味著你的犧牲和交換，與時間的交換、與社會的交換、與形形色色的人交換、甚至是與自己交換。」大胸女人捧著水杯低低的說著，就像是在與另一個自己對話一般。
「你不知道這種交換是否等價、或者說是公平。因為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沒有衡量準則，而這一切都是取決於你自己的內心世界，同樣也是取決於你對社會的體會與感悟。」
「曾經我一直認為只要自己努力與堅持，那麼便沒有自己做不成的事情，這種行事準則一度是我的最高信仰。後來事實證明這種可笑可悲的理念只是上層階級為了安撫下層人民而編織出來的謊言，只有這樣你才會勤勤懇懇的工作。」
像是自嘲、更像是發洩般，大胸女人神經質的笑了起來。她的笑聲很蒼白，一種沒有任何感情孕育其中的近乎透明的笑聲，或許這一刻林博士只是想笑一會而已。或許當每一種事物純澈到極致之後便會不約而同的成為一種令人可怕、甚至可敬的未知存在。
「但謊言終究是謊言，這種經不起時間考驗的笑話就像是糊在窗欞上的薄薄一層白紙，只需要一根指頭、或者稍重些的一段話，也能將它捅破、撕碎、扒拉開來。只有當你嘗試過之後，你才會覺得在重重體制之下想要做成一件事情、會是多麼的困難和艱巨。」
「但你不能指責些什麼，你只能無力的大張著你的雙眼，看著你經過無數天努力精心構築的成果被那一張張可笑可悲可惡可恨的小人嘴臉在張揚絹狂的笑聲中隨手攫取搶奪，甚至是名正言順、光明正大的拿走，你也只能發生一聲無力的歎息。」
「我不止一次的痛恨自己為什麼沒有勇氣去爭取那些本該屬於自己的一切，比如財富、比如盛名、比如權勢、還比如地位。」大胸女人輕輕的咬著腦袋，貝齒猛然咬著下唇，竟似刺破柔嫩的唇皮、滲出絲絲醒目的艷紅色鮮血來。
「對於一個無依無靠的女人來說，她必須要為自己的將來打算，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夠在這個人吃人的社會中存活下來。就像是這個地下研究所，也正是外面世界的一個縮影，改變的只是空間，卻不能改變弱肉強食的規則。」
「你可以改變規則，但前提是你必須擁有推翻舊規則進而創建新規則的強大力量。但我只是一個女人，除了自己的身體、我唯一能憑借的是我的大腦，憑借我所貯藏並且不斷吸收的豐富知識，只有這樣你才有了立足的基礎。」
周小瑜神情莫名的看著這個讓人愈發瞧不清楚的大胸女人，心想著這世上終究是可憐之人多過可恨之人。他有些懊惱的摸著自己的鼻子，卻不知道這一絲惱恨不知從何而起。
周小瑜望著大胸女人，或許這一刻只能從這種算不得明亮清澈的目光中給她一些最需要的同情和慰藉吧。周小瑜沉吟半晌，才瞧著女人的側臉低聲說道：「即便你能拿到那些原本屬於你的東西又能如何，你終究只是一位女人罷了。」
周小瑜的意思很清楚，所以大胸女人聽懂了。但聽懂而認可卻不是同一個意思，聽著周小瑜近乎無禮般的回答林博士很是恚怒的放下了茶杯，冷哼一聲譏誚著說道：「這世上有很多類人，智慧或者愚笨、即便真如你說的一般，那這世上再多上一名愚昧的女人也就沒有多大的干係了，你說呢？」
「所以，你救下我、是為了求我幫你一把？」周小瑜嘴角輕輕浮現出一絲冷笑，像是一種掌握了一切的笑容：「即便你是葉輕筠的朋友也沒有任何理由冒著大風險幫我著一把，更多的是因為你有求於我。」
「和聰明人說話雖然不費神，但多少會令人有些不高興，可見有些時候太過於聰穎或者自負並不是一件頂好的事情，因為那會讓你忘記很多本不該忘記的東西，比如那些潛在的值得你敬畏的存在。」林博士聲音輕寒的告誡著。
「我能將你的這番話理解成威脅或者恐嚇麼？」周小瑜冷笑一聲，週身寒意漸生、
「這只是我作為一名朋友的忠告而已，如果你要這麼想我也不會介意。」大胸女彷彿根本沒有察覺周小瑜話語中的四射寒意，甚至根本就不曾回過頭望向他，只是定定的看著杯中早已冷透的茶水。
「並不是我有求於你，而是你必須履行的職責。」大胸女人嘴角處浮現出一絲似有若無的淺笑，便是無聲的瞳孔中也開始綻放出美麗的神采，那是靈動有富有神韻的光芒。
「我的責任？」周小瑜根本不認可林博士的這段話，他有些遲疑的重複著。
「對，因為之前便與你說過，人活在世上將要與許多不可知的人或物做出許多沒有理由的交換，即便是不公平、不等價。我冒著風險幫了你一程，自然是有所求，這是我對作出的交換，而你也要有同樣的回應才行。」
這一刻的大胸女人笑得有些奸詐：「相信作為第五世界修者的你定然不會食言而肥吧。」
「我根本就沒有做出承諾。」周小瑜很是惱怒的說道，他覺得自己彷彿被人騙了，很慘。
「不不不、你已經用行動做出了你的回答。」林博士連忙反駁著說道：「我不需要你的承諾，因為在交易之前我並沒有說出我的要求，當你回身藏好的那一刻便等於你接受了我的交易，而你必須要拿出相應的東西來作為你給我的報酬。」
「如此說來，這個忙我是一定要幫嘍？」周小瑜有些苦悶的看了女人一眼，果然奸詐。
「你是個聰明人，所以有些話自然不需要我多費唇舌，接下來你唯一要做的便是仔細聽我的要求、以及完成我所提出的任務。」大胸女看著滿臉鬱悶之色的周小瑜，愈加眉開眼笑的說著。
「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沒弄清楚，你憑什麼如此肯定我一定會聽你的、我可以選擇拒絕。」
「你不會拒絕的，因為我救過你，所以你必須要回報我。」
「知恩圖報非君子。」周小瑜說得咬牙切齒。
「可我只是一位弱女子，這還是你之前特意提起的。」林博士笑得雲淡風輕。
「我堅持我的觀點，因為我不覺得自己有一義務或者責任去完成你所提出的要求、任務，即便是你救下了我。」周小瑜有些疲倦的閉上了雙眼，伸出手在額頭上輕輕地揉動著，好讓自己覺得舒服一些。
「這麼說，你是在拒絕嘍？」大胸女人問的有些奇怪
周小瑜默然片刻，有些沉重地說著：「這不僅是拒絕。」
「你拒絕得倒是乾脆。」大胸女人放下掌中的茶盞，有些怨怒的瞧著周小瑜，卻是用一種無比篤定語氣繼續說著話：「我本想著按著第五世界的古樸民風而言，你應該是沒有理由能夠拒絕的，但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冷血和無情。」
「如果這是你對我的稱讚，那麼我會很樂意接受。」周小瑜輕輕一笑。
「或許是我開出的價碼不夠，所以你不夠動心？」大胸女笑著問道，卻不等周小瑜回答又自顧自的說著：「想來是的，畢竟那種只存在於書本古藉口頭上的道德要求是無法要求你的，因為除了你自己之外，這世上還能夠約束你的、已經很少了。」
「我想，要你幫殺了這個地下研究所的首席博士，張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