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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臨安初雨 十七章 線斷 文 / 周小瑜

    更新時間:2013-02-20

    山鬼攜怒飛身撲下,入手儘是冰涼,抬眼望去卻發現自己抓住的卻是半截依然熄滅不曾燃盡的紅燭,早已經失去了柳如是的蹤影。山鬼暗道一聲不好,去勢不減的筆直衝了出去,而後不等落地卻是緊急中扭轉腰身背過身來,險而又險再次擋住了柳如是悄然印下的手掌。

    辟啪一聲,如同骨骼碎裂的沉悶響聲,如同被大力撞擊的山鬼徑直將身後的木牆撞塌。

    如同鬼魅一般時隱時現的柳如是只是在山鬼短暫的眩暈空當中陡然出現在山鬼跟前,看似柔嫩如玉石般淨潤光滑的手掌倏然下劈,這一次卻是結結實實的落在了山鬼的肩膀上。

    砰地一聲,屋內下落的粉塵微微凝滯、像是靜止在半空中一般,片刻後才緩緩落下來。

    山鬼不曾站起的身子轟然倒地,卻是單臂撐地不讓自己徹底倒地,而另一手更是不知何時起已然頂住在了自己肩膀上方,而柳如是晶瑩如玉的手掌則狠狠的落在了那裡。猛然爆發的狂暴勁氣四散飛揚,生生將山鬼不停顫抖的身子再次壓下半截,便不能再進半分。

    柳如是一沾即退,直到此時雙方之間真正交手的時間決然不超過十息,卻已高下立分。

    山鬼輕輕咳嗽了起來,卻是伸手堵在嘴鼻之間以至於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悶悶的:「以往到真是小瞧了你,無怪乎東皇老兒會讓你代表飛羽閣加入破城組織,老頭瞧人倒是準得很。」

    「若單單只是這樣不痛不癢的術法,便以為能穩穩壓住我一頭,那未免太小瞧我了。」

    山鬼的呼吸驟然間沉重起來,卻是陡然間暴喝一聲,雙手之間猛然現出一柄如水長劍。

    三尺青峰如同千年寒鐵鑄就,溫度本就極低的廳堂驟然再次降溫,入眼是白濛濛一片。

    不知從何處飛來的清風長劍卻是在山鬼手中詭異的懸空而起,不停顫動的劍身不時發生尖銳刺耳的嗡嗡嘶叫聲來,山鬼緩慢而認真的站了起來,長劍便懸浮在他身側三尺之內的空間中,來回飄蕩飛舞的氣流隨著高速顫抖的劍刃而變得混亂不堪,只有山鬼閉目凝神不語。

    「還要用同樣的招數麼?」忽然間閉目如同沉睡般的山鬼高聲呼嘯著,陡然並指如劍猛然上揚前刺,便是在同一時刻身遭飛舞的長劍猛然破空飛射而去,緊接著卻是聽見身側不遠處的空地上傳來一聲驚呼,山鬼喜形於色腳步一錯跟了上去,舉拳朝著柳如是砸了上去。

    柳如是避之不及,只能與蓄勢待發已久的山鬼對轟了一記,大力侵襲下只能倒飛而回。

    雙腳在晶瑩透亮的冰面上犁出一道淡白色的滑痕來,柳如是順著地面反射的影像瞧見山鬼再次追身而上的身影,那柄速度驚人的長劍更是時刻於他週身旋轉不息,一同奔襲而上。

    「真是窮追不捨呀。」柳如是譏笑一聲,猛然伸直腳背腳尖輕點地面、猛然飛身上躍。

    「等的便是這一刻。」山鬼大吼一聲,雙手近乎詭異的凌空胡亂比劃起來,漂浮於身側的長劍似有靈性般隨著他抽瘋一般的雙手猛然調轉劍身、斜斜朝上刺了出去,閃現剎那芳華。

    噗嗤的破空聲中,這一次合力爆發的一劍卻是刺了個空,山鬼臉色豁然變幻急忙轉身。

    身後竟沒有人?再次判斷失誤的山鬼暴喝一聲如雷,雙手豁然上封堪堪架住了柳如是。

    終究還是讓我擋住了,山鬼微微浮現的一絲微笑卻是猛然間僵硬不動,這個也是假的!

    雙手交錯封堵卻是又一次撲了個空,頭頂悄然出現的柳如是在山鬼詫異的視野中片片碎裂,化作點點星芒散發出柔弱卻堅強的淡白色光芒。情知大事不妙的山鬼硬生生的扭轉身體,腰身與雙膝近乎對折一般的扭曲起來,在湍急而失去了方向的亂流中急速穿行著。

    喀嚓一聲,悄無聲息出現在山鬼身側的柳如是終於拍下了毫無煙火氣息的一掌。

    半空中的山鬼悶哼一聲轟然砸落在已然堅硬無比的冰面上,卻是如同蛛網般四散開裂。

    「你終於出現了麼。」山鬼艱難的咳出一口鮮血,卻是強撐著結出法印、指向柳如是。

    錚然一聲劍鳴,更有璀璨無比的光芒瞬息之間亮了起來,一直盤旋於高空的清寒長劍只在虛空中切開一條細微的口子來,有點滴殷紅的圓潤血珠與筆直光滑的劍刃上緩緩滑落。

    縱然以身法見長的柳如是也終究沒能躲開這一劍,她伸手摀住自己的流血不止的手腕,一臉沉靜如同沒有波紋的水潭、低頭注視著地上的山鬼:「你是故意不躲開我那一掌的麼?」

    「若是躲開了又怎麼能誘你現身?」山鬼倒吸著冷氣按住自己歪了半邊的臂膀、咳嗽。

    「真要說起來最開始幻化而成的虛影也是同樣的目的吧,引我出手的瞬間從旁偷襲。」

    柳如是點了點頭,伸手虛劃數筆,那些漂浮於半空中的淡白色點點星芒盡數飛回掌心。

    「卻是想不到你能如此心狠,不惜自殘也要算計我一道,真是睚眥必報的無用性情。」

    「睚眥必報?」山鬼無所謂的笑了笑,敷衍般的重複著說道:「我一直覺得它很實用。」

    「倒是與你挺般配的。」柳如是冷哼一聲,手腕向下翻轉卻是將收回的淡白色光斑藏好。

    「既然勝負未分,再打過便是。」山鬼雙掌擊地豁然竭力而起,雙手一招長劍懸於身前。

    「還真是死心眼的小氣性子。」柳如是搖了搖頭,卻是輕輕抬起雙手警惕著身前的山鬼。

    「本以為這件事情很容易,卻不想半路上殺出了你來,想必東皇老兒一早便料到了吧。」

    山鬼哀歎一聲,卻無半分蕭瑟之意,半是自嘲的牽扯著半邊嘴角:「幻術真的令人頭疼。」

    柳如是微微笑著,正要開口說話卻是突然聽見廳堂外的花園中響起凌亂急促的腳步聲。

    旋即門廳處人影翻飛,走在前面的柳鈺當先開口叫住了柳如是:「阿娘,找到了。」

    「找到了什麼?」柳如是皺眉,低頭詳細問道。

    「是關於媚娘的事情。」柳鈺身後的柳蝶搶先開口,卻是停頓片刻:「雲中君回來了麼?」

    柳如是很是頭疼的揉著眉眼,讓自己放鬆下來:「那小子的事情先不提,媚娘什麼事?」

    「雲中君現場一番查探後,於一座廢棄已久的龍王廟塑像中找到了一方染血的手帕。」

    「而後自去白馬營中找到了媚娘的直繫上峰,將期間與媚娘有過交往的人集結成冊。」

    「多方排查之後我們確定了一個人,綽號潘四郎,臨安本地人氏,與媚娘交往甚密。」

    「潘四?」一旁不曾開口的山鬼突然出聲,險些下了柳鈺兩姐妹一跳:「我倒是聽說過。」

    「此人是墨竹軒的棄徒,雖修為道行不甚精深,卻憑著自身積累的人脈混得風生水起。」

    「只是不知道這樣一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又如何與媚娘搭上了關係?真叫人想不通。」

    直到此時柳蝶二人才發現山鬼的存在,也是真到眼下這一刻才驚覺屋內氣氛的不對勁。

    感受著屋內屋外氣溫的驟然反差,二女幾乎同時打了個噴嚏,哆哆嗦嗦的抖個不停。

    「種種跡象來看,貌似只有一種可能。」對於山鬼的疑慮,柳鈺很快做出了回答,卻是連一側的柳如是也不由側目:「因為媚娘對那潘四甚有好感,據傳此人溫文爾雅、儒士風範。」

    「她戀愛了?」山鬼啞然,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竟是這樣簡單的答案。

    「嗯,而且五天前正是潘四將媚娘約了出去,而見面的地點正是那座廢棄的龍王廟。」

    「是潘四殺了媚娘?」柳如是低聲問道,語畢卻是微微搖頭、她自己也覺得不太可能。

    山鬼聞言眼神微微閃爍,心道媚娘此人玩弄了一輩子男人、到頭來卻叫男人給玩弄了。

    柳蝶搖了搖頭,說:「一開始我也是這麼想,急忙調集人手拉網搜查,卻發現潘四死了。」

    「潘四死了?」山鬼吃驚的叫出聲來:「他怎麼會死了?」

    「很巧合的是,潘四便是在今天夜間死的。」柳鈺接著說道:「死在與媚娘相鄰的民宅中。」

    「還有,我從媚娘的居所中找到了一張當票。」柳鈺拿出一張微微泛黃的當票,被柳如是取了過去,山鬼抬頭瞄了一眼、隱約瞧見德瑞祥、臘月初四、活當、木盒一隻的字樣。

    「德瑞祥?」柳如是眉眼高高蹙起,飛速轉動的記憶中卻想不起是臨安城哪一家當鋪。

    「是一間無甚名氣的小當鋪,老闆加夥計也只有兩人,便在離媚娘居所不遠的小街上。」

    「先前去問話才知道媚娘存放在德瑞祥的那只木盒,卻是在今早便已讓人給取走了。」

    「而取走這只木盒的,正是潘四本人。」柳蝶指著案几上的那張當票,很是苦惱的說道。

    「總覺得我們處處行事都比對方慢了一步。」柳鈺也有些氣惱:「今天不知生了多少事。」

    「而木盒中的那樣物事更是東皇閣主親自交待過的,是以白馬營那位主管格外上心。」

    東皇?十分默契的,柳如是與山鬼幾乎同時轉過頭去,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的轉頭。

    「那木盒中是什麼?」山鬼語氣急促的問著。

    「是媚娘最後一次任務的物品,還是與雲中君一道合作完成的。」

    是白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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