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臨安初雨 五十九章 山鬼的螺旋勁 文 / 周小瑜

    更新時間：2013-03-30

    山鬼死了，死在了柳如是手裡。

    確切的說，山鬼不想活了，所以他寧願選擇死亡，至於那些身後的事，誰知道呢？

    所以他才會將山鬼一脈的不傳之秘悉數告訴周小瑜，或許就資質而言周小瑜不並不是最好的選擇，事實上於修道一途上不缺乏所謂的天資聰穎者，而最後往往屹立巔峰的卻是那些心志堅定不移之人，昨夜小院中山鬼並沒有親自演練，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只可意會。

    至於周小瑜到底學了幾分，這已經不是山鬼所在乎的東西了。對於這樣一位半隻腳入土的修者來說，既然已經將山鬼一脈的東西傳了下去，那麼就已經足夠了。昨夜一番似是而非的交談讓周小瑜看到了以往不曾看見過的風景，展現在周小瑜眼前的是一處嶄新的世界。

    所謂的玄元之境，這種修行上的境界只能靠自己領悟，而戰鬥手段可以模仿、可以自行感受，而要將別人的東西轉化成自己的東西，這是一個漫長而艱難的過程。從山鬼嘴中周小瑜知道這種利用瞬間爆發力進行戰鬥的手段叫做螺旋勁，很普通的名字，也說不上好聽。

    周小瑜撇了撇嘴，心道上任山鬼取名字也太隨意了，隨便找個鄉野私塾的教書先生也能比他好，偏生叫聲麼螺旋勁。瞬間的戰鬥意識，可以壓縮後的強大戰力，諸多紛繁念頭在周小瑜腦海中盤旋不散，只有那一柄隨著雙指翻飛滑行的長劍給他一種心安的感覺。望著身前忽而戰作一處的兩個老男人，周小瑜心中一喜猛然抬腳快速的奔跑起來，目標風千重。

    因為身體強度的原因，周小瑜無法將山鬼的螺旋勁十成十的釋放出來。但是憑借山鬼的戰鬥理論周小瑜可以很好的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失誤，這一刻風千重在他的眼中已然成為無數道線條扭曲而成的實體，因為告訴的奔跑周小瑜已然不能完全睜開雙眼，一切都變得恍惚。

    自從方才出手攔下風千重的那一刻，寧致遠的目的便十分明確，白虎石他志在必得。

    就像風千重說的那樣，雙方之間必定有一戰，是無論如何也逃不脫的，不如早做了結。

    手中的硬木戒尺如同抽瘋一般劇烈的震顫起來，瞬間爆發出的磅礡勁力險些讓寧致遠拿捏不住，更有淡淡的乳白色螢光閃現其上，頃刻間手中的戒尺如同燒紅的烙鐵，猛然升騰而起的高溫灼燒週遭空間中的氣體，霎時間週身虛空因為空氣扭曲而開始呈現詭異的變幻。

    寧致遠心下清除自己絕非風千重的對手，若非手中這一根根本不知道名字的戒尺是先祖代代相傳的奇物，只怕這一刻自己早就落敗了。想不到才只是一夜功夫，風千重那鳥廝便由初入戰心的境界到此刻的圓轉如意隨心應手，這一份天資絕非自己說能比擬的。

    如此人物嘴中會成長到怎樣的境界，寧致遠已經不願意再去思考這個問題，所以他更願用手中的戒尺去代替腦力思考。與其說寧致遠突然出手偷襲，倒不如說是一場豪賭，一場關乎自身性命的豪賭。這一番出手便意味著雙方的不死不休了，以風千重的為人，寧致遠完全能想像到接下來有如狂風暴雨般的反撲。寧致遠在堵一個人，因為之前的對話他聽懂了。

    所以他堵那位叫周小瑜的年輕人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畢竟這臨安城中能夠與風華樓主一較高下的雖然屈指可數，可當下就有一個。寧致遠能夠從周小瑜的眼中瞧見赤（和諧之光）裸裸的仇恨，是以這樣一個能夠斬殺仇家的機會他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因為仇恨，不會輕易悲傷。因為仇恨，所以變得滄桑。因為愛情，才會有成長。

    既然仇人已經站在眼前，怎麼會放過他？既然機會觸手可及，怎麼會放過它？

    所以寧致遠沒有猜錯，瞧見周小瑜奮力前奔的身影，手上力道更勝三分。即便是強攻如虎狼的風千重也是猝不及防，想不到處處挨打的寧致遠竟會選擇在這一刻進行反攻，是以因為這一時不察而堪堪向後退出幾步。只是方才站穩身形的後一刻，風千重陡然察覺到身後一股剛猛至極的氣勁猛然間撲了過來，對於危險的敏銳直覺讓風千重險之又險的避開這遭。

    周小瑜砸出的雙拳沒有砸中自己希望砸中的目標，但是整個人因為收勢不住而筆直向前衝衝了出去，擦肩而過的瞬間周小瑜分明聽見風千重不屑的譏笑聲，而周小瑜卻是匆忙中回頭神情莫名的看了一眼，嘴角有詭異的笑容。風千重根本來不及細想那笑容的涵義，卻是猛然間一股陰冷冰寒的感覺充斥全身，因為這感覺來得實在太劇烈，以至於風千重半邊身子都變得僵硬，也正是因為這片刻的僵硬，風千重清晰的感受著那一道隱藏至深的劍氣縱橫。

    完全不曾料到還藏著一手的風千重已然避之不及，那一抹激盪不休的凌厲冷冽的劍氣已然臨體嘛，風千重瞧見周小瑜眼中那一抹表露無遺的嘲諷，心想方才便是利用身體阻擋自己實現從而造成一處近乎空白的進攻方位，匆忙之中還能組織出這樣的攻擊手段又怎會輕易的被仇恨沖昏頭腦，想來之前所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是他偽裝出來的了。想到風千重再次看了周小瑜一眼，果然瞧見對方雙眸清明一片，又哪裡是之前赤目充血的瘋癲模樣？

    「果然「風千重只來得及開口說出兩個字，背後的長劍已然刺了下去，彷彿九天之上的落雷風千重只感覺轟然一聲巨響中那薄如蟬翼的劍尖上驟然爆發出一股巨大而無法忽視的力量。心胸受創的風千重陡然一個踉蹌向前撲了出去，而寧致遠則瞅準機會猛然衝殺。

    不遠處周小瑜垂下不斷顫抖的雙手，一滴又一滴的醒目殷紅的鮮血順著他的指尖緩緩落在腳下的石板路上，發出噗嗤噗嗤的細微響聲，久久不曾消散。有刺鼻的血腥味道刺激著周小瑜的鼻翼，他只是略微厭惡的皺了皺眉頭，雙目炯炯有神的死死盯著風千重。

    他忌憚風千重，事實上周小瑜並不覺得雙方之間的這一戰過早到來是一件好事。因為他根基未穩，也因為對於山鬼傳授給自己的螺旋勁還不曾領悟透徹，這是自己的致命缺陷。

    但是寧致遠拋給他一個巨大的誘惑，雖然還不清楚這個一襲淡藍色儒裝的老男人究竟是何方高人，但這一身修為卻足以和風千重抗衡而久久不落下風，更因為此人也與風千重有舊怨，所以周小瑜根本無法拒絕對方跑給自己的巨大誘惑，因為他真的很想報仇。

    方才以身御劍比之前衝的短暫光景中，周小瑜只來得及將身體中的元力小半數灌注進黃泉劍身之中，而與風千重擦肩而過也是周小瑜精心謀劃的進攻方式，就像風千重想的那樣，利用人類視線的死角與空白進行暴雷般的突襲，現在看來灌注進黃泉劍身的那股螺旋勁似乎有了一些效果。風千重身形踉蹌著向前衝出了幾步，而一旁虎視眈眈良久的寧致遠猛然殺出。

    手中的戒尺彷彿有震動週遭空氣的詭異功能，不過是筆直前衝的短暫時間中，周小瑜分明察覺到這片狹窄空間中的元力濃度在瞬間有了質的提升，這便是他的玄元之境麼？彷彿和山鬼一脈的玄元之境有著極其相似的一面，也是在短暫時間內、狹窄空間中快速凝集能量。

    只是這樣大規模的壓縮與集聚，終究還是無法避免能量的大量流失，而這一點也正是山鬼最為高明的地方，利用人體氣海識脈的構造在簡單的收縮擴張之後能夠很顯著的減少能量流逝。事實上便在戰鬥開始的那一刻周小瑜便很用心的觀察雙方的戰鬥手段，以及對於能量的運用與調集。這樣目不轉睛的凝視讓周小瑜很吃力，因為雙方的速度都是快到極致的。

    因為空氣阻力的原因，周小瑜甚至能夠瞧見雙方的身形被週遭流動的空氣拉扯成模糊不清的扭曲線條來，。忽然間他想起山鬼昨夜對自己說過的一個名詞，貌似叫做——音障。

    便是音障，周小瑜雙目一亮，一眨不眨的緊緊盯著交手的雙方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突破聲音在空氣中傳播的速度，這是快到極致的唯一表現。因為聽風辨位是每一個修者必須要學會的技能，而突破了聲音速度的進攻速度，是叫人無法辨別的，叫人難以提防。

    中了螺旋勁的風千重在寧致遠陡然襲擊的前一刻無聲笑了起來：「你們，全都上當了。」

    糟糕！不僅僅是寧致遠，周小瑜神情陡然一變，他也是故意示敵以弱？

    顧不得那麼多了，若是那個中年儒士被傷，自己決然無法與風千重一較長短。

    不過是片刻的功夫，周小瑜狠下心來手掌輕輕一揚，黃泉劍依然落入手中，合身殺上。

    「昨日正午便是在這臨安城中，山鬼敗給了你。」

    「如今，我用的同樣是山鬼的螺旋勁，不知道結果會是如何？」

    對於這場戰鬥的結果，自己真有些迫不及待呢。

    希望不會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