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1章 心亂 文 / 耶律龍格
「啊?」被突如其來的低喝聲嚇了一跳,雲錦顧不得手疼,猛地把嘴摀住,生生將喊了一半的驚叫又嚥了回去。
巡夜的鏢師、家丁都在樓下院子裡,那聲低喝卻是從房頂處傳來的。三更半夜的誰會沒事跑到荒郊野外的客棧房頂上?她們一行聲勢浩大,帶的財物又多,肯定是招賊了!
明知道下面有人守夜,還敢開口嘲諷她,這賊人不是一般的膽大!也不知還有多少人埋伏在周圍!
若叫出聲來,洩了賊人蹤跡,那她馬上就得變成賊人的刀下鬼!
一副沒聽見的樣子,雲錦強裝鎮定地放下手,也不敢抬頭往房頂上瞧,想都沒想,轉身就朝南廂房走。
燕昭住在南廂房第二間,只要到了他房門口,就什麼都不用怕了!雲錦心裡只盼著快點到,腳下卻軟綿綿的邁不開步子,感覺走了半晌,也不過才邁了三五步。
「蠢女人!是我!」先前的低喝又一次響起,陰冷的語調又多絲惱怒。
伴著這聲低喝,一小片瓦片重重地擊中雲錦的肩頭。
那賊人是不肯放過自已了!雲錦頓住腳步,手指扣住空間手鐲,猛地轉身往話音傳來的方向瞧,等抬頭看清楚說話的人,她心裡的驚懼又變成了憤怒。
東廂重簷下,燕昭懶散地靠坐在底層簷脊上,正抱著一個酒罈子狂飲!他一襲黑袍,若不是刻意露出半邊身子在星光下,掩在上屋挑簷的陰影裡,誰會發現他?
雲錦狠咬著下唇才沒吼出聲來!狠狠地瞪了燕昭一眼,扭頭就往她自已住的東廂房走。
縱身躍下屋頂。站在雲錦面前,燕昭冷笑著道:「還知道你的房間在東廂?我還以為你記不得了!」
不理會燕昭的嘲諷,也不想跟他糾纏,雲錦垂下眼眸,繞開他就往前走。肩頭火辣辣地疼,右手也疼的更厲害。她這會只想快些回房裡。躲到空間中把身上的傷治一下。
可剛經過燕昭的身邊,她就被燕昭扯了回來,兩隻胳膊被他牢牢地擒住,面對面地像審視犯人般逼視著她。被燕昭無形的威勢壓迫。雲錦忽地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不敢抬頭看他。
看到雲錦這種直接漠視的態度,燕昭冷笑著晃了晃她。道:「你居然聽不出我的聲音了!嗯?是數星星數傻了嗎?」
用力掙了兩下沒掙開,燕昭的手指卻越收越緊,雲錦感覺兩隻胳膊都要被他扭斷了。驚怒中,她仰起頭,瞪著燕昭,低聲罵道:「你瘋了?你放開我……」
燕昭俯下身,湊近雲錦,低聲冷笑道:「你說誰是瘋子?」
星光下,燕昭俯視過來的臉有一半隱在陰影中。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可雲錦卻清晰地感覺到。他陰冷的目光落在臉上,森冷鋒利的像刀刃般要劃開她的肌膚。
清冽的風的味道,混雜著濃濃的酒氣包裹在雲錦周圍,感覺燕昭那張妖孽臉離自已越來越近,雲錦的心莫名狂跳不已,恐懼中似乎又隱藏了某種說不清楚的期待!
顧不得樓下院子裡還有尋夜的鏢師,她閉了眼尖聲叫道:「我在說你!你就是瘋子!半夜不睡覺,抱著酒罈子躲到屋頂上狂飲,你不是瘋子,誰是瘋子?」
話音未落,雲錦就感覺自已的嘴被人摀住,身子也騰空懸起。等她睜開眼時,人已經落在燕昭方才依靠的簷角上!
望著腳下黑黢黢的夜空,雲錦腿腳發軟,蹲下身子,指著在一旁狂飲的燕昭怒道:「你真是瘋了!你…你放我下去……」
「若是你不介意被人發現,三更半夜的跟我在一起,你就盡可以大聲叫嚷!」瞧都不瞧雲錦一眼,燕昭抱著酒罈子看著腳底下的露台,笑的陰沉可怕。
順著他的眼光瞧過去,幾個巡夜的鏢師執了火把,已衝上二樓。正沿著走廊,仔細搜尋著什麼。
這些人一定是聽到她方纔的尖叫才上來的,若是被他們發現她半夜三更地跟燕昭躲在屋頂上,那她與燕昭的關係就百口莫辯了!
眼見著有個鏢師舉著火把到了露台上,雲錦情不自禁地往簷角地陰影裡躲了躲!耳旁卻聽見燕昭滿是嘲諷的一聲冷哼!
幾個鏢師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麼,湊在一起低聲嘀咕幾句便下樓去了。其中一人將手指含在嘴裡,打了一個短促又響亮的呼哨,院子裡的火把立時都滅了。
雲錦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了回去,暗暗鬆了口氣,低聲道:「你放我下去!」
「哼!」又是一聲冷哼,燕昭連瞧都沒瞧雲錦一眼,只抱著酒罈子狂飲。
不知燕昭又在發什麼瘋,雲錦蜷縮在屋簷的陰影裡欲哭無淚。盡量把自已縮小些,不想被他發現她手腳冰冷渾身打顫的狼狽模樣。
等了許久,感覺周圍的夜色更黑,也不知到了什麼時辰,雲錦只覺得身上越來越冷,傷口越來越疼,連腦子都開始有些麻木!
看燕昭仍沒有開口的意思,雲錦低聲怒啊:「你到底要幹什麼?我沒招惹你……」
「閉嘴!」冷聲打斷雲錦的話,轉眼瞧見她環抱著雙臂瑟瑟發抖,燕昭突然伸手捏住她的雙頰,將手中的酒罈子遞到她嘴邊,往裡灌了幾口。
「咳……咳……」被滿口的辛辣嗆的差點背過氣去,雲錦淚意盈眸。
他這算什麼?先是躲在暗處,瞧著她與秋明水相逢不相識,把她那份撕心裂肺的痛苦,當戲看?這會又把她當成陪酒取樂的玩意?
信任他才將前世今生的事情俱說給他聽,可他卻因此而看輕自已,肆意欺辱取笑!自已在他眼裡如此不堪嗎?
盯著面無表情的燕昭,雲錦的心像被什麼東西劃開,活生生地從身子裡摘走,痛不可當。突然間她竟有種絕望的感覺。猛地站起身,閉了眼就往樓下跳!
一把將雲錦扯回來,燕昭臉色慘白,怒喝道:「你找死嗎?」
雲錦閉著眼咬牙道,「與其被你莫名其妙的羞辱折騰,我還是死了乾淨!」一臉倔強決絕。可眼角卻極不爭氣地淌出了眼淚。
「我莫名其妙羞辱你?」燕昭咬緊牙關。下頜的線條突然變得冷硬無比。半晌忽湊近雲錦的耳朵冷笑道:「還清我銀子之前,你想死也不行!」
倏地睜開眼,雲錦也冷笑道:「你總歸不能日夜守在我身邊吧!我若尋死,你怎能防備的了?想要我還你銀子。最好別招惹我,否則……」
「哈哈哈……不錯!不錯!居然敢威脅我!」燕昭突然大笑聲來,睃了雲錦一眼。笑道:「那你要不要試試?哈哈哈……」
院子中突地閃出幾隻火把,四周傳來鳥鳴一樣的哨音。
雲錦知道這是鏢師們互相聯絡的暗號,瞧著樓下火把越來越多。她恨恨地轉頭看著狂笑不已的燕昭,壓低聲音道:「故意把他們引來,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沒有好處!也不是故意引他們來!只是聽到有人自不量力地威脅我,覺得可笑,忍不住而已!你連死都不怕,還怕被人發現?」看著雲錦越來越白的臉,燕昭的笑容益發輕鬆。湊在她耳邊低語道:「如果再敢威脅我,你知道後果!」
說著。搖了搖酒罈子笑道:「要不要陪我喝一杯?」
「好!」知道鬥不過燕昭,再折騰下去,還不知他會做出什麼來。雲錦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伸手將酒罈子搶過來,屏住氣猛喝。
酒水灑了她滿身滿臉,頰邊水光盈盈,也不知是淚還是酒。
雲錦邊喝邊嬉笑道:「酒是好東西!一醉解千愁,要是什麼都忘了該多好!」說著又抱起酒罈子,學著燕昭的樣子狂飲。
「行了!」劈手奪過酒罈子,燕昭眉眼冷了許多,將手含在嘴裡吹了幾聲,院子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腹中似有火燒起來,雲錦頭暈目眩,有種騰雲駕霧的感覺,腦了徹底停擺。看著燕昭傻呵呵地笑道:「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嗎?燕大爺?你不就想欺辱我嗎?現在你滿意了?」
說著用手指戳了戳燕昭的胸口,歎了口氣道:「你知不知道,你對我來說很重要!剛才我以為有賊,想都沒想,第一個念頭就是想去找你?可是你卻總欺負我……對我一點也不好……在你心裡,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你說……」
沒聽到燕昭的回答,抬眼卻看見他將外袍解開,伸手將裡衣衣襟撕下來一條。
燕昭的外袍裡衣俱鬆散開,露出結實的胸膛。看著熟悉的小麥色肌膚,雲錦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往他左側的胸口看過去……
「你是想看那牙印還在嗎?」燕昭壓抑在喉嚨裡的低笑讓雲錦一驚,瞬間回神。
曠野星光下,孤男寡女獨處簷頂,標準的狗血劇情發生場所。雲錦狠狠地晃了晃腦袋,雖然神智仍迷糊不清,可她還是下意識地用手撐著屋瓦往後挪了挪。
被燕昭一把扯進懷裡,她瞪大眼睛,牙齒打顫地問道:「你要…做什麼?非禮我?」
似笑非笑地瞧著懷裡抖成一團的雲錦,燕昭戲謔道:「我早說過對你沒興趣!不過你要想非禮我,我並不介意!就像懸崖下、水潭邊、樹林裡、美玉家裡……其實咱倆除了沒洞房花燭,似乎跟別的夫妻也不差多少……」
「你說什麼?你是不是又在欺負我?」腦子裡轉不過彎來,不清楚燕昭在說什麼,可心裡卻湧上羞怒交加的感覺,雲錦不假思索地揮手朝那張妖孽臉扇過去。
抓住雲錦的手腕,燕昭搖了搖頭,輕歎道:「傻瓜!受傷了也不老實!」
一手將雲錦受傷的右手略往外伸了伸,另一隻手便拎了酒罈子,毫不客氣地把裡面的酒全往她的傷口上倒。
「嘶!」鑽心的疼痛讓雲錦瞬間變得臉色慘白,腦子清醒些許。忍不住倒吸了幾口冷氣,咬著牙才沒尖叫出聲,身子卻抖的更加厲害……
燕昭緊緊抓住雲錦的手,不讓她將手掌蜷起來,看著她傷口上的髒污全被酒洗淨了,才停下,冷聲笑道:「吃點苦頭,你才會長記性!」
雖然明白燕昭這是在替她處理傷口,可鑽心的疼痛還有他的冷嘲熱諷都讓雲錦憤恨不已。這死混蛋又自作主張地害她吃苦頭!明明在空間可以輕鬆處理好的事情,被他這麼一折騰,倒像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雲錦想出言反駁,張嘴吼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她索性閉了眼,伸手胡亂拍了拍頂在自已額頭上的那張臉,嘟囔著:「你別煩我!」
「忍著些我替你上藥!再裝死,我就把你扔下去!」
「唔…」雖不相信燕昭會把她扔下去,可聽著他威脅的話,雲錦也不想自找麻煩,卻只覺得腦袋越來越沉,心裡想睜開眼,可身子卻輕飄飄地由不得她。嘴裡應著,人卻軟綿綿地往溫暖柔軟的地方靠過去。
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好,鼻端那混雜著醇厚酒香和淡淡松柏香的味道,讓她覺得很安心……(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