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20章 肉債錢還 文 / 耶律龍格
剛進龍府大門，燕昭就被聞訊而來的龍辰攔住。愁眉苦臉地湊在燕昭耳邊低語幾句，燕昭便頭也不回地跟他走了。
被龍辰憤恨的眼神瞪的莫名其妙，雲錦只好獨自跟著引路的嬤嬤進內院拜見龍夫人。
到了龍夫人日常起居的睦元堂卻意外地見到慕水柔和秋明月。
雲錦給龍夫人行過禮剛坐下，就聽慕水柔滿面笑意地道：「許久沒見到錦妹妹，上次姑母壽誕你我竟未說上話！你家中出了何事？」
慕水柔仍是那副溫和的模樣，雲錦實在不明白她怎能當成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的樣子，如此平靜地跟她說話？
若不是她命大被燕昭救了，這會兒她墳上的土都干了吧！
對著慕水柔的笑靨，雲錦驀地想起懸崖下從她腳面爬過的那條蛇，背後寒意森森勉強敷衍了幾句，便端起茶杯假意喝茶躲開慕水柔的目光。
轉眸對上一臉憤恨的秋明月，雲錦竟覺得鬆了口氣。兩相對比，喜怒俱擺在臉上的秋明水比暗藏心機的慕水柔可愛的多。
不經意中雲錦竟對秋明月露出一個笑臉，可秋明月卻毫不領情，冷哼一聲問道：「昭哥哥怎麼沒跟你一塊來？你不是每天都纏著他嗎？」
有些人真是不能給她好臉！
放下茶杯雲錦冷著臉道：「整日纏著這話我實在不懂，秋小姐見多識廣倒給我解釋一下，什麼叫整日纏著？又怎麼認定的整日纏著？難不成秋小姐親眼瞧見了？」
經常被燕昭氣的七竅生煙，雲錦深知如何才能把話說的氣死人不償命。笑吟吟地瞧著秋明月，不緊不慢地把她的話俱扔回給她。
秋明月果然氣的臉色發紅，咬牙切齒卻又無話可回。
閨客小姐最注意禮儀風度。講究非禮毋說，非禮毋視。她張嘴就說雲錦整日纏著燕昭，即粗鄙不堪又有些拈酸吃醋的嫌疑。若再順著雲錦的話說下去，她豈不是自打嘴巴？
還沒等秋明月想出如何替自已遮掩，雲濤和龍鉞已跑了進來，身後還跟著龍辰和燕昭。
見到雲錦。雲濤自然十分高興。撲過來抱著她撒嬌。
可一聽說是來接他回去，雲濤小臉立刻揪到一起，眼淚汪汪地瞧著龍鉞。
龍鉞也是一副依依不捨的模樣，撇著嘴馬上要哭似的問龍夫人道：「母親為何不讓雲濤在我們家住著？」
龍鉞是龍夫人的老來子。生下來又體弱多病，龍夫人對他格外寵溺。聽他說的沒道理，也不責備。只笑著寬慰他道：「傻孩子！這怎麼是母親的不是了？雲濤姐姐接他回家，難道母親攔著不成？過些日子你去看他也是一樣的！」
聽見龍夫人的話，雲錦也忙附和對龍鉞笑道：「先前夫人收留雲濤的大恩我還沒報。此番又打攪夫人，雲錦羞愧萬分。改日備辦酒席，請三少爺到我們家中玩一天可好？」
轉了轉眼睛，龍鉞突然吩咐跟著他的丫鬟道：「飛雪，你去收拾我的行李，我要跟雲濤去他們家住些日子！」
雲錦只是一句客套話，沒想到龍鉞竟打蛇上棍。直接就讓人收拾行李了！她怎麼敢把龍鉞請到家裡住？萬一有個閃失，十條命都不夠賠的！
龍夫人也未阻攔。只笑吟吟地問雲錦，「蘇小姐意下如何？」
本以為龍夫人會出言阻止，誰知道龍夫人竟同意了。雲錦突然發現龍鉞打蛇上棍的作法竟是家傳絕學。
掃了燕昭一眼，瞧他事不關已的懶散樣子，雲錦暗中白了他一眼，只好硬著頭皮應了下來。
龍鉞高興地歡呼一聲，扯著雲濤就往外跑，「快去瞧瞧，都帶什麼去你家？」
「把小青和小紅帶去好嗎？」
「好！要不要帶大黃？」
「好！把灰灰也帶上吧！」
聽著倆個小人的低語，雲錦直覺有些不妙，瞧龍夫人面色坦然似乎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她才稍微鬆了口氣。
先前因為秋明月無禮而微微僵滯的氣氛，倒也緩和了下來。
雲錦打開禮盒將那些護膚品拿出來，交到龍夫人身邊丫鬟手上，笑道：「這些小東西是我自已弄的，天涼了許是能用得上，冒昧給夫人帶來，還請夫人不要笑話。」
龍夫人示意丫鬟隨意打開一瓶，頓時滿室清香。
倒了一點勻在手背上，龍夫人略有驚喜地問道：「這都是什麼東西？像是擦臉用的雪脂，可與外面賣的又有些不同。」
「這個是睡前抹臉的，這個是起床後抹臉的，這個是沐浴後擦身的，這個是護手的，這個是護腳的……這個是防止長皺紋的，這個是讓臉瞧起來白嫩的……這個是茉莉味的，這個是玫瑰味的……這個可以收縮毛孔，這個可以讓皮膚保持水潤……」
一口氣介紹完帶來的二十幾余瓶護膚品，雲錦突然覺得室內一片寂靜。
轉眸瞧見燕昭滿頭黑線地坐在那兒；龍辰則是一副要抓狂的模樣；自燕昭進屋起眼睛便沒從他身上移開的秋明月也張著嘴瞪著她；慕水柔則上滿眼探究地在她臉上瞄來瞄去；龍夫人更是驚詫萬分地瞧著她；屋裡的丫鬟僕婦也滿是訝異地盯著她的臉瞧……
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雲錦惴惴不安地問龍夫人道：「可是有何不妥？」
話一出口，眾人像回過魂來似的，紛紛把眼光從雲錦的臉上收回來，又齊齊投到她拿來的那些瓶瓶罐罐上。
依次把瓶子裡的東西倒出來，抹在手背上試了試，龍夫人詫異地問道：「難道你每日起床後要把這幾十瓶抹個齊全？」
「怎麼會？」終於明白眾人為何那般表情，雲錦輕聲笑了笑，「要根據不同季節，不同需要來配合著用。」
看著眾人仍是一臉疑惑的樣子，雲錦明白要對這些只知道胭脂水粉的人講清楚基礎護膚品是一件挑戰性的難題！
想了想雲錦道：「一時說不清楚。我給夫人演示一下可好？」
龍夫人點了點頭，指著身邊一個身量矮小面色臘黃的小丫頭道：「清霜你去洗了臉，把這些東西試一下！」
「讓她打盆水來在這兒洗可好？要從洗臉開始教！」攔住往外走的清霜，雲錦朝龍夫人解釋道：「洗不乾淨，這些東西抹上也不起效用！」
龍夫人點了點頭，早有小丫鬟端了盆溫水進來。
燕昭眉頭微皺瞪了眼龍辰。低聲道：「你剛才說的事。現在去辦吧！」
「不急不急！瞧會熱鬧再去也來得及！」沒了先前抓狂的模樣，龍辰又笑得像只偷了雞的狐狸，瞧著雲錦一臉好奇。
越來越覺得龍辰那顆八婆心糟蹋了他猛男的外表，雲錦暗中瞪了他一眼。拿出一瓶潔面乳倒在清霜手上。讓她細細揉出泡沫，再用兩盆水徹底洗乾淨。
端詳了清霜片刻，雲錦挑了幾瓶護膚品出來。按著先後順序抹在她臉上。又低聲問道：「你可有胭脂水粉？拿來我替你上妝。」
扭捏了一下，清霜輕聲道：「奴婢沒有！」
早有耳朵尖的丫鬟拿了自已的東西過來，遞給雲錦。雲錦瞧著大紅的胭脂塊和煞白的鉛粉。又看看硬得像塊餅子似的粉撲，實在有些為難。
想了想對那個機靈的丫鬟道：「去給我找幾枝沒用過的毛筆！」
聽見要用毛筆上妝，眾人興趣更濃，連燕昭也禁不住往雲錦臉上瞧了幾眼。
取了毛筆先輕輕在清霜臉上掃了一層薄粉，一層一層慢慢加厚，又在兩頰暈染了些胭脂，最後在她眉毛上掃了些黛粉。又取了胭脂用水化開在她唇上輕輕點了點。
拿起一面銅鏡，清霜瞧著鏡子中的自已。竟驚呼一聲，拿手指往臉上戳了戳，不敢相信地轉臉問雲錦道：「這真是奴婢的臉嗎？」
雖然說不上肌膚瑩透細如鵝脂，可清霜的臉這會看起來也瓷白細膩與方纔那臘黃的模樣判若兩人。
「當然是你的臉！若是用我做出來的胭脂水粉上妝，你能比現在還好看些！」雖然對效果不是十分滿意，可瞧著眾人震驚的模樣，雲錦仍很有成就感。
把清霜拉到龍夫人面前，笑道：「夫人瞧瞧！」
「真是不錯！」仔細瞧了瞧清霜的臉，龍夫人笑意盈盈。「你幫柔兒備辦這些東西可好？」
果然愛美是女人的天性，不分時代與年紀，看著龍夫人隱隱發亮的眼睛，雲錦暗中得意。可聽清楚龍夫人後面的話，雲錦幾乎把自已的舌頭咬掉，暗怪自已多嘴多事！
抬頭疑惑地問道：「慕小姐出嫁後一應胭脂水粉都有少府供給，如何還需要我幫忙備辦？」
讓她跟少府皇商們爭臉面，她是嫌命長了嗎？
看出雲錦的不安，龍夫人一臉笑意地解釋道：「我在西大街有一處賣胭脂水粉的鋪子，前些天管事的請辭，我上了年紀心力不如以前，又不懂生意上的事，便想把這家鋪子盤出去。你既然有這本事，不如把這鋪子送你！柔兒用了你的姻脂水粉，京城這些好事跟風的女子，豈不要踏爛你鋪面的門檻？你這些新奇的東西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雲錦更加詫異，她在龍夫人面前演示如何使用護膚品，是想讓她看到效果，在心裡把這些東西看得稍微重一點。怎麼竟變成了要送自已一個鋪面？
西大街那是京城旺地，那的鋪面值多少銀子雲錦不用打聽，也知道是天文數字！龍夫人瞬間就知道利用慕水柔的身份地位，搞名人效應，又豈是個不懂生意的人？為何憑白無故的送鋪子給她？
反常即妖，雲錦忙推脫道：「我……我哪會管鋪子！若夫人不想費心，大可以選個可靠的人守著，或是盤出去……」
看著執意推脫的雲錦，龍辰突然怒道：「胭脂鋪子都是用來做女兒陪嫁的！我龍家沒有女孩，我娘留著那個鋪子做何用？難道我龍家還缺那幾兩銀子？你快點收下，否則我爹老記著蘇大人的恩情寢食不安，又要……」
又是蘇文山對龍家的恩情？她這個便宜爹到底做啥好事了，居然讓龍家如此看重？上門打秋風讓人煩，難道不要東西也招人煩？
雲錦疑惑地瞧著龍辰，感覺他怒的莫名其妙，更希望他繼續說下去，解開她心中迷團。誰知龍夫人一個眼刀飛過來，龍辰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縮回椅子不敢吭聲，眼睛卻求救似地瞧著燕昭。
「伯母一番好意，我代表妹領下了。表妹剛學著管家，鋪子上的事還請伯母派個人幫著照應些。頭半年賺了銀子與伯母九一分成，若賠了只好伯母自已擔著！半年後鋪子便與伯母無關，這樣可好？」
看著燕昭一臉坦然地說出『賺錢我拿走，賠了你兜著』這種厚臉皮的話，雲錦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認識的都是什麼人阿？
本以為龍夫會怒罵燕昭沒良心，沒想到她竟痛快地答應了，眉眼間還有些如釋重負的歡喜。
坐在回去的馬車裡，雲錦仍感覺暈乎乎的，搞不清楚，事情怎麼從接雲濤回家變成接手一家鋪面的？
瞧了眼坐在車裡打盹的燕昭，雲錦氣不打一處來，什麼事讓他一摻和立馬就往不可收拾的方向跑。
伸手推了一把燕昭，雲錦道：「你怎能自作主張要了龍家的鋪面？你這不是難為我嗎？」
「有什麼可難為的？賺了你拿銀子，賠了龍家擔著！」閉著眼，燕昭連姿勢都沒變，低聲回了一句。
發現燕昭身上的痞氣越來越重，雲錦氣恨地踢了他一腳，「這麼沒羞的話你也說得出口！我怎麼跟你這種人混到一起了？」
被雲錦數落，燕昭不怒反倒彎起嘴角笑道：「你知道龍辰攔了我說什麼事？」
「他找你能有什麼好事？」提到龍辰，就想起他那顆八婆心，雲錦頓時膩歪。
終於睜開眼瞧了瞧雲錦，燕昭忽然一臉狐狸笑，「龍辰還沒訂親！龍將軍來信……」
「他訂不訂親跟我要不要鋪子有什麼關係？」白了燕昭一眼，雲錦突然覺得他也受龍辰傳染，也變得有些八婆。
燕昭臉上的狐狸笑越來越深，雲錦靈光一閃，驚道：「龍將軍不是因為受了我父親什麼恩情，打算讓龍辰娶我還人情吧？」
難道是龍芒誤會她跟燕昭扯不清楚，竟借龍夫人壽誕搞了那出相親的戲碼？先把燕昭打發了，再把她娶進門？
龍辰開始不知道他爹的心思，一心看燕昭的笑話，等明白過來又急著找燕昭商量，想肉債錢還……
難怪她收下鋪子後，龍夫人竟如釋重負，人家母子都沒看上她阿！
龍鉞的打蛇隨棍淵自龍夫人，那龍辰的八婆心一定遺傳自他爹！
知道自已臉上的表情一定變化多端十分好看，瞪著強忍笑意的燕昭，雲錦終於哀嚎出聲，「這都什麼事阿？」
「你現在改主意也不晚！你是要龍家的鋪子還是要嫁給龍辰？」燕昭收起狐狸笑，眸色深沉地盯著雲錦道：「龍辰最怕他爹，龍將軍開口，他不敢不娶……」
沒等燕昭說完，雲錦立刻尖叫道：「我要鋪子！」
瞧著燕昭一副『那你還怪我』的表情，雲錦頓時氣結。她就沒有一件事能在燕昭面前佔得了上風！
瞄了一眼雲錦，燕昭忽輕聲笑道：「多用些心思，我等著看你賺銀子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