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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九十四章 降將(三) 文 / 岑雲

    *****這是補上週五的那一章。小老虎要過上一段不怎麼舒心的太平日子,很快又要有大仗要打了*****

    張繡一驚,動容道:「先生為何這麼說?」

    閻忠笑而反問:「你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裡?我記得,老邊是放了你回去的。」

    張繡眼神一黯,不覺長歎了一口氣,萬般苦澀在心頭。

    老邊得知張繡身份之後,確實放了他回去,但是沒有兩天,張繡又自己回來了,而且是被逼著逃出來的。武功之戰,官軍被俘的將佐除了投降的,其餘全部被殺,唯獨張繡完好無損地回來,豈能不讓人起疑?

    張繡猶然記得,剛剛回到美陽時,叔父張濟喜出望外,在營中擺下宴席為他接風洗塵;可是到了當天夜裡,情況就變了。各營上下紛紛傳言,說是張繡已經投降叛賊,回來是為刺探機密而來,否則那麼多被俘將官,為何只有他一個能回來?張家叔侄一開始還不以為意,但是到了第二天,傳言已經變成董卓與叛賊暗中勾結,所以才能救回自己部下;甚至武功之戰的慘敗,也有董卓在其中做的手腳,最後又自己出面救回周慎,好賣個人情。否則的話,為何能夠瞞過叛賊耳目,及時趕到救援?

    謠言愈演愈烈,終於讓張濟意識到不好;當時董卓被請去張溫帳中議事,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來傳令提審張繡。張濟知道不好,與一眾袍澤一商量,橫下心來送張繡離開,對外卻只說張繡逃了。

    張繡回到美陽還不足一日,就被逼得孤身逃亡,天下之大,竟然無處可去,沒奈何,只好照著叔父張濟所言,又回到老邊這裡。張濟是董卓的老部下,與老邊有過數面之緣,得了張濟親筆書信,老邊也不疑有他,收留了張繡,還將他分派到小老虎營中。此時小老虎已經上路兩天了,張繡緊趕慢趕,在郿縣趕上了隊伍。

    「董仲穎雖然毛病不少,但是護短這一條卻是人盡皆知的;連他都保不住你,可想而知,他的日子一定不好過。」閻忠沒有幸災樂禍,神情中更多的是一種嘲諷的意味,對官軍中爾虞我詐,強敵面前還互相算計拆台的行徑極為不齒。

    「閻先生明見,晚輩當時一逃,卻坐實了勾連叛……邊帥的罪名,晚輩想來,既然已經背上了罪名,倒不如乾脆真的反了吧,那一邊……已經是回不去了。」張繡由衷歐感歎,但是話裡隱約仍有為自己辯解之意。

    閻忠聽出了張繡的意思,也不去說破,只是微微一笑,說道:「幸虧你當時逃了出來,否則不但自身難保,還要牽累到董仲穎。」

    張繡訝然道:「先生何出此言?」

    閻忠淡然一笑,他曾隨皇甫嵩平叛,不論朝堂上,還是軍中,種種齷蹉,他都看得清清楚楚;「你說董卓被請去議事,隨即就有人來抓你,哪有那麼巧的事?分明是有人支開董卓,好拿你開刀。你在軍中不過是小小都伯,真要查你,又何必大動干戈?其實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想從你身上找到把柄,真正要對付的,是董仲穎。」

    聽此一說,張繡恍然大悟,憤然道:「那些人癡心妄想!軍中上下,誰不知道董將軍對大漢的忠心,晚輩的事情更與董將軍無關,他們便是抓了我,也牽扯不到董將軍身上。」

    閻忠冷笑道:「三木之下,何患無辭?你要是當真落到他們手上,要什麼供詞沒有?真到了那個時候,董仲穎不死也要脫一層皮。至於你,只怕連屍首都不知在何處了。」

    張繡回想起自己逃亡前後的情景,再一對照閻忠的說辭,心中登時瞭然,禁不住冷汗漣漣。怪不得自己的叔父和一干軍中將領如此急迫,怪不得董將軍的那個女婿李儒當時會自作主張,原來他們都是深知其中險峻,才會急急忙忙送自己出逃。

    「想不到,張溫等輩如此歹毒心腸,有朝一日,有朝一日,定叫他們百倍奉還。」張繡咬牙切齒地說道。

    閻忠笑道:「如今說這些為時尚早,既然來了,還是安安心心在這裡呆著吧。天下漸亂,以後未必沒有洗刷你冤屈的機會。而且,以董仲穎的心計手段,吃了這麼大的虧,豈能善罷甘休?這個仇是結的越發深了。」

    「晚輩走投無路,能得邊帥收留,虎將軍待我也與舊日同袍一般無二,在下豈能不盡心力。至於洗刷冤屈,怕是沒有機會了。」張繡苦笑著說道。

    「罷了,你看前面,老虎和那丫頭一起回來了,你要和那丫頭見面,臉上須不好看,還是避她一避。不過你也大可放心,那丫頭雖然嬌蠻,其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不會一直與你為難的。」閻忠笑著讓張繡回去,張繡確實也不願再與吾麻朝面,應聲而退。

    注視著張繡離開的背影,閻忠搖了搖頭,心中暗歎:「這個張繡,心思也太重了一些,如此謹小慎微,一句話也不敢說錯;比起麴義的傲氣豪邁,真是天差地別。不過看他說起張溫時的恨意,倒還不失大丈夫的烈性。」

    正自思酌,前頭小老虎帶著吾麻並騎而歸。看吾麻丫頭眉開眼笑的模樣,分明是被哄得開心,而小老虎臉上微見鬱悶之色,想來是又被小丫頭趁機整治了一通。

    「閻伯伯好,伯伯怎麼也在這裡?」小丫頭心情極好,遠遠地就和閻忠打招呼。

    閻忠揶揄道:「好嘛,你這丫頭,剛才在這邊鬧了半晌,原來都不曾看見我麼?」

    吾麻臉上一紅,大感羞慚;她自幼學得漢家學問,雖然嬌蠻,但是在長輩面前,最是守禮,不料剛才一時氣急,只顧著和小老虎爭鬧,卻把一旁的閻忠給忽略了。

    閻忠看小丫頭臉上羞紅,繼續打趣道:「小丫頭,你剛才是不是為了麴義之事才與虎娃置氣的?其實沒有必要,麴義奉命要去氐道駐守,再走一程就要與我們分道揚鑣了,到時候還能有人攔著你麼?」

    「哎呀,我怎麼忘記了……」吾麻這才驚覺,自己一番攪鬧,其實都是多此一舉,還被閻忠看了熱鬧,一時大羞。

    「老虎,咱們可說定了,等麴義一走,我的人馬就要緊跟著中軍,不許再把我安排到別處去。」吾麻邊說邊跑,一路往自己部落人馬所在而去。她自覺在閻忠面前丟了面子,眼下卻不好意思再留在這裡。

    小老虎聞言,面色又苦了幾分。

    閻忠卻笑道:「虎娃,這回我是相信老邊的話了,這丫頭,確實與你般配。」

    ……小老虎的臉上已經苦的發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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