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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一十四章 烈火(一) 文 / 岑雲

    ****大家都知道,每到週五我總是很忙,今天這一章是勉強趕出來的,自己也不知道質量如何;反正是過度章,大伙將就看****

    蓋勳從阿陽城離開的時候,失魂落魄;滇吾與他送別,他卻從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來的時候一騎馬,二三從人,去的時候,依然如此,空手而歸。蓋勳並不為自己沒能勸降而沮喪;一城一地,一個部族的去留並不能讓蓋勳耿耿於懷,真正讓蓋勳憂思不去的,其實是滇吾當日斬釘截鐵的那一番話。

    蓋勳是涼州本地土著,上百年來,涼州的屢次叛亂的情形,他如數家珍。每每想及自己的家鄉總是長久地陷於戰火,難得有清淨之日,蓋勳就不由慨然感傷;但是再想到朝廷與涼州諸多貪官污吏的行徑,蓋勳又是憤懣難平。蓋勳想不明白,朝廷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涼州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問題,可朝廷上下卻總是不能吸取教訓,每每重蹈覆轍?

    一路走一路想,蓋勳的眉頭越蹙越緊,直到走回耿鄙的大營,都沒有醒過神來。守門士卒的一聲厲喝將蓋勳喚醒過來,看著近在咫尺的營壘,兀自神情茫然。蓋勳如今是朝中議郎,因為熟悉涼州事務被張溫請來,做了張溫的參軍;從人亮明瞭身份,自然通行無阻地進了大營。

    大營不得馳馬,蓋勳牽馬而行,進得大營不遠,卻看見有人迎面走來;來人面帶三分油滑,眼露七分貪婪,讓蓋勳一見就心生厭憎。冷哼一聲,蓋勳就要繞道避開。不想對面來人卻主動迎了上來。

    「原來是蓋參軍當面,程球有禮了;參軍此行辛苦,不知可曾勸降了反賊滇吾?」來人語帶輕佻,其中是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之意。若是小老虎在這裡,或許還能記得,當初曾被十歲的他嚇得幾乎尿褲子的這位程從事;卻不知他當初逃得大難,又如何混到了耿鄙身邊。

    「程主簿察言觀色的本事,又有長進啊,想來在耿刺史面前,愈發受寵了。」蓋勳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

    程球捻著鬍鬚,皮笑肉不笑:「好說好說,程某別的本事沒有,於觀人察微一道還是有些心得。我在護羌校尉部時,也曾見過滇吾那狗賊;此人天生反骨,似忠實奸,蓋參軍要去勸降,某就斷言此去必定無功,奈何參軍不信,執意要去;辛苦奔波,白忙一場,可惜可惜。」

    蓋勳半點都不願意與這等小人廢話,強壓著心頭的怒火,大步離去,眼角都不看那程球一眼。

    程球得志猖狂,在蓋勳背後喊道:「耿使君正在大營相候,等著蓋參軍消息,參軍還是早些去得好!」

    蓋勳仿若未聞,逕自往中軍而去。此前在阿陽縣時,從滇吾那裡得到一個極重要的消息,耿鄙軍中分明有人與滇吾暗通款曲;此事不可不說與耿鄙知曉。

    程球看著蓋勳離開的背影,幸災樂禍的目光中,透出三分怨毒,還有三分不屑。君子與小人,原本就是水火不容,涇渭分明的兩種人。蓋勳與程球撞在一起,自然也免不得結下深怨。

    悄悄朝蓋勳的背影啐了一口,程球正要離開,又被人叫住:「程主簿慢走,馬某有事相詢。」

    撐起一聽見這聲音,先就面色一沉,轉過身來,極不耐煩地喝道:「馬騰,我早就與你說過,軍糧軍資因大雪阻路稍有中斷,你們耐心等著就是了,怎麼還三番五次來我這裡攪鬧,有完沒完?」

    來的人身材魁梧,形容粗獷,在程球面前一站,足足高出一個頭去。馬騰站在程球面前,怒目而視,朗聲道:「程主簿,你說的似乎不對吧?軍糧減半,軍餉斷絕,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可不是你說一句稍有中斷能交代得過去的。」

    「放肆,程某是軍中主簿,錢糧事務我自會處理。如今大雪阻路,運道中斷,暫時減一些錢糧,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耿使君也是同意了的——何須你來指手畫腳?」程球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兒,跳著腳說道。

    馬騰性情暴烈,一把揪住程球的袖子,扯著他往大營裡看,氣憤難平地說道:「你自己去看一看,天寒地凍,軍中將士都在忍饑受凍!出兵之前,耿使君答應的冬衣在哪裡?張車騎發下來的賞錢又在哪裡?」

    程球手無束雞之力,哪裡經得起馬騰拉扯?馬騰稍稍一用力,就將程球扯得雙足懸空而起,只能伸直了足尖點地,狼狽萬分,惱怒不已:「馬壽成,你給我鬆手,大營之中,怎敢如此放肆……」

    馬騰不依不饒,哪裡會怕程球這等色厲內荏之輩?他越說越是怒氣難抑:「別以為旁人不知道你那點齷蹉行徑!將士們須是為國效力,千里從征,你卻敢剋扣糧餉,中飽私囊,良心何在?我不怕告訴你,將士們已經是群情激憤,你再不發糧餉,眼看就要嘩變了!」

    馬騰與程球相爭,只在中軍帳前不遠,周圍守衛和往來的將士不少,不少人聞聲而至,圍觀兩人爭執,許多人看著程球的目光都有些不善。

    程球當著許多人的面,被馬騰如小兒般教訓,惱羞成怒,漲紅了面皮,尖聲叫嚷道:「馬壽成,你這羌蠻,與我鬆手!你是營中司馬,營中嘩不嘩變,正是你該管的事情,與我何干?我已經和你說過了,糧餉之事,我是稟明了耿使君的,沒有糧餉就是沒有,你再胡鬧也沒有用!我告訴你,你若是懂事的,就回去安撫好那一夥羌蠻子,若是真鬧出事情來,你吃不了兜著走。」

    馬騰怒從心頭起,抬手就是一拳砸在程球鼻子上。只聽見喀嚓一聲,程球的鼻子上恰如紅花綻放,登時天旋地轉,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周圍還有人忘形地一聲大喝:「打得好!」

    馬騰揍過程球,兀自怒氣不息,厲聲道:「你既然說是稟明過使君的,那我親自去尋使君問個清楚;莫非耿使君當真要餓死我們不成?」馬騰言畢大踏步走到中軍帳前,守帳將士畏畏縮縮,有心阻攔卻又不敢;馬騰不管不顧就要掀帳而入,不想帳內先有人摔了帳簾疾步而出,險些撞個滿懷。仔細一看,卻是車騎將軍麾下的參軍蓋勳。

    蓋勳此時滿面怒容,神情激憤,出得帳來,又回身指著帳門大罵道:「耿鄙,涼州之事,必要壞在你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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