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言情小說 > 孽歡:冷情上神,請休妻!

第一卷 你對我……有敬有愛? 文 / 南覓

    只見羅敷兩指之間正拈著一隻黑色的蟲子。舒殢殩獍那蟲子約莫甲蟲的大小,只是渾身黑透,羅敷卻是準確地將它抓住。這卻不是重點,重點是羅敷抓那東西的位置巧妙至極,正是那蟲子的頭往下三分的地方。

    迦綾臉上的驚詫之色沒有藏住。

    羅敷遙遙看著迦綾,冷笑一聲,倏然將手中蟲子扔回。

    迦綾身形未動,她的身後,阿非一步上前擋在她身前,卻是打開竹筒,讓那蟲子飛進竹筒之中,而後立刻蓋住。從頭到尾,沒讓那東西碰到皮膚。

    「公主,睡蠱這東西,還是不要亂扔的好。」羅敷淡道紆。

    「沉夫人……真是厲害。」迦綾皮笑肉不笑,心情卻已糟糕透。

    這是蠱蟲沒錯,正如羅敷所說,是睡蠱。這蟲子並不致命,只是會讓人一直沉睡下去,除非解了蠱毒,否則可以一直睡幾十年上百年直到身體自然老死而亡。而它真正厲害之處卻是,它長得與一般的蟲子無異,普通人根本不會在意,只是一旦這蟲子碰到了人的皮膚,就會立刻從皮膚滲透到血液裡,使人中毒昏睡。普通人毫無警覺,只當它是小蟲子,甚至連中了蠱也不知;而有修為的人,會以為那是暗器去抓,殊不知,這一抓就正中敵人下懷。要抓它,唯一的一個地方就是蠱蟲的頭部往下三分處,就像蛇打七寸,三分處就是這蠱蟲的命脈。

    那蟲子遠遠飛去,羅敷頭也未回,就準確地抓住了,這甚至是連阿非也不能做到的。只能說,她本身就是對蠱極有研究的人祛。

    這原本是迦綾一個淺淺的試探,否則用的就不會是睡蠱,而會是致命的蠱,只是沒想,這一試探,就給自己試探出了一個勁敵。

    「有一句話,我想了想,還是奉勸公主吧。」

    「沉夫人請說。」

    「蠱毒這東西……陰邪得很,極損陰德。公主此生若是還想要有些幸福,就不要再用了。」

    迦綾臉色頓沉,那是一種如被人戳中痛處的惱羞成怒,她當即冷道:「沒想沉夫人還信這些,若是相信,沉夫人該幸福才是。」

    羅敷一笑,她看著迦綾的眼神透徹,「我年輕時也像你一樣,以為這些東西好用就用得多。等到年紀大了,才恍然大悟,人生在世,還是多積些德的好,否則……你空怨自己不幸福,卻不知正是你自己做的事讓你難以得到幸福。公主難道不曾聽過嗎?機關算盡,反誤了卿卿性命,算計多了,福氣就少了。」

    迦綾冷笑,嘲諷,「沉夫人倒是通透。」

    羅敷懶得和她爭辯,搖搖頭,轉身離開。

    迦綾瞇眼看著她的背影,身側拳頭握得死緊。

    「噗……」

    這時,阿非手中裝著蠱蟲的竹筒忽然之間爆破,迦綾猛地轉頭看去,只見竹筒落在地上,只剩一灘黑色的水從裡面流出。迦綾與阿非對視一眼,兩人眼底都是震驚。

    前方,忽地傳來羅敷的輕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公主記住,下一次若遇了高人,可不僅僅是毀你蠱蟲那麼簡單。」

    迦綾循聲抬頭,羅敷的身影早已不見。

    庸皎看著眼前一幕,眼神幽深,微微垂下眸子

    羅敷回房,臉上早已不見面對迦綾時那樣胸有成竹的笑,她緊緊蹙著眉頭,心中隱憂。

    早聽說迦綾公主,卻不知竟然是這樣厲害的人物。沉醉……沉醉和她共享一個丈夫,往後的路上,真是什麼恐怖的事都可能發生。

    更遑論迦綾身邊那名女子,那女子的面貌不自然,絕對是後天人為而成。且那身形,她看著極為眼熟,她想,她已經知道是誰了。

    這兩日,羅敷原本已經對懷陌生出了一些信心,可是轉眼之間,煙消雲散。

    這樣複雜的婚姻裡,沉醉要談保全也艱難,更遑論是婚姻幸福了。

    沉醉偏偏就和她一樣,選了足夠讓她愛得最艱難的男子。

    羅敷心中惆悵,緊緊皺著眉,推門而進。房中的氣息不對勁,羅敷渾身一凜……

    「啊!」

    ……

    沉醉趕到時,羅敷房中已是一片狼藉。

    幸得她已經起床,更幸得羅敷的住處離她近,否則,縱使懷陌安排了再多的人保護,也拖不了無遇多時。

    無遇到了。

    懷陌終究瞭解他,算準了他會出現。只是無遇沒去找沉醉,而是找羅敷。

    「住手!」

    沉醉驚叫一聲,上前去攔在羅敷身前,羅敷手捂著胸口,顯然又受了傷。沉醉將羅敷緊緊護在身後,仰頭怒視無遇。

    無遇的手在空氣中僵住,而後猛然放下,他冷冷看著沉醉,「讓開!我已經饒了你,你不要來找死!」

    「我不需要你饒了我,你若果真足夠喪盡天良,你殺了我就是。」沉醉緊緊握著羅敷發顫的手,冷冷看著無遇。

    無遇的臉上現著青灰色,眼睛也是從未見過的混沌,他的衣服髒污,還是那一日在皇宮之內的一件,他竟沒有換過衣服。恐怕這兩天裡,羅敷未闔眼,他也沒有。畢竟,往事忽然之間被翻出來,誰也安不了心。

    「我喪盡天良?」無遇冷厲地看著沉醉,反問,「沉醉,你捫心自問,自你我相識,我可曾薄待過你?我這一生殺人無數,我是不是好人,可我對你,仰無愧於天,俯無愧於地。」

    沉醉心頭猛地一哽。

    無遇所說的,正是她心中最痛苦最煎熬的。所以從一開始,她就在心中祈禱,不要與無遇為敵,這一生絕對不要與無遇為敵,她要像對父親一樣的對無遇。可是……世事弄人,命運就是這麼好笑!無遇竟然真是她的親生父親,只是這父親一知道了真相,就是要對她和她的母親趕盡殺絕。

    「所以你要殺我,我就該任你殺,好還你往日恩情?」沉醉澀然一笑。

    無遇下頜繃緊,他看著沉醉,眼色微微不自然,而後,冷道:「我可以不殺你。」沉醉抬眸看著他。

    「我想過了,你我失散十八年,還能重逢,也是緣分。饒了你,並不難。可是,」無遇凌厲地眼神猛地越過沉醉,射向她身後的羅敷,「可是她,必須死!」

    一句話,定了羅敷的命運。

    羅敷眼睛裡因無遇願意放過沉醉而生的一點點光亮剎那間死寂下去,如黑夜裡的一點點星火過後的黑盡,讓人絕望。

    沉醉將羅敷的絕望看盡眼裡,心中當即大痛。她猛地回頭,冷笑著送了無遇四個字,「喪心病狂!」

    「你!」無遇怒極,手高高舉起。

    沉醉冷冷瞥了一眼,無畏無懼,「你憑什麼殺她?她欠了你什麼?你折磨了她十八年,若說有欠,也是你欠她的,她什麼也不欠你,你有什麼立場要說殺她?」

    「誰說她不欠我?」無遇怒道,「她拉我一起背叛了素素,她甚至未經允許生下了你!」

    「那你殺了我就是,你殺她做什麼?冤有頭,債有主。」

    「你……!」無遇死死瞪著沉醉倔強的臉,嗓音低沉,咬牙切齒而出,「你不要以為我不敢。」

    「你哪裡有不敢做的事?」沉醉苦笑。

    她閉了閉眼,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放開羅敷的手,上前一步,走向無遇,頓了頓,伸出手,卻握無遇的手。

    無遇顯然沒有料到沉醉這時的舉動,渾身頓時僵硬,眼神掙扎而又不可置信地看向沉醉,手下意識地躲了躲,卻終究讓她握住。

    沉醉輕歎,「若沒有之前一番際遇,若不是之前你對我所有所有的好,我此時也會恨極了你。你折磨我娘,用那麼殘忍的方式,折磨了她十八年,我想,若是我之前不認識你,在我知道你的一剎那,一定恨不得殺了你,與你同歸於盡也要殺了你。可你曾經對我那麼好,我知道你真的拿我當女兒一樣看待,我亦像尊敬父親一樣尊敬你,我們曾經可以那麼愉快的相處……我只知道,若是要我恨你,我會不甘心。我對你明明有敬有愛,為什麼不要,偏偏要恨呢?」

    「你對我……有敬有愛?你不恨我?」無遇聽見自己出聲,嗓音是艱澀的。

    「我不想恨你。」沉醉直直看著無遇的眼睛,無遇的眼神,此刻看起來竟然是近乎狼狽的,「你也不要逼我恨你,好不好?那樣我會很痛苦,我心中早已經認定你是好人,你卻一定要用這樣殘忍的方式顛覆我對你的認知,你也不會好過的,是不是?」

    無遇的眼中恍惚之間現出了迷惘,看著沉醉的眼神微微幽遠,他的沉默讓空氣忽的寧靜下去。

    地上被誤傷的侍衛識趣地爬起來出去,房間裡,終於只剩下這三人。

    與面對迦綾時候的強大不同,此時的羅敷,眼睛裡全是委屈的淚水,她隔著沉醉,看向無遇,等著那男子的決定。

    決定……殺她,還是放她一條生路。

    愛人,愛到她這樣,恐怕古往今來再不會有第二人了吧。

    羅敷看得出來,無遇對沉醉是心軟了。不論是因為沉醉肚子裡的孩子,還是因為沉醉,結果總是讓她欣慰,沉醉顯然也看出來了,所以她有期待有希望。

    可是……沉醉終究不瞭解這個男人。

    羅敷卻知道,無遇能下定決心放過沉醉,必定是經過了一番天人交戰、痛苦掙扎,那掙扎裡,連他對素素這麼多年的深情也退了步。然而,就是因為這樣,無遇才更不會放過她!

    在無遇的認知裡,他饒了沉醉,就是委屈了素素;他饒了羅敷,更是委屈了素素。他可以因為沉醉和孩子,委屈素素一次,卻絕對不會委屈素素第二次。

    「不行!」

    果然……

    房間裡忽然一聲震吼,無遇眼色一狠,猛地將沉醉推開。

    羅敷閉上眼,悲慟、絕望,就是她此刻的心境,即使這結果,她從頭到尾都最清楚過不過。

    「你若要恨我,你恨就是,反正我也從未打算認你這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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