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無遇獲救 文 / 南覓
哼!你還來做什麼,丞相大人?」
無遇低垂著頭,並不開他,只低低的笑,笑聲涼透。舒殢殩獍嘴裡還含著鮮血,出口的字句並不分明,然那「丞相大人」四個字卻是咬得死死的。
無遇眼前的人正是懷陌,此刻,他的臉上難以掩飾痛苦。
「對不起。」懷陌啞聲道歉。
「呵呵呵,對不起?」無遇冷笑,「你懷陌何曾對不起人了?甾」
「滾!」忽地一聲怒吼,無遇惡狠狠抬頭,怒視懷陌。
看清無遇受盡折磨的臉,霎時,懷陌眼睛裡鋪天蓋地的悔疚。
「你給我滾,不要讓我見到你!我……廷」
無遇破口就是震吼,懷陌臉色繃了繃,迅速拂指,落到無遇身上的穴道,無遇的聲音又戛然而止,只剩下憤怒的仇恨的不甘心的一雙眼睛,狠狠看著懷陌。
懷陌擰眉,眨眼,又平靜下去,他早已習慣了掩飾自己的情緒。
「上一次來我便告訴過你,再出現時我會帶你離開,你攔不住我。」懷陌淡淡說完,一手準確抓住鎖著無遇的鐵鏈,他神色未變,只是手下輕微一聲,鐵鏈卻霎時破碎開去。
他如法炮製,將鐵鏈震斷。無遇身體早已受損,當即無力的跌落。
懷陌將他扶住,「你手腳內殘留的鐵鏈,待我們離開之後我再為你除去。放心,你對我恩重於山,懷陌謹記,萬死不敢忘記,我不會讓你有事。」
這時,從地道內又上來了兩人。卻是小黑,此時,他手中還抓了一人。那人蓬頭垢面,渾身血污,頭髮垂著將兩臉全然遮蓋,竟和此刻的無遇無異。
懷陌淡道:「將這裡處理好。」
「是,爺。」
懷陌帶著無遇從地道迅速離開。
地道的另一頭,馬車已經備好。從地道出來,懷陌迅速將無遇送進了馬車。不久,小黑也出來了,卻是獨自一人,向懷陌稟報一切已經處置妥善,懷陌點了點頭,命令道:「將地道填了。」
「是。」
乾淨利落,不留痕跡。不過片刻的光景,懷陌將無遇救走,偷天換日。
然而,他似乎沒有發現,他的動作全被遠處一人看在眼裡。
夏日的涼風吹過,吹起那人衣角翩躚。一雙傾城的桃花眼,淡淡看著前方的一幕,不著情緒。
「王爺,要不要將消息傳出去?」
這人正是蕭堯,他的身旁,是他的貼身侍衛陸原。
蕭堯靜靜看著前方迅速消失的馬車,緩緩搖頭:「不許洩露任何一個字。」
陸原眼色緊了緊,皺眉,「屬下不解,請王爺明示。」
「你不解什麼?」
「懷陌救走了皇上想要的人,王爺若是稟明皇上,那麼消滅懷陌,將不費吹灰之力,從此朝中將再無懷陌,王爺便可高枕無憂。為何要放過他?」
蕭堯眸子半闔,靜默良久,緩緩道:「因為他救的那個人,原本就是我要救的,他只是比我快了一步。」
「王爺,這……時機微妙,萬萬不要和皇上作對才好。」
蕭堯忽地轉身,傾城的眸子倏地含笑,如風中楊柳,姿態萬千,他半真半假,似在玩笑,「這可如何才好?我看上了那人的女兒,還想著叫他一聲岳父的。」
陸原聞聲,表情頓時很驚悚,一雙虎目睜得大大的,措手不及的望著蕭堯。從戰場上浴血而回的漢子,第一次反應不過來。
蕭堯笑了笑,越過他離開,「走吧。」
「啪!」
「滾!都給我滾!」
無遇躺在床上,懷陌解了他的穴道,又迅速餵了吃了幾樣重要的解藥,不久,他就恢復了不少的力氣。
羅敷早已等在這裡,又立刻去煎藥,要伺候無遇喝下。只是無遇此刻暴躁得像是頭受傷的野獸,藥碗剛剛靠近,他就揮了手臂將碗打落在地。
羅敷眼睛紅紅的,哀怨地瞅了他一眼,沒出聲,靜靜將東西收拾好。
「你等一等,我再去煎一碗。」
「滾,不要再回來,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無遇怒吼,他的身體因為掙扎,將床榻弄得劇烈的響動,和他一樣暴躁。
羅敷的腳步滯了滯,背影一片淒涼,到底沒有回頭,又出去了。
房間裡,只剩下師徒兩人。
懷陌淡淡立在窗前,無遇怒視向他,「我讓你滾,聽不見?」
「我要看著你將藥喝下。」懷陌彷彿看不出無遇此刻對他的嫌惡,逕自淡道:「你知道我的,從小,我說到就會做到。幾天前,我告訴你我會將你帶回來,今日我做到了。那麼我今日再告訴你,錦年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只是重傷了你的手腳,卻並沒有挑斷你的手筋腳筋。原本我預計三年之內讓你恢復如常,眼下看來不用了,一月之內我就可以讓你重新站起來,三月之內你的內力便可恢復七成。絕對不會超過一年,我可以幫你奪回九清宮。」
無遇在聽到懷陌的話時,臉上的神情凝了凝,隨即卻是冷笑,「少在這裡假惺惺,不要忘了,是誰害我至此。懷陌,你是在贖罪!」
「隨你怎麼說,隨你是配合還是不配合,我自然有我的辦法,我不過是提前通知你往後會發生的事。至於我的動機,報恩、贖罪、討好,都有,你也不必揣測,我全都承認。」
懷陌平靜的看著無遇,不論無遇臉上是怎樣的憤恨、嫌惡,他眉毛也不曾動一動,彷彿他眼前的根本就不是個活人,完全不能牽動他的情緒,「我開的藥是為你根除毒性,以你現在的情況,不適合立刻幫你治手腳,半月之後再治。你現在如此躁動,我也不能帶沉醉過來看你,你什麼時候平靜了,我什麼時候帶她來見你。她很擔心你,又不忍給我壓力,只能暗自焦慮。所以你不要以為,你受困這些日子,受罪的只有你一個人,不要忘了,你還有個女兒。不管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好,在你身邊跟隨三十多年的錦年也會背叛你,她卻是天生來,只會從始至終與你站在同一立場的。」
同一立場……無遇臉上的表情忽然之間深沉下去。「當然,前提是你要善待她的母親。」
懷陌說完,無遇也平靜了下去,至少太陽穴上的青筋漸漸下去。
懷陌又往外看了看,羅敷煎藥還未回,他轉而對無遇道:「我現在要立刻回京,這裡很安全,照顧你那人……更信得過。趁我離開,趁她回來以前,你心中有恨有怨,儘管發洩。但是記住我剛剛說的話,你受的傷其實很輕,只需三月,你的內力即便只恢復了七成,亦足以為自己報仇。所以你自己決定,是要發洩,還是要虐人虐己。」
無遇沒吱聲,安靜地躺在床上。幾十年來,難得他的目光中竟隱約有些迷惘了
錦年歪了身子在榻上午睡,心頭忽地一陣躁動,他猛地睜開眼睛來,危險的眸子裡一陣犀利。豁然起身,疾步往地牢走去。
陰暗裡,血腥的氣息更加濃厚了,血滴落在地上的聲音似乎更急。前方的架子上,鐵鏈洞穿了手腳的人,還掛在上面。頭低低垂著,頭髮從前散落,跟著往下滴血滴汗。
錦年緩了腳步走近,勾了勾唇。
看來剛才一番激怒,成效甚好。地上又新增了不少的血,顯然是掙扎所至。
錦年在無遇面前來來回回走了一圈,他如鷹如隼的眸子緊緊盯著那階下囚,一絲一毫也不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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