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秦嶺鬼樓 第131章 二兩的命 文 / 跑跑團長

    更新時間：2012-08-13

    二兩家的房子最後還是賣了，房屋買賣中介處收了一些費用，是母親自己掏的腰包，至於賣房子的錢，她一分也沒動，在農村合作社裡辦了一個存折，把錢全存在上面了，存折上的名字是「陳二兩」。

    就這樣二兩跟我們生活在一起了，起初父親對這個非親非故的孩子還有點排斥。二兩不是個刻意裝出一份可憐像招人憐惜的人，也不是一個讓人看了就生厭的性格，他在我們家幾乎不大說話。父親挨於母親的面子，終日也沒對小傢伙有什麼尖酸刻薄的地方。

    二兩每每吃完飯都會很自覺的刷鍋洗碗，我曾笑問過他為什麼這麼勤快的時候，二兩的說話的口吻像極了一個大人，了了幾個字卻說的讓人怦然心動：「娘說過，不能欠別人的。」

    我笑著想要幫他一起，結果卻被一口拒絕。我扭不過他，只好作罷。

    暑假過去，臨近開學的時候，各個學校的招生廣告發放的更是有些過分勤快了，一個個爭先恐後深怕自己開學之即，學生少了似的。走過一條街，發廣告單子的十有**是學校的老師在給學校做宣傳。

    二兩十三四歲，按理來說應該是上初中的年紀了，我拿了不少單子給他選，可是這小傢伙卻一直跟我搖頭，弄我的不明不白的，不知道他是在想什麼東西。

    「不想上學？」我看這眼前的二兩，十多歲的孩子，竟然有些駝背，如果不是因為衣著的緣故，可能走路上都會被別人從背影上誤以為是個小老頭之類。

    「嗯。」二兩回答的很乾脆，眼睛看著我卻像是被迷了一層迷霧，像是想什麼東西想的出了神，人已經游離出去了似的。

    「為什麼？」我厲聲道。

    我終歸是個大人，改動怒的時候，絕對不能慣著，我總是想著如果我有一天有了孩子，我改怎麼教育他，現在有二兩在邊上，我有一種很奇怪的錯覺，面前的這個小傢伙似乎不是我的弟弟，而是我的孩子似的，關愛中又有一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這是命，我不能上學，不然會出事情。」二兩依舊想是個小大人，十三四的孩子，說話有板有眼，根本不像是他們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姿態。

    「什麼狗屁命，你別我給在這瞎掰，讓你上學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去上學，聽見沒有！」我聲音很大，火藥味極重，估計再說兩句不順我意的，我動手打這個小犢子一頓也是不無可能的事情。

    「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你不知道，這真是我的命，二兩的命，我真的不能上學，不然會剋死家人的。」

    一副清秀臉蛋的也不知道是年紀太小沒長開，還是遺傳了小舅媽貌美基因的二兩，此時眼睛裡竟然有了淚花，嬌滴滴的險些讓我錯以為面前的是一個女孩子，「哥，你知道我為什麼叫二兩麼？母親說這是我剛出生的時候，他們在五台山上請老法師給起的名字，老法師說我命不好，是二兩的命，人生多坎坷，能活過十八就是奇跡了，不如乾脆坦然一些，就叫二兩，跟二兩命放手一搏，或許還能多得一份生機。

    我爹信命，就同意了這個名字。

    爹知道我命苦，或許活不長，可他們沒有再要孩子。我小時侯不懂，可爹死後我懂了，他是不想把該給我的愛分給別人，如果在要一個孩子，保不齊會放棄我這個從小就是病秧子的崽子。

    後來我開始上幼兒園，我上大班的時候，爹的生意做的很好，很多生意上的夥伴經常來家裡面，他們總誇我聰明，遺傳了我爹的智慧，那個時候我很高興，是真的高興。

    等我幼兒園快上完的時候，爹的生意一下子就賠了，就在我畢業的那天，爹跳了樓，一個大活人毫無徵兆的從六層高樓跳下來，大頭沖地，死了。

    娘那天沒哭，娘說我們娘倆還得活著，不能讓別人看我們得笑話，可是你知道麼，半夜我起來上廁所得時候，能聽見娘在她屋子裡面抽噎的聲音，她怕打擾到我睡覺，可能是捂在被子裡面哭的，聲音很小，如果不是我湊近了，側著耳朵根本聽不見。

    娘一哭就是一整晚，第二天大清早就要起來給我做早飯，眼睛都還是腫的，我怕她難受，啥都沒敢說，吃了飯就去上學，那個時候我上小學。

    學費很高，家裡沒多少錢連我這個孩子都知道，可是娘還是死撐著，從來都不跟我說苦，只對我笑，偶爾跟我講一些大道理，說完還總說『我知道你現在聽不懂，可你先記著，以後慢慢就明白了。』

    可其實那時侯我懂，我是真的懂，只是不敢說，我怕娘因為我不懂裝懂的模樣難受。

    因為我曾經看到娘在一次開家長會的時候，老師在很多家長面前誇了我一句好，娘在下面高興的差點沒哭出來。

    那時侯我們家很窮，父親欠了人家好多錢，好幾次我看到找上門來要錢的人，娘差點沒給他們跪下，好不容易同意寬限一陣子，人一走娘就蹲在門前哭了。

    從那個時候我就開始很努力很努力學習，我想讓娘高興，我想看她捧著我獎狀笑的樣子。

    我知道娘拉扯我不容易，我不想讓娘哭。

    那天是我小學畢業的日子，娘說回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的，我很想讓她看到兒子為她掙了臉，在台上領獎狀的樣子，她肯定高興。

    可就畢業典禮結束，娘也始終沒有來。

    那天我得到的不光光只是一個獎狀，還有一個噩耗——我娘被車撞了，在醫院搶救。

    等我跑到醫院的時候，迎面打來的不是什麼好事情，又是一個噩耗——我娘的命沒能搶救過來，走了。

    娘是我生活的唯一支柱啊，她就這麼走了，

    你知道麼，哥，你知道娘最後跟手術醫生掰命說了一句話，或者勉強能稱為遺言的話，她把鑰匙給了那個醫生，說：這是我們家的鑰匙，拜託你給我兒子。

    哥，你能懂麼？

    我再也不想上學了，也不敢再上學了，這是我的命，二兩的命。」

    二兩說話一點也不生動，更多的是一點力氣也沒有的口氣，說完他眼角就流了淚，二兩趕緊一把給擦了。

    二兩哽咽著說：「哥，你說過，娘在上面能看到我，我不哭……我以後都不哭。」——

    不知道大家看的怎麼樣，我寫完就很難受。

    二兩在這本書裡面是個很重要的角色，某些意義上面來說，二兩或許要成為今後主角人生道路上的另一面，

    或者可以說是當主角被世俗的一些利誘所迷惑的時候，純真的二兩會在他身邊默默的幫他敲一下警鐘。

    這個命中注定活不過十八歲的孩子，到底會是一個什麼下場，如果你期待，就跟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