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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在兩個世界之間 第三百一十四章 妙姐 文 / 石頭帽

    習二擺著一臉子無所謂的嘴臉,就被大論堂的清明師父給結結實實的『請』出偏殿,這樣一來,文化課顯然黃了,當然就是不黃,他長髮達人如今就恐怕也沒時間,聽著清明絮絮叨叨又裝唐玄奘的楞整幾個鐘頭,郝羽腦子裡想著剛剛信函上的那份莫名約定,倒也有些好奇的想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搞出的這古怪名堂。

    演武場上集體操的時間又過,經過這一次的比武大賽,意圖在武道上走的更遠的秋昆成員們就練的愈發勤力,而本來就沒什麼時間玩的醬油們就更是把心思放在觀花賞月上。

    少林寺廟門終日大開,尋常百姓白天可入寺焚香佈施,卻須以天王殿為限不得隨後擅入。,左右的兩道進出門戶,就都有戒律院的執戒和尚把守。

    而對於僧人出寺,戒律院在一般情況下,是不管也不問的,而且也確實無從問起,挑水的、打柴的、採藥的、摘菜的就都需出了寺門,有的更是要下了山去登封城裡採辦寺內必須物品。

    但對於既入寺後就屬於編制內的少林僧人,如果過不了木人巷,也是沒有資格下山扶世濟人,替天行道的。有鑒於此,戒律院的執戒僧們,隔三差五的總要在和尚院各部仔細盤查全寺僧眾的執守情況,一經查出不在寺中,就由其帶路師父或頭領僧人負責解釋去向,並記錄在案,如第二次盤查仍未歸寺的,就會嚴格按照其輩份排階來定奪懲罰。

    而像習二這樣的虛字輩低階僧人,只要一次初犯,在無人求情的情況下,就必將是要被直接開革出寺。

    因此玩歸玩,還想著在寺中慢慢耗費時日,學一些日後行走江湖用的上的技藝的沙彌們,卻也不敢離寺太久,而且據一些喜歡在遊戲中遊歷四方的秋昆成員們所述的經驗之談,能有個地兒正經呆著就偷笑祈福甭作他想。

    浩翔所選的這個年代正好是明朝逐漸走向衰亡的轉折點,遊戲世界內江湖險惡,盜匪橫行,再加上那年代又沒動物管制委員會什麼的,生態植被遍佈宇內,其間均有猛禽出沒,這些畫地圖的秋昆成員們在其上就不知吃了多少苦頭,有的人死亡後在陰間復活次數過多,壽命已減至極致,就只得開新號完全重來,好在本身就是探路的死士,沒錢沒名沒技能,死絕了也不心疼什麼,只是好不容易開出的那些可憐的地圖,換了人就只好重畫。

    演武場上如今就只有三三兩兩放對排練的沙彌,比起比武大會之前的情形倒是冷清了許多,郝羽甚至還記得第一次來到這裡時人聲鼎沸的模樣,如今這番情景倒也讓他始料未及的很,但仔細一想,卻又覺得必須如此,如果演武場上的玩家總不見人少,公測之後怕是擠的連個身位也轉不過來吧?

    牛蛋老遠就看到習二踢著鞋皮從大論堂的方向走來,他衝上來就是一陣子敲敲打打,郝羽心中瞭然,牛蛋這小子一旦認可了某人,就一定毫不見外的纏著要跟人瞎套近乎,說白了也是屬於性格中沒上下限,腦子裡沒主筋骨的,因此要和這樣的傢伙相處起來,基本上防不上什麼,折不了一斤幾兩的,根本就必要跟著費腦子。

    於是他也就跟著牛蛋沒著沒調的調侃,拍著肩膀的談談說說,又把氣氛盤活,一邊沒邊沒際的胡侃瞎聊,一邊轉頭四顧這麼瞅著。找了半晌,就愣是沒見到雷霆小海這兩個鬼,郝羽心中奇怪,順口隨便問了牛蛋一句,大胖沙彌倒顯得老實巴交的很,說是和兩人下午就沒見著,怕是和天羅、草魚他們去研究羅漢大陣去了。

    剛在羅漢堂比完這倒霉的比賽,卻又要研究什麼羅漢的陣,整天羅漢羅漢的,郝羽只聽的陣陣頭疼,他給這回的比賽搞的全無脾氣,明顯實力不如人的卻最終拿了冠軍,放在他這種自尊心強的人身上就真是一種暗瘡。

    好在進了遊戲,所有人都都顯得很給面子,都不當他是根蔥似的如平日一樣應對,讓他還稍顯寬心,但對於雷霆和小海等人的愧疚之情,就並無宣洩羞於表示,郝羽於是在心中已經早打好了主意,回頭去藥局拿了的獎品自己就不能要,都給了雷霆讓他去分,這不明不白佔一大便宜,卻也不是自己想要的,好好的就落人一份情一個話柄,今後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對付完了牛蛋,習二繞場巡視,有了此次比武大賽的經歷,他此時就再提不起精神來還想著搞兩把羅漢拳的熟練度,人雷霆和小海不但把一級武技學全練滿,小海就更是不但學會了所有的二級武技,還因勢利導的把羅漢拳的第一式直修到令人髮指的大成的品階。

    原本還自信滿滿的覺著自己無限牛逼,雖是在遊戲時間上落後於人,卻能在對遊戲的理解度及練功策略上先拔頭籌,這樣一番運作下來,恐怕與小海等人領先的進度就差不了多遠,但殘酷的事實如今就擺在眼前,兩人之間的差距讓他近乎心灰意冷。

    原來秋昆一團的精英們和自己一樣,早早的就已明白了品階為王道理,雖然七人組就明顯沒有自己的運道,能在達摩洞的羅漢石壁上獲得品階的提升,卻又另闢蹊徑的把品階提高到了他郝羽都不敢企及的地步。

    長髮青年還在秋昆期間,從來沒懷疑這些隊友們的遊戲智商,如今遠離的太久,就有些淡忘了這些曾經讓自己驚異讚歎過的傢伙,他們在遊戲中的個人領悟力,又怎麼可能是僅僅局限在一兩款遊戲之中呢?

    因為這場極其扯淡的武道大會,認清了自身實力差距的他,與那些被第一輪淘汰的選手們心態雷同,竟頭一回有了一種自暴自棄的念頭。

    而帶著比武大賽冠軍的銜頭,卻還有這樣想法,甭管是在這個還為建制完整的遊戲中,或是其他的任何倒霉的遊戲估計都算得上是絕無僅有。

    總之他如今看著演武場中矗立不動的那些木人,想著當初沒日沒夜的在其上打來打去,就沒來由的一陣心煩意亂,這些可惡的往復的大量的無用的令人作嘔的練習,攀比著要跟人爭第一的念想,可笑可悲可歎的追逐著數據,就完全不是他當初構想設計這款遊戲時的初衷。

    而一直以來試圖迴避掉這些遊戲中的繁瑣桎梏,又何成想到了最後就仍是不能免俗,在此點上委實讓他大感頭痛,思前想後的也沒什麼行之有效的辦法,就只得放下心思,按著那封匿名信上的時點在演武場上等候。

    正等的無聊之際,郝羽卻看著在屏幕的一角,一大一小的兩名僧侶正在頭頂冒號的交流著什麼,此種情況在他眼裡就顯得突兀的很。

    而如今能站在演武場這拉地上的,都是此次比武大賽中過關斬將數輪的佼佼者,每個人在這個時景上,就都潑汗如雨的暗自用功。可自從剛剛自己來一直到現在,這個自己也算認識的沙彌卻連場子也不下,全部的心思似乎都放在與人談話上,而與他交談的這名傳功和尚,就是平日間對秋昆沙彌們極不友善的傳功頭領澄惡。

    也不知他和這個叫做虛行的傢伙怎麼如此的熟絡,談談說說就幾乎是沒完沒了,而且一個npc和玩家之間相處交流,又能含著什麼秘密了?居然還玩私聊,真是讓人捉摸不透的很。

    瞧倆人聊的起勁,郝羽就總不能衝上攀著肩頭打斷,他想著虛行這人,心中倒有一種既存的念想,這位在比武賽場上見識高絕的沙彌,無論談吐口吻都是浸淫網絡多年的架勢,按說這樣的主,在秋昆就絕不是泛泛之輩,但為什麼就從來沒有一個人知道,他雷霆的一團裡居然還有這樣的人物?

    他不好意思上前搭訕別人,而虛行卻遠遠的就瞥見了他,這個容貌醜陋的沙彌對他直招手,一邊又跟傳功師傅澄惡禮貌的合十行禮,瞧見這情形,郝羽此時心中已是確定無疑,他乖乖的跟著虛行走到演武場邊一處偏僻無人之地,兩人面對面這麼站定了,雙目互相這麼瞪著都是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兩個沙彌就幾乎同時舉起手用手指點著對方,一個道:「你是大羽!」一個道:「你是秒姐!」

    兩個遊戲人物同時一愣,背後操控者又都是在屏幕前哈哈大笑,郝羽所料果然不錯,虛行的在比武大賽中的一系列行徑都已證明了,她就是秋昆會長大人。

    這個不顯山露水,甚至幾乎從未見過在遊戲中出沒的古怪和尚,卻能在比賽中一直不失偏頗的評頭論足,不但對遊戲中的技能品相知之甚詳,甚至連各人出招的特點、脾性和名字也叫的順溜,這樣的人選,會裡除了不玩遊戲卻把遊戲精研透徹的妙之外,就又能是誰呢?

    郝羽既能猜出虛行是妙,聰慧如妙這樣的元老級網絡達人,卻又怎麼認不出習二是他來?

    秋昆是她一手創立,作為一個躋身於國內一線工會的團體,卻還只是擁有區區數百人的規模,妙和她的團長們所打造的這個精英團隊,就可稱得上是國內最頂尖的遊戲集體。

    會內的每一名成員她雖不能做到親自篩選,但對能為這個集體作出貢獻的核心成員們,她就能一個個都叫的出名字,說的出故事。

    妙對她這個工會的一切起落,瞭解的就像掌心的紋脈,雖然她並不常以真正的身份在秋昆進駐的各類遊戲中出現,但暗地裡,她卻像個幽靈一般,利用各種小號瞭解工會自身和對手的情況,或是為了測試技能、功效和bug而去做一些正經大號不屑於顧的辛苦活。

    妙幾乎是不玩遊戲的,而且不到大戰開啟,需要一個真正主心骨的工會領袖出面的關鍵時刻,她也幾乎是不在遊戲中露面的,而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她在遊戲中的時間卻有時比郝羽或小海們還長。

    在她經過大量測評,又親手寫出的遊戲攻略和指引之後,卻多交給勤奮卻文采輸她一籌的月華之舞來發表,宣貫。而這些獨家發表的養成計劃淺顯易讀,對玩家來說,就幾乎每一篇都是絕佳的閃著金光的好玩意兒。也可以說秋昆眾們整體素質的優越,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事實上,卻與她的匿名無私的奉獻緊密相連。

    秋昆後勤部長月華此人幾乎是個網絡啞巴,你說的任何東西他都懂,該辦的他就一定辦,不該辦的就別指望收到任何反饋,嘴巴緊的像一個有先天障礙的怪物,郝羽就也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才從他的嘴裡套出妙在背後暗暗推動的事實。

    在兩年前的一場工會浩劫中,秋昆如果不是當時的郝羽一力護主,又力挽狂瀾的挖出了幾個敵對工會隱藏在會內的煽動分子,妙的那些神秘感可能早就被謠言摧毀殆盡,而這個工會如果沒有了她在背後的默默支持,沒有了她每每大放異彩的在各種戰爭中胸藏真章,指揮若定,也可能在那次的危機中早已消亡。

    妙看的著實清楚,這個號稱新手團的成員卻在各種場合都顯出一股子老秋昆的底氣,他知道牛蛋是逢軟則踩,鬧的再凶也全然無害的脾氣,因此但凡出點ど蛾子就都毫不手軟的對著他競相發洩,他知道小海笑面藏刀,厲害的手段藏在後頭是一套接著一套,所以一旦在人身上吃了虧,就居然換了一副嘴臉,隱忍不發,像沒事人一樣。而他對一團團長的話置若罔聞,還常跟雷霆對著臉的鬧不痛快,兩個八桿子打不著的人卻見面就能掐出火來,世仇的味道就呼之欲出。

    在這些佐證中最重要的一條,是習二能在此次的比武大會上從一個岌岌未名的新手團的閒混人員,居然三招兩式接連了打倒了強敵,並在比試之中顯露出不一般的微操手段,成為了一匹令人無法想像的黑馬。

    他雖然在最後的時刻因為賽制的問題,撿便宜做了回沒有參加半決賽和決賽的冠軍,又被秋昆眾們編了段子嘲笑,用無冕之王的典故把他叫做『無恥之王』,但哪怕是這樣,妙如果到現在還看不出自己的前任一團團長就是習二,那就真不用再在網游這個圈子裡混了。

    「你居然像回事的還正經練號混在隊伍裡裝小弟,不過狐狸尾巴卻又忍不住在比武大會上漏出來,大羽,你玩的這套假公濟私的名堂可著實不怎麼高明啊。」妙一與前任手下接上頭,果然就如郝羽所想的一樣,立刻開始質疑他所玩角色的公允性。

    「天地良心,秒姐,我發誓沒打算用這個號佔了誰的便宜,人物是系統隨機配的,技能是自個發狠練的,比武什麼的也都是真材實料,您也看到了這冠軍就是個笑話,跟小海比起來我又算個毛。」郝羽敲著鍵盤,叫屈道。

    「好了,老子才不管你搞的是哪出,你自己的遊戲愛扮誰幹啥都隨你所願,沒人能管的著,但今天把我把你叫出來,也是不得已的而為,你這斷網停機百呼不應的,要找你比見總統還難,我就問你了,你們浩翔還要不要咱們配合內測了?提出的意見和建議就要不要回復了?當初答應幫你這個忙的時候,其中可沒有一條是單方面撒手不問的條款。」

    「秒姐,說句良心話把大傢伙能弄到這款遊戲裡來,我是有些怪不好意思的,但在設計方面,我們就真的沒有撒手不問的意思,您知道我們是想搞個擬真的虛擬現實,而現實是有缺陷的,而在這一點上,恐怕就沒有任何外力去試圖改變這些缺憾,我們的遊戲也是如此。」

    「我也大致的猜的出你們的用意,但這麼扮上帝架子是不是太大了些?」

    「不是扮演上帝,是低調,秒姐,從頭至末,最完美的概念都是讓玩家逐漸忘掉開發公司,遊戲是什麼就玩什麼,在設計之初的我們就已確立了這套機制,除非發生較為嚴重的平衡問題,又或是引擎或圖形界面上的缺憾,我們是有規定與外界保持一定距離的。」

    「你們這算不算做是閉門造車呢?玩家們所提出來的建議一旦形成了主流風暴,再進行根本上的調整是需要大量時間的,想沒想過這上面的合理性?」

    「這點上我並不擔心。」習二搖著腦袋。「神秘感有時候能製造出比坦誠更具效力的結果,這次的內測針對數據上的合理性,我們有專人負責監控,特別設計的無軌接縫機制,又保證了所有對遊戲中的更新和修正,都能在一種玩家察覺不到的情況下悄悄進行。」

    「話說回來了,秒姐,對於神秘感這個名詞的使用,您老可算是大師級的,這麼多年來您默默的潛在工會的背後,吃多了苦也享夠了清福,罪名那會就都我們擔著,您老就一身輕鬆置身事外,所以說吧,我這不顯山露水的風格就都是跟您學的,誰能在這件事上說我一萬個不好,您就絕對不行,因為您可是這方面的導師、明鏡和掌門人啊。」

    妙顯然給他這一通快嘴小炮打的一時語塞,她瞭解郝羽的性子,一旦認定了什麼就再也無法扭轉,雖然對他的這些說辭還持著將信將疑的態度,將原本的想法暫時放下,又道:

    「總在少林寺一個地方打轉,就恐怕對這個遊戲整體掌握的有限,又不知你們用了個什麼辦法,連個建小號把商、官、武三道熟悉一下的機會也不給了,沒說的,老子今天要求打加權牌,像個法子把我這兒的限制除掉。」

    「秒姐,這……恐怕不太好辦啊。」

    「少鬼話連篇,也別拿那種職屬低下,無力幫助的口吻對付我,我讓人查過了,你在浩翔是開發部的頭!」

    「秒姐真是神通廣大,但這跟職位就真的沒關係,只不過我也搞不懂……好吧,沒說的,回頭我給您問問,這事我這兒還真定奪不了。」

    「大羽,有件事我是真弄不明白,你們到底是怎麼鎖定角色的?ip、網卡、電腦我都給換過了,就仍然能追溯到我初建的號,這也太讓人受不了了吧?」

    「喲,姐您居然還知道ip呢。」郝羽敲著鍵盤調侃道。

    「我上網那會兒,你個小屁孩就還不知道在哪兒玩泥巴呢,不過說實話,大羽,在這一點上我就真的佩服你,成天一塊在遊戲裡沉迷,就從不知道你還是個程序高手,然後一旦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的幹一番事業,就能整出這麼大的動靜」

    「這款遊戲能走到國際聯合製作這一步,在遊戲界就已經傳的沸沸揚揚的,這不,前幾天幾個國內大牌工會的老大就都來問我,是不是已經獲得了平行世界的內測資格,瞧那模樣都是饞得口水直流,一個遊戲能做到這樣,就真的是不容易,好好做下去,給姐爭口氣,也給秋昆這幾百號兄弟姐妹們置下一處可以長期倘佯在內的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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