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在兩個世界之間 第三百一十五章 後知後覺 文 / 石頭帽
時間匆匆流逝,轉瞬又過去一周,與房志兵約定的浩翔平江專場招聘大會即將到來,而在這一星期內,郝羽仍然每天都去省人民醫院探望劉清華,而這幾次他沒有碰見他那個華大的學長父親,陪床看護的就換成了劉清華那個長相普通的媽媽,女人見著生人不愛說話,郝羽帶著鄒小波來兩回,她都是陪著笑的躲出房間。
劉清華對母親極好,跟郝羽幾個聊完了就總要托他們把女人喊回來,與之談話的口吻也很親切,完全說著他母親家鄉的土話,此情此景,就讓郝羽這個一天都沒見過生母的人大生感觸。
劉清華的左手臂在第三天排了手術就已截除,那一天,浩翔所有開發部的成員就又是把手術室外的等候區擠得的水洩不通。
虛弱的病人最終被推出來的時候,倒似比門外一群哭喪著臉的同事們還顯豁達,全身半麻的劉清華還對抓著他病床陪著一路流淚的鄭兌調侃道:好消息是,武道一途裡的獨臂刀王人選從今往後就自動有了一個。
郝羽對此就毫無辦法,在手術前的第一天,他迫不得已,還真的用imighty急急切切找著鮑勃的直通程序撥過去,人美國胖子聽了長髮青年的描述後,在屏幕裡也是直抓頭,殭屍會裡誰在什麼領域是幹什麼的,這些基礎資料信息他就相當齊備,但他卻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知道每個人的交際圈裡,是否有個著名接斷臂的外科醫生。
鮑勃倒是建議郝羽,在啃咬者交易版裡發佈公告的形式來徵集求助信息,但在醫院截肢方案已獲家屬簽字的前提下,無論郝羽向醫生和劉清華本人說破了天,卻也等不及那遠在天邊的未知援助。
於是劉清華的手臂到底還是被截掉了,在手術室外,瞧著一臉樂觀揚著斷臂向自己問好的浩翔第一美工,郝羽不知怎麼的就潸然淚下,他扶著移動病床,握著劉清華的另一隻手說不出話。反倒是劉清華一個勁的安慰他,又說受得大難也是人生中的一段經歷,堅強面對者跨過即心境寧和,怨天尤人者阻住一生悲涼,因此事情既已發生了,就隨他演變,往後的世界諸多精彩的事物就可帶著另一種心態,識五嶽而斷諸山,就不如爬上最近的土坡,去感受登高望遠的快樂。
劉清華的豁達表現讓郝羽體會到了另一種心境。
放下對劉清華交通意外事件的一番牽掛,郝羽在程序學習方面的進展也是令人咂舌,他不但讀完了程序基礎教材中,較為晦澀的那本《c程序設計語言》,為自己在程序語言方面見解上打開了一扇門,而在自己的老牙本子上裝上虛擬機後,他把這一年來在浩翔零頭碎腦學到的一部分實例,又以正確的見解在其上實際的演練了一遍。
有別於之前帶著對付的心思,不甚了了的在眼簾老虎機,或諸多程序員上交的作業中學到或應用到的一些程序,此前的郝羽因不明就理,又懶得隨時百度,遊戲中需要用到腦中冥想無法解決的小難題時,他拼湊這些毫無因頭的程序段落,有的時候就必須用很扯淡的方法去完成記憶。
比如在一個索引庫頭文件因為要熟記八進制和十進制的區別,他以自己的理解,用英文在其後寫道:程序員一定搞不懂什麼聖誕節和萬聖節,因為十月三十一和十二月二十五是一個意思。
又比如在一個死鎖程序上他隨後寫道:死循環的意思是……死循環的意思是……死循環的意思是……請重頭再念。
再比如為了解釋什麼叫做隨機,他描述道:隨機數字因為太重要了所以老天只給了它們一次機會……
這些讓人啼笑皆非的註釋,其戲虐和玩世不恭之意躍然於紙面,但能真正理解的恐怕就只有他一個。
現如今的郝羽,去除了那些不羈的玩笑,帶著已成效力的自信,他認認真真的從c語言入手,把這門所有合格的程序員們都必須掌握的結構化語言,領悟至深,又從中驗證其各般變化,相比這一年來窮於應付,得過且過的糊弄自己,就讓他真正的體驗到了真實編程的那種快樂,而這種感覺對他來說,其實也並算不陌生。
曾經在腦襲過後最初的那段時間,在加入浩翔之前,在一切的迷霧還未揭開之前,郝羽為擁有這樣的能力困惑和迷惘過,也廢寢忘食投入的跟著基礎讀物學過一些易懂實用的題集,那時的他也同樣快樂和鼓舞過,卻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在加入浩翔之後突然放緩了此類學習的節奏,以至於最後就幾乎完全不再上心。
自從發現了眼簾裡可以轉鈴鐺轉出解決問題的實例後,郝羽一度覺得自己就已經無需再學,在他潛意識裡,就有此前劉清華當時所述的那種:上帝已經創造出完美,我又憑什麼畫蛇添足的感悟。
在這種悲觀情緒的支配下,他在一年的時間內就幾乎沒下過什麼苦功,而且又是懶惰作祟,每每是在一經接觸稍有困惑的當口,就立刻打退堂鼓。
因此他文章倒著實下了不少,把那本如何成為資深程序員龍書也給看了個大概,可就是沒有一次能像當初那樣全神貫注的讀進入腦。
原來一旦真正的倘佯在這些平日費盡了腦子也弄不清關聯的函數和數組之中,真正的去辨識、掌握了其中的隱含的目的和方法,就和平日想像中的那份把寫程序當作艱巨任務而執行的思路完全不同。
長髮青年對於編程的觀念,在這些日子中一次次的攻克疑難中逐步得到了徹底的改觀,他開始真正的感覺到,原來寫程序這門行道,竟是這樣的有趣!
一旦有了c在數據結構方面的基礎,再開始讀《c++primer》這樣的書就顯得毫不困難,同樣是基於c語言的晉陞版本,c++的實用性相比之下就更顯得多樣,郝羽在稍稍涉獵之後,又根據自己之前從眼簾中謄抄出來的大量實例進行參照,在座機上反覆操演一段段不具名的代碼,並逐漸的能看懂內中的具體含義。
他現在終於明白了,肥波和程實們以前對自己所寫的這些代碼為何如此崇敬和畏懼,終於看得懂這些看似簡潔統一的語句,在根據外界狀態信息實施過程控制方面的強大之處,他腦海裡歡呼雀躍著參讀著一篇又一篇之前從不放在心上的程序實例,分析它們的引申用途,慨歎其中構句的用意,對那些蘊含在內的奇思妙想大起敬畏膜拜之意。
他演練,編排,在虛擬機上寫下一行行用心寫就的語句,這些由他自身的領悟所學所寫出的代碼,雖說相比腦中的那些神鬼之章,就顯得還相對簡樸幼稚,但那份發自心底的欣慰和自豪,就比機械的從眼簾中謄抄強了不知多少倍。
經過一年以來浩翔開發部日常工作中繁瑣細節的諸多錘煉,郝羽畢竟做了一年專管領導,沒見過母豬上樹就總見過母豬,三折八扣的也多少學了點編程領域的相關知識。
細節方面由於有眼簾老虎機的功效,他平時就懶得研究,反正要達到什麼效果閉著眼睛求籤請神,但長期以來的開發進程中,也有眾多無關編程內力,而是關於需求在哪兒,結果要達到的效果等等這些項目經理人必須預見和思考的問題,在這一點上,他就幾乎是耳熟能詳。
就在短短的幾天工夫,郝羽對於自己這個已經混跡一年的崗位職能的理解,就因相應的程序理解力而上了好幾個台階,而對一直以來所作的這款遊戲開發方面,也憑空添了許多感悟。
他逐漸的能以自己的眼睛,看的懂鄒小波用代碼寫就的某段代碼的修改意見,並且能將它與原來的版本相較,分析其中利弊取捨之際的孰優孰劣。
鄒小波天性樂觀,腦子裡的主意也是隨意亂迸,平時就脫韁野馬似的控不住趟,以往的修正拿給郝羽看就完全憑天靠運,長髮青年既是完全不明白他寫的是啥,又是對自己腦中的這些謄寫出的玩意兒抱著請神一般的態度,不免就是原數打回的居多,或托詞擱置的應付一番,只在極個別無傷痛癢的物件組的物理數據調整上開了幾回綠燈,那也還是因心情奇佳,顧及肥波的心理狀態的緣故之下給予的放行。
而這回既有了真酌實踐,郝羽就能把鄒小波拉過來,就著他所寫代碼中的模糊之處詢問,又間或在專注聆聽之時,提出關於實現目的和效用自己的真實觀感和想法。
小胖子雖說已是多次與他心目中的偶像級人物就著他構想的思路進行探討,但以往的情形就與如今並不相同,郝羽在以前並不對他的功課做出口頭上的任何評述,有的只是胡亂應付,或是突然閉起眼冥想著什麼,隨即在屏幕上飛快的敲下數行可以詮釋一切謎團的語句。
像如今一般的這種面對面的針對著數行代碼疑問、聆聽,又直接追根溯源的跟著他一塊探討其中的要點,這樣的古怪情形,他不但從來沒碰過,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
小胖子在此番大起受寵若驚的同時也不禁奇怪,郝部最近行為尤其古怪,這又是出了哪門子的大事件了,突然人變了一番似的,如沐春風久旱逢甘霖的猛打親和牌,而要是回頭這種短暫的精氣神隨風而過,從沒有過落差之感的他就必定接受不了,而如李紅兵這樣心神脆弱的可憐蛋,就指不定要被悲催到哪兒了。
有鑒於此,鄒小波倒也不敢在言行上表現出什麼與前不同的態度出來,他心裡就一個勁的念叨三把火燒盡就還是丁是丁卯是卯的局面。
因為他郝部模樣認真,口氣也是極度誠懇,只是這些與自己探討的議題,怎麼就跟個天才突然變成了白癡似的,難道說自己的程序寫的如此之差,到了他這種層次,就只能用最淺白直敘的詞彙才能溝通得當?這也顯得太沒道理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