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百三十四章 福禍雙至 文 / 石頭帽
習二從和尚院四部的茅房裡出來,鐵青著臉並且面無表情,事實上他如今腦子裡都被這該死的印度式『瀉藥』給抽絲拔繭,已經弄的實在沒有半分脾氣。
整整三天的時間,除了睡覺、發呆、肚痛,他往茅房裡奔跑的速度和頻次委實可以破了少林的某條記錄。這悲催的可惡的蒙人的調戲良家婦女的還居然瞎出藥兆的尿藥!把整個一出悲慘的事故級災難愣是如影附隨的像一隻嘻嘻賊笑的鬼魅一般抓著他不放。
整三天!拉,大量的拉,拉的腸子都快掉出出來,剛歇不下一會兒就還得接茬拉!
三天來幾乎水米不進,也沒心思沒胃口再給腹中這些倒霉的茅坑之神們再補充任何彈藥,但這難熬的日子簡直就看不見頭,人都虛脫了還仍然不見有落閘收口的跡象。
習二在這三天內倒跑了八趟藥局,他手腳酸軟形容枯槁,又跪下來給人慧真大師磕頭如搗蒜的求懇,他言辭哀哀,要人大師一定要給想個法子止了這難忍的腹痛和無止無休的腹瀉啊!
慧真和尚一開始還真有些著急,從藥局這地界瀟瀟灑灑的出去,然後再悲悲慘慘拉成這樣回來還叫救命的這些年真不多見。
於是就不敢怠慢趕緊的把脈診治,又拿出極好的養胃止瀉的藥劑來讓他服用,如此一番適症的調理下來倒是讓習二稍稍消停過一些時辰,但過不了多久就又是爆發,並且一次更甚一次,競像是那些藏在他腹中的鬼靈在做著堅決的抵抗。
這樣搞到後來連慧真也是束手無策的很,他想過把習二直接給判為惡疾病人報知方丈院定奪,卻又在再次切脈時候發現其脈象充盈,平穩有力,而且人的精神也顯旺健,不像是染了什麼不治之症的模樣。
於是就連習二自己如今也是糊塗的很,明明三朝ri五更夜的腹瀉不止,卻又終日不起半點飢餓之感,前一天還手酸腳酸的爬不起鋪,第二天又『如常』的去了數次茅房,幾天來的腹痛竟然是一次比一次減輕,本來以為要折騰成絕症的隱疾,這回看起來就只是個『經期』,眼瞅著居然有逐漸好轉的跡象了。
一直到了這天中午的時候,習二就終於開始覺著餓了,而且是餓的屍鬼投胎似的。齋堂裡他一個人搶了一大盆十人份的稀粥,就著鹹黃瓜和六個白面饅頭喝了個底朝天,然後又砸著嘴挺胸腆肚的,他還敢跟人香積廚的廟工再要一盆。
結果當然的被人管食堂秩序的戒律院執戒僧人一個頭皮直接拍的臉子紮在飯盆裡,弄得一面盤的白米湯,就這樣旁邊還沒幾個同情他的。本來麼,要照這樣的吃法,這麼一間靠香火養活數千號人的寺廟,還不給瞬間就給吃回東漢末年去啊?
但習二還就是嗷一嗓子奮起執著的抓著人執戒和尚要求道歉,並且非要逼著人用衣衫袖子擦乾淨了臉才算完,他倒是一肚子憋屈,又衝著四周圍著看熱鬧的閒人憤怒的叫囂著:老子三天沒來齋堂吃飯,這回三頓算一頓的把本該屬於我那份吃回來,有什麼錯了,我特麼到底有什麼錯了?
吃完飯後跟所有人翻著白眼出來,胃子裡如今是暖洋洋的,身子已是比剛剛又好了許多。這數天的苦日子熬過來之後,又一下子覺著如釋重負的,心裡面滿糟糟的那一攤苦水和怨氣就像漏了氣的皮球一般沒了影兒。
腆著肚子就逢人亂露笑臉,又在大齋堂外面的空地上踱著方步子,曬著太陽溫嗅著花草香,心裡想著憋屈了幾天的落寞,那時候欲哭無淚的以為自己徹底完了,好奇心害死貓,就終於上了一個幾百年前就布下的迷天大謊,最悲催的那段時候他曾經怒氣蓬髮想扯爛那三張絹布,最後卻還是憤憤的扔進箱子裡作罷,這其實根本不為什麼,你要問的煩了我會告訴你因為拉肚子拉到手軟所以撕扯不動!
晃著逛著他就又到了演武場來了,眼下這撥虛字輩的看上去就沒幾個面熟的,眾人見到一個清字輩的領域外和尚踩著八字步牛皮哄哄的行過來,場子裡大群的虛字輩沙彌都齊齊停下了手中招式。習二背著手臂從他們身邊經過,兩邊的人眾則緩緩分開,似乎是不自禁的給他讓出了一條路來。
這就是輩份!這就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前輩的氣場,先驅者的身份,所換來的就必定是眼下的這種讓人心底舒坦的一番局面!
習二走至一個木人樁前,他捏了捏指節,穩穩的揮出一拳,接著又是一下,升清後的他已多日不練拳法,但招式看起來卻也不顯得有絲毫的疏鬆,在數百雙眼睛的觀望下,他瀟瀟灑灑的打了小半套羅漢拳,見眾人都還在繼續觀望,就不免刻意賣弄,把那套精熟品階的風雲手施展出來,辟辟啪啪的在木樁上連打。
「你看這廝還越打越來勁了呢。」有人突然小聲道。
「就是,個賴皮臉子的佔盡了便宜,卻還好意思到我們這塊兒來顯擺。」有人接道。
「這又有什麼稀奇?秋昆的從來就沒什麼好東西,幾款遊戲都沒加他們就是早把他們看明白了,這幫傢伙要是沒有舔屁.眼的佔著他們前任團長的福祉,一幫子蛇鬼牛神因此雞犬升天得了先機,這人又怎麼能在咱們面前耍這套猖狂?」
「我看這小子是活的不耐煩了,竟然敢跑到咱們寒冰的地盤來撒野。」有人說話狠聲狠氣的。
「什麼叫咱們寒冰?我們赤月聯盟的可從來也沒人告訴咱家要加入什麼倒霉寒冰了。」人群裡有人不答應了。
「我這只是個比喻,揪著字眼幹麼?大家不都煩秋昆的麼,別起哄行不?」剛才那人連忙試圖解釋。
「想讓人不說閒話就都管好你自己的嘴!不就是寒冰麼,又有什麼了不起的?」那人根本不對付。
「你們倆就不能少說兩句?不是上次會上都談好了的要一致對外的麼?這玩兒入武道機會渺茫,好不容易碰上一個,又都分在各門各派的,大家原本一個會裡的兄弟都打散打亂了,就只有他們秋昆的佔著先機還團在一處,我們當初在會上怎麼說來著?記得麼?撇去小家成大家,你們難道都忘了麼?」
說完這句話,一個俊俏的小沙彌從人群中走出來,他原本還壓低著嗓子,到後來卻越說越大聲,到最後竟是正對著習二,隱隱有了一絲當面挑戰的味道。
「良人說的對,咱們正是要撇去前嫌抱團對抗這幫天殺的鳥人,可不能讓一票作弊的踩在咱們頭上拉屎,大伙看怎麼說?這就一起上去把這個越界的小子揍一頓吧。」有人號召道。
演武場此時人數眾多,聽了此人的話,就立刻有幾個看上去長的孔武有力的少年沙彌,撥開人群站將出來,這幾人生的都是人高馬大,他們眼見習二相較矮小,神態都是頗為不屑,這就各自捏著拳頭抱著手臂走上前來。
這幾人原本在各自的工會裡就都是著名的力士,雖然如今跟習二相差了一輩,武功招式也有幾個月時間的差距,但幾人齊齊出手,就很覺著根本不用擔心落敗的問題。
而這時在他們身後,那個剛剛老成持重的叫良人的沙彌突然向前搶出一步,「小心!」他對著那幾名大漢叫道。
習二得意之色剛爬上眉梢,那個良人就又接著叫道:「殘殺同門戒律院會治罪驅逐,你們出手悠著點,少揍頭面,那會流血,照肚子狠踩,給幾個好的采頭讓他終身掛著就行。」
習二此時也被這句狠話給氣笑了,自己如今是來到供大眾使用的演武場練練功的權利也沒有了?這才幾天沒來啊,這塊地方的歸屬權就改弦易轍了還是怎麼著?秋昆那幫傢伙們到底都死到哪兒去了?
他眼睛朝場邊的傳功和尚那兒看著,卻見以澄宇為首的幾個師傅都遠遠的走開,似乎看不見場中的情形似的,習二知道傳功和尚對於旗下的諸多帶管弟子是負有確保其安全的責任的,既然他們能這樣掉臉不認人的,就一定有他們既定的緣由,是被這幫傢伙收買了?還是看自己不順?當然從以往的經歷來看,習二就覺得恐怕還是後者要占的可能性大一些。
這會能倚仗的外力就一個也沒有啦!習二腦中飛速翻想的,也覺著如今就只能完全靠自己度過這次危機。他一邊暗自後悔剛剛怎麼鬼使神差的跑這兒來招惹是非,一邊沉身跨步,擺出他那招撐門面的羅漢拳第一式的起手招式。
力沉至肩,醞釀了一陣,他隨即以十二分的最大的威力,向眼前的這樁木人發出了久違的這招雙峰插雲。而早已練到大成品階的羅漢拳起手勢帶著一陣驚人的厲嘯聲擊在木人之上,隨即木屑紛飛,只見那根有小腿般粗細的木樁突然從中部被打的平平飛出,其勢不減,卻對著其後的人群直撞過來。
在眾人的驚叫之下,前排的人紛紛閃躲,而後面的卻終於躲不掉了,其時木人平飛的勢頭已盡,下落之際卻直飛進一名沙彌的懷裡,這名沙彌本來向後連退數步卻可惜依然退的不夠,這突然看到威力如此巨大的一拳,然後接下來就木樁入懷,心理倒比生理更來的驚恐。
他足部一軟,重重的跌倒在後面一人身上,那人受了力再度跌倒,又撞倒了另一人。如此一來,後排人眾不明就理,突覺前面騷亂,就幾乎人人站立不住,一群人跑不掉的就摔的人仰馬翻,而他們的慘狀,就似乎是習二一掌劈飛的這截木樁所致。
此情此景,就不但是在場的所有沙彌愣住了,而且就連習二他自己,又委實怎麼能想的到會出現這般不靠譜的詭異狀況?
大成品階的羅漢拳起手勢,是他再次帶著油燈去了一趟達摩院升階而來,由於修習時間未久,也從沒對人對物使用過,因此對其威力就不知幾何。但他畢竟就是想的明白,大成甚至宗師品階的低階招數如果不結合有效的內功技法,那是不可能有一掌擊斷這麼粗一根木樁的巨大效果的。要如果眼下的這一切是真的可以的話,那人小海那麼早就修到大成,還是羅漢拳裡威力最猛的一式,那還不早八輩子就該顯擺給大傢伙看了,根本也不用等到自己這茬在這麼多人面前現眼。
而現在這種真實發生的情況又要怎麼解釋?是木人被人打得多了,內部有了裂痕,又或者剛剛這一下順應了身體裡的某種氣的施放,竟一下水乳交融的達到了什麼降龍伏虎的境界?
滿場子的領域外沙彌戒們都被眼前的情形驚呆了,有些站在後面不知所以的圍觀眾瞧著如今這鴉雀無聲的,就不由的也放低了聲音輕聲問身邊的人出了什麼狀況。
沒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就算是把全程都看在眼裡的也不明白這位清字輩的比丘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也不見這和尚擺出什麼奇異的古怪造型出來,統共就一招但凡武道僧眾上手就學的會的羅漢拳起手勢擺出來的這麼一擊,老粗的一根硬木製作的練拳木人就平平的截下一塊,還撞的人群裡人仰馬翻的,這人的身手如果是這樣看起來,那就要比澄字輩的傳功師父們還要強上不少了。
原本和大夥一塊發怵的習二自然是最先恢復過來,如今他是腰也直了胸脯也挺起來了,下巴還昂的高高的,他單手插著腰,另一隻手臂指著身前那個傻了眼的俊俏小沙彌,並且大咧咧的說道:「你,對,別躲,就說你呢,你丫就是薔薇一團那個叫做我本良人的團長吧?嗯,我認識你。」
「誰又能不認識薔薇騎士團的良人呢,真是說的傻話。」人群裡一個也是薔薇的插嘴道。
習二不理那人,卻對著眼前這個叫做虛良的沙彌戒接著說道:「我認識你那是因為當年你在神域被咱們秋昆一團PvP砍的屁滾尿流,幾十個滿裝滿級的難兄難弟要靠躲安全區混日子,還在論壇上不知廉恥的寫停戰信,尼瑪丟人丟份臭名遠揚的,你剛才說什麼放下門戶之見合夥對付秋昆,就你?就你們?」習二手指連點,竟是把週遭圍聚的人眾都給算上了。
有了剛才這驚天動地的動靜,雖然他還沒完全弄清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依著他以往在數個網游裡都一貫強勢的性子,碰上一幫明顯不對付的敵人,那就得是能踩的點上就必須踩的心思。
聽了他這一番話,本來被那一手雙峰插雲給震的定定的人群,就又開始齊齊有了騷動的跡象。演武場上的沙彌們心裡就都有些納悶了,心道這人到底是怎麼說話來著,都是出門混江湖的覺悟,誰又特麼服誰啊這是,耍一套這樣的腔調,是嫌這裡人頭少還是怎麼,就是丫真有搏虎縛獅的勇力,幾十個人一擁而上的,還不是要打的他叫娘?而且不許殘害同門又是少林寺的鐵律,真有人上前動手,他難道敢也像對付木樁一樣把人給當眾給打折咯?不想再混了吧那是。
場面上因為習二的這幾句話又搞的一時群情激憤,那幾個剛剛退開數步的大漢反而倒又逼近了幾步,眼看剛剛平息的事態就有了再次抬頭的可能。
就在這時,那個俊俏的小沙彌良人,突然伸手阻住了yu待撲上的幾個大個沙彌,口中叫道:「慢著!」隨即雙眼盯著習二不放,似乎是有什麼話要說的架勢。
薔薇騎士團在網游界名聲赫赫,老牌工會再外加成員巨多,在哪個遊戲裡就都享有『蝗蟲軍團』的美名。因為其群體的龐大,如今能上山的武道沙彌中,薔薇或其友好聯盟的成員就佔據有很大的比重。此時在場的沙彌們雖說所屬工會繁多,有的就更是小群體或孤家寡人闖世界,卻也各自在心裡默認了這位人數最多的工會主力團長馬首是瞻。
「我知道你是誰了。」良人的臉上此時笑容燦爛。
「你一定是秋昆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工會老大妙姐!」薔薇一團團長指著習二斬釘截鐵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