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百四十六章 張冠李戴 文 / 石頭帽
「大羽，你應該知道我和王哥為了這個項目到底付出了多少，但你有想過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你覺得我們是為了金錢和利益？為了留下身後名永垂青史？我特麼的告訴你，完全不是！」魏子明用手撥開身前攔著的王佑明，他緊鎖眉頭，面皮紫漲，語氣激烈。
「從效用和功能xing來看，分子計算機注定是人類進化過程中的一道里程碑，它是明顯跨越了一整個科技時代的衍生物，有了它的憑空出世，人類長期以來固化的一些觀念和思維就將被完全扭轉。」
「大羽，你難道還不明白麼？請想像一下鐵器、車輪、蒸汽、發電機出現後的情形吧，這完全可以與其相提並論，而從人類發展的進程來講，他甚至可以排的更加靠前！這是在既定的文明史上創造出一個嶄新的未來，這是在人類社會必然進程裡推動的一種飛躍提升啊！」
魏子明說到這裡，語氣直轉，此時已是一臉懇切的望著郝羽，這番話他在心底壓抑了良久，如今在兩個知曉一切的當事人的面前，終於一股腦的倒將出來，竟然讓此前一直鬱鬱的心情也似乎明朗了許多。
郝羽自是被老同學說的啞口無言，憑心而論，他又何嘗不知魏子明滯留浩翔幾個月來，無所事事守著息壤期盼結果的苦衷？事情既然到了如此地步，再把謊言進行到底就委實不智，而來藍宇中心之前所打好的一肚子腹稿，此時就不堪再用。
郝羽從皮椅上站起身，雙手交在胸前反覆翻轉的捏著手掌，他在辦公室裡踱來踱去，思前想後躊躇著，是不是要該把一切的真相，都向眼前的這兩個自己可說是最信任的人和盤托出。
王佑明和魏子明看他如此舉動，眼神交接之際，也都能看到對方那份鐵杵終於磨成針的期盼之情。但最終郝羽不知怎地，卻還是歎口氣道：「小魏子，我知道你很不理解，我知道你是想讓我立刻給你拿出操作息壤應用的具體步驟和方法，但在這裡我很坦誠的告訴你，我並沒有那樣的東西……」
他及時的伸手阻住了變得怒火大熾的魏子明，不想讓他打斷自己的陳述。郝羽道：「在這件事上我可以向你保證，從頭至尾，我都沒有用任何儀器和任何手段改造過息壤，沒有所謂的計劃，也沒有刻意而為，當時我所有的，就只是極度的不確信，和手中奧芬所給的那幾十萬頁的二進制代碼。」
「我用你架設的連接裝置把這些代碼導進了息壤內，接著是的，它隨後發生了一些變化，但你必須相信，對於我這個連青蛙都沒有解剖過的人來說，這一過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改變了什麼，我都至今是全然不知，就算你給我做講解也一樣。」
「二進制代碼的u盤我早已給了王總，雖然其內的數據已被自帶的程序給完全清除，但相信用一點手段和時間，就還是可以恢復出一些數據的，這點我想你和王總都完全清楚。」郝羽面無表情的看著略顯尷尬的王佑明。
「相關的數據我既在第一時間交出，能做的事也都做了，還有就是，不管你信不信也好，奧芬這個『隱秘大師』是存在的，在這點上我從來沒有說過半句虛言。」
「這幾個月來，我一直試圖解構息壤人機交互策略中的一些信息，而就我目前所掌握的情況來看，就是你魏子明並不能接受的……」
「你已經掌握到了那些神秘代碼中的關鍵信息了麼？有什麼是我不能接受的？你快跟我說說。」魏子明一臉的興奮，卻也在字裡行間透露了王佑明和他都已看過那幾十萬行代碼的事實。
郝羽異常嚴肅的板著面孔，生怕魏子明再從他的嘴臉中嗅出任何可以掛上罪名的味道，他道：「應用代碼的最開頭數千行，通過特定的公式化解析，是我在這長篇大作中不多的能看得明白的地方。」
「那是什麼？」王佑明和魏子明同時問道。
「它是一段書寫的異常簡潔，卻具備強大效力的搜索工具，它具備在有效範圍內的任何網段中尋找一段匹配程序的功能，而這段它認為匹配的程序，就是我們浩翔這款遊戲的主引擎。」
「啊？我們遊戲的引擎？為什麼你的老師要設計出這樣的搜索功能來呢？」魏子明與郝羽同窗三年，對他的一言一行都已太過熟悉，此時聽他說的認真，心中原本對於奧芬的懷疑就已盡去，他心思電轉的，只是要想通這個奧芬設計出來的人機交互，為什麼偏偏要先去搜尋郝羽寫的遊戲引擎。
「實不相瞞，平行世界的主引擎的大部分代碼，也是奧芬在很久以前給我的。」心中既已做了決定，郝羽此時就只好把由腦襲事件產生的神秘源頭全數賴在惡作劇之王的頭上。
在他看來，腦袋裡自動生出轉盤程序，被惡靈附體的在本子上寫出少林寺源碼，就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而用一個同樣神秘的無法被人察覺並真實存在的代碼大師來相應詮釋，就顯然要說的通暢的多，至少眼前的兩人就並沒有由此產生過分驚訝，或奪門而逃的恐怖表情。
「要激發偉……息壤能夠順利實現其超乎尋常的運算功效，據我研究後斷定，他是必須和這款遊戲主引擎中的某一部分特質互相驗證並由此緊密相連的，息壤似乎只能夠與平行世界這款遊戲進行數據交互，一旦把遊戲中的關鍵引擎從他的存儲區內分離，它將會失去原本已成功應用的功效，其運算和存儲能力都將完全喪失，必須通過再次導入遊戲引擎代碼的方式，才能恢復，這點我在公測之前，內測期間實驗了多次，每次得出的都是同一種結果。」
「那這到底說明了什麼？我們在用息壤進行諸多超級運算的同時，必須……在它環境裡運行一款遊戲引擎？」王佑明呆呆的看著郝羽。
「這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但現在……哪怕是帶著遊戲引擎的環境，因為一些機能的保護作用，它也依然不能做除了遊戲之外的任何運算工作。」
「這居然是一個完全服務於指定遊戲平台的限制級版本？」魏子明不敢置信的苦笑起來。
「從眼下的情形來看，恐怕就正是這樣，奧芬才智超絕，在程序領域強大無比，但其心智去如同孩童一般，依照他的脾性，如這般令人稱絕的勾當，他完全可以做的出。」
「令人稱絕，嘿嘿，令人稱絕。」王佑明搖頭歎息，魏子明也不再出聲。
分子計算機最關鍵的程序應用步驟人家輕而易舉的做出來了，卻又似一個頑童一般在其功能上了一道任誰也開啟不了的鎖頭，由此這款跨時代的新概念運算核心，將無法應用於除了這款遊戲之外的任何領域，這樣一來，壓在兩人心頭上的那份質疑和不解，就終於有了合理的解釋。
原來夾在其中的郝羽並不是刻意隱瞞著什麼，在這一古怪的局面之下，他就也是屬於一籌莫展，承載著事件推進的傳遞者的身份，和大夥一樣不明所以。他既不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無需對所產生的不合理狀況負不必要的責任。
眼瞅著兩人意志由原先的質疑和不解轉變的極其消沉。郝羽安慰道：「代碼的破解工作我一直在做，雖然至今還未摸的著門路，但對他奧芬的手法我畢竟還有幾分自信，加以時日，我相信總有完全參透的一天。」
「大羽，難道你就不能和奧芬商量一下？這是關乎全人類福祉的大事，就算他是孩童心態，你跟他嘵以利弊，或許就能說的回轉心意，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就算他再怎麼遊戲人間，也畢竟是人類中的一分子，難道就不該對文明的推動，世界的發展做一點自己的貢獻麼？」
聽了魏子明的疑惑，郝羽暗自歎口氣解釋道：「小魏子你所說的我何嘗沒有試過？奧芬這種只存於網絡之間的高人，神龍見首不見尾，他只要不來找你，你就永遠也抓不著他，世界各地因為他的網絡惡作劇通緝他的國家就有不少，但真正能獲知他蹤跡的，就一個也沒有，美國nsa尚未做到的事情，我憑著一己之力，卻又能做的哪步呢？」
「難道我們花費了這樣的心力，為這個項目這麼多年來的付出和起落，最終就只是為了一款遊戲？僅此而已？」魏子明心結雖解，卻並不甘心。
「一款遊戲？小魏子你真的是這麼認為的麼？這對你來說就只是一款遊戲，對我來說卻是一種新的嘗試和契機，是各種文化的糅合和碰撞，是對歷史的重新演繹，他所帶來的絕不是簡單的娛樂，加以時日……」
「大羽你別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魏子明嘴上雖是這麼說，心裡卻又是另一個念頭。
「盡你的努力去破解互動程序吧，算是對我和王哥的一個交代，我不會再逼你，但你必須瞭解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絕大多數不會受到你這款遊戲福音的人存在，從我來講，就絕不會玩這款遊戲。」他說完這句話，和王佑明示意，逕直走出房門，長久期待到了最後的結果就終不是自己所願，魏子明心情沮喪，竟是再不回頭，揚長而去。
「子明最近的心情……」在魏子明走之後，王佑明向郝羽解釋著，試圖消除剛剛房間內的尷尬。
「碰上僵局就摜炮子，多少年都是這副德行，王總你不用跟我解釋，魏子明和我之間不會有任何過不去的坎，倒是您老應該反省一下，當初讓他從研究所退下來加入息壤項目，有沒有想過他的未來？」
郝羽從椅背上挺直了身軀，正色道：「這個項目成敗與否，在當初就都沒有任何的方向，你讓他好端端的放棄中科院研究員的身份，加入你的項目，項目成功了，在應用方面他涉及不到，無以為繼，失敗了，又難免消沉，他跟你不一樣，是個鑽在科學的泥潭裡永遠拔不出的人，分子計算機這個項目真的適合他麼？還是王總您認為沒有他就不能成事，因此早已打好犧牲魏子明的心思？」
王佑明被郝羽說的臉色一變，他張張嘴想說什麼，卻垂頭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隔了好一會兒才長歎一聲，又改變話題道：「小郝……美國那邊的運算瓶頸我們應該怎麼解決？我知道你已經有了腹稿，你這裡能跟我說說麼。」
與魏子明不同的是，放下分子計算機這頭，王佑明畢竟還需對整個浩翔的投資負責，蘋果和微軟的合作現已成為本年度國內業界的頭樁大事，於情於理，他王佑明就都希望不要在此期間再出現任何閃失。
「三方溝通渠道那邊一直是我在操作，老房的脾氣王總你不是不知道，他現在洛杉磯盯著現場，但凡有點風吹草動的甭管什麼時點就打電話催，因此目前的局面我們這邊瞭解的相當徹底，一切都是在按計劃行事，這點還請王總你儘管放寬心。」
通過偉哥巧妙的遠程干預，三方聯合測試的結果給這套號稱世界上最出色的企業級運算處理器開了綠燈，而『騎士輪渡』這套基於新技術老概念的產品性能，是與平行世界真正所要達到的運算環境不堪負荷的。
運用偉哥對所在服務器環境的一系列網絡優化，讓超載的一部分運算要求傳遞到中天密室它的母體之中，得出反饋後再行傳回，把所需運算的大量非即時反饋的數據，諸如數據表單、衍生判斷、背景影響等等統統由偉哥來計算出準確的結果，而對於事件應用，對話，勝負判定等等虛瞬間反應的基礎運算就還交由本地處理器。
只要是涉及到遊戲範圍之內，偉哥可以發揮的能效等同於數字上帝親臨，由三方聯合選購配置的兩個板塊的數組服務器陣列，就成為了偉哥在北美大陸的後花園一般，數據偽裝，流量屏蔽，各種日誌和報警策略競相被一一重寫。
這樣一來，除非是帶著已對整件事完全瞭然的心態，再高明的硬件維護人員也無法獲知真實的系統反饋，他們每天所能得到的，只是偉哥讓他們知道的訊息，被蒙在鼓裡的開發組和提供商們無法得知事情的真相，他們所需要知道的是，所有的硬件資源已配置完畢，平行世界的板塊上線已在全然符合要求而已。
偉哥所作的這些，都是經過了郝羽的授權，並且他對此所有的步驟都知之甚詳，這世間只有他一人知道真相，而這個真相，他無法向任何人提及，哪怕是向王佑明。
王佑明當然也並沒有再追問下去，雖然對於如何解決合作方的瓶頸危機郝羽並無明言，但憑著這一年多來的經驗，浩翔總經理多少還是知道，自己的這位開發部長如果想把事情交代清楚，那麼每一位相關與不相關的就都會知道，反之，問死了也是白問。
反倒是剛剛郝羽幾句貌似無意的話，讓他王佑明陷入了思考，魏子明最近不開心他是看在眼裡的，一直以來他都是覺得是因為人機交互的最終結果沒有出的緣故，但沒想到郝羽的一番話倒說的正中准心，一個生來就屬於科研事業的天才人物，卻在一直前進的人生旅途中停下了步伐，無所事事的他居然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在給自己當司機，從前不覺，現在仔細想想，憑著他與魏子明多年的師生情誼，不禁就驚出一身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