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章 蓉兒表妹 文 / 魔女ABC
這日，玉蓮歸寧，不離家不知多想家。玉蓮才到秦家六日，就覺得自己好像幾輩子沒見到娘親和弟弟一般。
白家喜事少，好容易趕上女兒出嫁，白夫人花了足足的銀子準備，以至於歸寧都辦得熱熱鬧鬧的。
吃了午飯後，送走了前來道賀的朋友，白夫人叫兒子領著姐夫去園子裡逛，自己則拉著女兒回房說悄悄話。
當聽說玉蓮夢裡吃石榴，卻被自己喝住，白夫人惱火道「我真是糊塗，這麼好的事兒都攔著。」又問玉蓮吃了多少石榴。已經記不清的玉蓮紅著臉道「不記得了。就記得那石榴好吃。」
白夫人歡喜道「祖宗保佑，這可是好事兒。」
緊接著白夫人又問女婿待玉蓮如何？
玉蓮道「他到是很好，只是他那個家實是……，不過好在老祖宗已經答應讓我掌家了。」
聽見女兒連對秦夫人承諾都兌現了。白夫人更高興了。她道「接下來就是趕緊給我生個大外孫子。」
玉蓮道「眼下一個老祖宗已經讓女兒頭疼了。女兒總覺得這老太太另有打算。」
白夫人笑道「她有打算又能如何？你只要坐上當家主母的位子，就算兌現了秦夫人的承諾。秦家早晚是要分家的，你和女婿只要守住自己的小家，再有你陪嫁的那份嫁妝，憑你們兩個，多大的一份家業掙不回來。」
玉蓮卻另有想法，玉蓮從小爭強好勝，沒人惹她罷了，現在李氏已經惹到她了，玉蓮沒有就此罷手的打算。何況她一直管著家裡的產業，如今嫁做人婦，外邊的買賣不能管了，管管府內，應該還是綽綽有餘的。再者就是秦夫人醉酒後的那番話，讓玉蓮明白了在秦家要麼有錢，要麼有權，否則沒人將你看在眼裡。玉蓮也有心替秦夫人出出惡氣。所以白夫人的話她是斷然不會聽的。
白夫人深知女兒的脾氣。道「為娘也知道管不了你，只是要告訴你。清官難斷家務事。秦家人口眾多，瑣碎之事兒一定不少，斷不清的，千萬不要強出頭。你上邊還有夫人、老太太和老祖宗呢。再有就是錢款，現在是女婿掌管秦家產業。其餘房裡雖有人為官，每年拿著皇糧。可都保不齊有人盯著這筆產業，你夫妻二人一個主外，一個主內，難保沒人說你們二人中飽私囊。賬目一定要清，咱們又不是沒錢的，為了那幾兩銀子折損了名聲，將來於子女也不好。一定要切記。」
玉蓮點頭道「娘放心，秦家的產業女兒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裡，易坤更是看不上。只是老祖宗不肯分家，他又不喜仕途黑暗，所以尋點事做。只是我擔心將來分家時，有人會因此刁難他。」
白夫人道「他一個男人還怕刁難。你也無須理會太多。就算你再聰明，也不能事事周全，人人歡喜。女婿也是極精明的人，你管多了，反而不好。」
晚上回府，秦夫人因玉蓮在娘家待得時間太長了而不高興。秦易坤替她解圍道「是兒子與玉峰天天說地，耽誤了時辰。」
這些卻惹得秦夫人更不高興了。她道「一個小孩子你能跟他說上什麼話。」
玉蓮心裡默念「弟弟今年十五了。」卻不曾開口，此時秦夫人正在氣頭上，自己開口無異於火上澆油。
「姑媽您消消氣。」這日蓉兒端著茶進來。玉蓮看她今天一身大紅衣裳甚是耀眼。故意瞟了一眼秦易坤，秦易坤好似看透了她一般，瞪了她一眼。
玉蓮並不理會。笑著道「蓉兒妹妹這身衣裳好鮮艷啊！」
「嫂子說笑了。」蓉兒紅著臉道「是姑媽新給蓉兒做的。我說這眼色太扎眼了，不穿，姑媽還不高興。」
「要穿，怎麼能不穿呢！」玉蓮道「要不然怎能襯托出妹妹的容貌。」
當日秦夫人對玉蓮說，接蓉兒來是陪初夏的。可人真的接來了，秦夫人就變卦了，如今蓉兒一直在她身邊伺候。玉蓮當然明白秦夫人的心思。只是她一時半會琢磨不透秦夫人到底想做什麼。正好此時正是老祖宗要推自己出來當家的關鍵時刻。玉蓮暫且將這件事兒放在後邊。只是敲打了秦易坤幾句，就再不理會蓉兒了。
「表哥您覺得呢？」
沒想到平日安靜嫻雅的蓉兒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有點走神的秦易坤抬頭看了一眼蓉兒，道「表妹還是穿清淡顏色吧，紅色不適合表妹。」
「說什麼呢。」玉蓮笑著指著道「表妹膚若凝雪，穿什麼顏色都合適。」
秦易坤的話讓秦夫人不高興，玉蓮指責易坤讓她更不高興了。
「易坤說什麼就是什麼。是你見識廣，還是他見識多。」秦夫人道。
玉蓮賠不是道「是玉蓮唐突了。」
秦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對秦易坤道「既然你想給你表妹做衣裳，布料既然要由你自己挑。」
秦易坤見狀道「娘，兒子說的是讓玉蓮陪著蓉兒表妹挑布料。表妹來咱們家有幾日了，玉蓮都沒有送什麼像樣的東西給表妹做見面禮。眼看要入冬了，給表妹做幾身衣裳也是應該的。」
「我讓你挑，你退給玉蓮做什麼？」秦夫人不高興道「你給蓉兒挑，那是兄妹情誼。換了玉蓮，外人會覺得是我這個做婆婆覬覦兒媳婦的嫁妝。非得逼著玉蓮拿自己的嫁妝給蓉兒做衣裳。都說有了媳婦忘了娘，你這孩子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心疼玉蓮。就算不看你們兩個往日的情分，也該看著玉蓮為了能嫁給你，又是絕食又是上吊的份上，對玉蓮好些。」
「我什麼時候上吊了。」玉蓮驚愕道。
秦夫人卻不理會她，繼續對秦易坤道「坤兒，就了玉蓮對你的這份情意，你若是敢納妾，為娘都不饒你。」
秦易坤雖然不知道秦夫人這齣戲唱得是什麼。卻知道她開始發難了。當初秦夫人幾刻鐘內改主意的事兒，秦易坤一直耿耿於懷。之前玉蓮提起秦夫人讓她發的那個毒誓，他雖然表面上沒說什麼，心裡卻被重重地敲了一鼓。
「就算娘不說，易坤也不會納妾。這麼多年，娘吃的苦，易坤看在眼裡。至於覬覦玉蓮嫁妝的事兒更是無稽之談。玉蓮嫁妝多得很，幾塊料子不過九牛一毛。您要是覺得不這樣不妥。那兒子出錢，讓玉蓮去給表妹買幾塊料子。這布料兒子是萬萬不能買的。如今表妹大了。按規矩那應該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因我們家是親戚家也就無妨了。可咱們家歷來都是姑表通婚，現在我要是給表妹挑了布料做衣裳，那表妹一輩子的名聲都毀了。如今表妹也大了，要是因為咱們有點什麼閃失。咱們怎麼跟舅舅一家交代啊！」
秦夫人生氣道「什麼閃失，什麼交代。我早與你舅舅說了，蓉兒的婚事我做主了。」
玉蓮在一旁看了半天，心中生出一個念頭來。此時秦易坤已經和秦夫人進入僵持階段。表妹蓉兒在一旁一臉焦急地絞著手裡的帕子，急得是直跺腳。
「易坤，好好過跟夫人說話。」玉蓮開口道。隨即引來秦夫人的怒視。她又道「夫人您也別急。不就是挑幾塊料子做衣裳嗎？還分什麼我的易坤的。我陪嫁了不少布料，正愁沒地方擱呢。」說著她走到門口喚好兒。
等在院子裡的好兒應了一聲跑到門下道「奶奶叫我做什麼？」
一聽「奶奶」就頭疼玉蓮暗道「等我當了家，第一個就是改了府裡的稱謂。」
眼下玉蓮還有要事，暫且將這事兒放到一邊兒。「你現在就回去，從嫁妝裡挑幾件上上等的布料送來。夫人要給蓉兒做幾身衣裳。」
好兒心中雖然有疑惑，但還是點頭應了，叫了兩個小丫頭跟著自己回去挑料子。偏巧路上遇見了李氏。因碧玉簪的事兒，李氏將好兒也恨上了。今日撞見了，不為難一下，實在不符合李氏的作風。
可她卻算計錯了，白夫人白老爺膝下子女又不多。所以對家裡的小丫鬟，小廝都不錯。好兒四歲到白家，便是白玉蓮的貼身丫鬟。吃穿用度上比玉蓮也沒差多少，只是資質有限沒學得玉蓮那般精明強幹。但從小耳濡目染，也非一般丫鬟所能及的。
「夫人您是主子，可不是好兒的主子。好兒就算是條狗，打狗您也得看主人呢。何況我又不是您們秦家的狗。」好兒扒拉來攔路的李氏，抬腳就要走。
李氏見狀一把拉住好兒的袖口，道「你不是秦家的狗，難道還是白家的。別忘了你是白玉蓮的陪嫁。」
跟著好兒一起回來的小丫鬟也不是善類，見好兒姐姐此虧了。一邊兒一個挽住李氏的手臂，胳膊肘，大腳丫子全用了，疼得李氏哎喲地叫喚，指著好兒破口大罵，此時有打掃院子的老媽子們拎著掃帚、簸箕經過，李氏立即栽倒在地上大哭大鬧地稱「大奶奶房裡的丫鬟打人了。」
好兒也不是好欺負的，眼淚刷地就下來了。「二夫人，不帶您這樣冤枉奴婢的。奴婢求您高抬貴手還來不及，怎麼敢跟您動手呢！」說著撲通一聲給李氏跪下了。兩個小丫鬟緊跟著也跪下了，響頭一個接著一個地磕。
「二夫人請你發發慈悲放過好兒姐姐吧，她不懂事，將初夏小姐也請來了。可這也不能怪她呀。初夏小姐是主子，挨了打想找嫂子訴苦，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攔不住呀！」
「是你初夏，什麼主子。」李氏以為自己已經是最能胡攪蠻纏撒潑的人了，沒想到好兒跟打自己的那兩個小丫頭顛倒是非的功力比自己還勝一籌。氣得從地上跳起來。
這下子好兒更有發揮了。與那兩個小丫鬟三個人蜷縮在一起，像是被猛獸堵在牆角了一樣。」
「二夫人又撒潑了。」經過的粗使婆子都停下腳步看熱鬧。
李氏氣道「我哪裡撒潑，分明是這三個小蹄子算計我。」說著她搶過一個婆子手裡的掃帚就要打。可舉起來的掃帚卻怎麼也落不下來了。
「二嬸，丫鬟再不好也是玉蓮的陪嫁，打狗還得看主人呢！」秦易坤不客氣的奪過李氏手裡的掃帚說。
原來秦夫人聽玉蓮吩咐好兒說是自己想要給蓉兒做衣裳，拿得卻是兒媳婦的嫁妝。氣的她將玉蓮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還不忘提醒玉蓮是如何進的秦家。
秦易坤替玉蓮解圍，被玉蓮攔下，她說「孝順婆婆是做兒媳婦的本分，婆婆心情不好，要是罵玉蓮幾句，心情能好起來，玉蓮願意。其實像夫人這樣的婆婆只是罵幾句已經是玉蓮的福氣了。多少兒媳婦都是被婆婆給活活打死的。」
玉蓮一番話險些沒氣死秦夫人，她指著玉蓮半天知道「你們兩個都給我滾出去，沒我的傳話，不許出現在我面前。」
秦易坤雖然覺得玉蓮這麼說過分了，但是秦夫人知心，已同司馬昭之心一樣。回家的路上，秦易坤和白玉蓮各懷心事。正巧此時秦易坤看到李氏要打好兒，他一個箭步衝上來奪了李氏手裡的凶器。
「二嬸，我的丫鬟做錯了什麼。使得您不顧身份，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兒要打她。」此時玉蓮也過來了。她看看了好兒和那兩個小丫頭，三人均無礙。然後轉身問李氏。
「你的丫鬟不懂規矩，頂撞了我。我正替你教訓她們呢。」李氏說得是理直氣壯。
這時，小丫鬟爬到玉蓮腳下哭著說「奶奶，二夫人因為上次三姨奶奶打初夏小姐的事兒，要打死好兒姐姐呢！」
「我什麼時候說要打死她了。」李氏一聽氣的跳腳道。
「二嬸，就算丫鬟不對，她也是玉蓮的陪嫁，她做錯了什麼，您大可以跟玉蓮說，玉蓮自會處置。」秦易坤氣道。
「她一個小丫鬟，即便是打死了她又有什麼。」李氏見自己人單力孤，心中發慌。
「什麼叫小丫鬟？」玉蓮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氏。「好兒四歲就到我家，跟著我有十幾年了，別說我了，就是我爹我娘也沒動過她一根指頭，今天二嬸卻說打死也不算什麼。這麼說此刻我回去打死了春燕也不算什麼了？」
李氏巴不得春燕此刻就死在自己眼前，可想到兒子，又不敢了。
「二嬸，不是我這個做小輩兒地說您。都是不得寵的夫人，為什麼下人不敢輕視我們家夫人，卻敢輕視您。這其中的道理，您也該想想了。」說完，玉蓮先扶起跪在自己腳下的小丫鬟，又過來拉起好兒。對秦易坤道「易坤，咱們回家。」
秦易坤雖然憎惡李氏，可想想她如今的處境，想起「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或許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