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章 家宴 （上） 文 / 魔女ABC
「原來是表妹來了？怎麼也不叫丫鬟告訴我一聲，好去迎接。」玉蓮收起驚訝，笑著對蓉兒說道。
秦易坤想起自己上次見到玉蓮用同樣的笑容看著自己時，自己險些被送去閻王殿。秦易坤頓時覺得不好。
「眼看八月十五就到了，妹妹不在家裡過節，到這裡還做什麼？」秦易坤擋在玉蓮前邊，對蓉兒道。
蓉兒道「就是過節，才來看看姑媽。」
秦夫人見秦易坤滿臉怒色，不悅道「怎麼，你妹妹來家裡住幾天，你還不讓？」
秦易坤看了一眼玉蓮，心道「娘啊！娘，你這不是把蓉兒往火坑裡推嗎？」
玉蓮推開秦易坤，上前拉住蓉兒的手，轉身對秦易坤道「就是，當著表妹的面兒，瞧你說什麼呢！」又回過身對蓉兒道「上次你來，我忙著家裡的事兒沒時間陪你。這回好了。等過了八月十五，我就閒下來了。咱們好好聚一聚。」
玉蓮的熱情讓蓉兒有些不知所措，結結巴巴的地道「好。」
玉蓮又道「難怪夫人說我，瞧妹妹這一身，我到真沒地兒擺了。」又對秦易坤道「易坤，你先陪著夫人和表妹過去。我回家換一身衣裳去。」
說完，玉蓮向秦夫人福了福身子，轉身出門叫丫鬟回家去了。
玉蓮離去，整合了秦夫人的意。她笑著一手拉著秦易坤，一手拉著蓉兒往外走。當院伺候的丫鬟見了紛紛耳語。蓉兒羞紅了臉，秦易坤覺得渾身不自在。只有秦夫人自得其樂。
才走到門口，秦易坤就掙開了秦夫人，口稱「有件要緊的事兒，我得去囑咐金哥，晚了要誤大事兒。」沒等說完，人已經跑遠了。
秦夫人看著秦易坤的背影轉過月亮門兒，氣得跺腳罵他是白眼狼。蓉兒趕緊道「姑媽別生氣。表哥只是被那小狐狸精迷惑了。」
秦夫人仍看著秦易坤消失的方向，狠狠道「看我怎麼開發她。」
蓉兒忙給秦夫人順氣，秦夫人帶著一肚子的怒氣來到秦家老祖宗房裡。卻見玉蓮早到了。見她還穿著剛剛那件衣裳，秦夫人再給秦家老祖宗請過安後，將玉蓮叫道自己面前道「不說回家換衣裳嗎？怎麼還穿這件，打扮成這樣，給誰看呢？」
玉蓮笑著道「夫人別生氣，我本來是想回家換衣服的。半路上遇見了老祖宗房裡的呂婆婆，說老祖宗叫我快點過來。所以才沒回家。」
「你總有道理。」秦夫人低聲呵斥道。
玉蓮道「要不，我趁著這會兒沒事兒，回家換去？」
「算了，不過是件衣裳，我看嫂子身上這件就很好。」蓉兒道。
「瞧她那狂浪的樣兒。」秦夫人沒好氣兒地白了玉蓮一眼。
正跟王老夫人說話兒的秦家老祖宗不經意抬眼看見了，道「大喜的日子，你拿眼睛剜你兒媳婦做什麼？」
房間裡自顧自閒聊的女眷因秦家老祖宗一句話，靜了下來。相互看了一眼，最後將目光齊刷刷地落在秦夫人的身上。
坐在秦夫人上手的秦老太太舉起枴杖，做出要打人的樣子道「看我不打你！」
秦夫人下意識地抬手抵擋。
玉蓮笑著按下秦老太太的枴杖道「老太太您好好地喫茶，一會兒有你愛看的小戲。我還叫廚房特地準備了你愛吃的。今兒晚上你可不能動手打人。」
秦老太太一聽臉上樂開了花兒，趕著問玉蓮做沒做自己最愛吃的燉肘子。玉蓮滿口答應有。秦老太太更高興了，拉著玉蓮的手對滿屋子的人道「瞧我這孫媳婦多好，有什麼好吃的好玩兒的，都想著我，不想她。」指著秦夫人道「她就知道惹我生氣。」
秦夫人頓時淚如雨下，道「老太太您可不帶這樣冤枉人的。」又想質問玉蓮怎麼挑唆老太太的，卻被秦家老祖宗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秦家老祖宗瞧見站在秦夫人身後的蓉兒，問道「她是誰？我怎麼沒見過？」
秦夫人忙拉著蓉兒上前見禮。秦老太太一旁道「她就是老大媳婦當初要給易坤說的媳婦。」
秦家老祖宗打量了一下蓉兒，見她分明一小家碧玉，卻穿著極不相稱的衣服，帶著繁重的頭飾。心中便半分好感都沒有了。對玉蓮道「明日叫你嫂子給你裁幾件合體的衣裳，做幾件首飾。」
蓉兒不知道秦家老祖宗心中所想，諾諾地謝了，同秦夫人退到一旁。
這時，外邊婆子進來對玉蓮道「少夫人，北院裡都準備妥當了。」
玉蓮點了點頭，吩咐她下去，轉回身福了福身子道「老祖宗，老太太、太太們。宴席齊備，小戲開羅。請入席吧。」
秦家老祖宗滿臉笑容地起身，叫上王老夫人，喚起秦老太太。由眾孫媳和丫鬟簇擁著來到秦家後院裡專門聽戲的院落。按輩分男女落座後，鳴鑼開場，先是一出熱鬧的開場戲。玉蓮領著捧著戲牌的丫鬟請秦家老祖宗點戲。秦家老祖宗一連點了三出。玉蓮吩咐下去，命廚房上菜。
一時間，小廝丫鬟端菜上菜，雖急卻不亂。臨近中秋，明月雖不圓滿，卻已經十分明亮了。同初夏等秦家小姐坐在一起的蓉兒看著丫鬟一道一道地報著菜名。道「這麼多人，這麼多桌兒，難為她們不出錯兒。」
坐在蓉兒身邊的初夏笑著道「怎麼會錯，什麼時辰上什麼菜，想必嫂子找就吩咐的清清楚楚了。即便她們不認識這些菜品，也該知道此刻自己端上來的是什麼。」
蓉兒道「這些嫂子也要管？」
「當然了。」初夏道「不然怎麼會一絲不亂。這可是家宴。要是亂了，家人抱怨不說，叫外人知道了也笑話。說這一大家子，竟然選不出一個能當家的人。那咱們家不妄稱了書香世族大家。」
蓉兒聽了初夏的話，頓覺得食不知味。
初夏瞧出來，夾起一塊肉放進她的碗裡，一個勁兒地勸她吃。心不在焉的蓉兒夾起來咬了幾口，胡亂地吞了下去。看的初夏目瞪口呆，道「姐姐，你不覺得辣嗎？」
蓉兒道「怎麼？」
初夏指了指眼前那盤用紅綠辣椒炒肉。
頓時覺得口中奇辣無比的蓉兒，忙去盛湯，喝了兩口湯後，覺得好多了。
初夏又道「我記得姐姐不吃魚的，倒喜歡喝魚湯。」
蓉兒瞪大了兩眼，初夏用湯碗裡的銀勺子撈出一條「睜著」眼睛的小魚。蓉兒頓時覺得五內翻滾，捂著嘴匆匆跑了出去。沒來得及找到背人的地方，「哇」的一口，將剛剛喝的湯全都吐了出來。
正巧有丫鬟端著撤下來的菜經過，嚇得將手裡的托盤丟在了地上。
「這是誰啊，吐了我一裙子。」那丫鬟尖叫著道。
蓉兒用手絹捂著嘴道「我不是故意的，全都怪那魚湯。」
那丫鬟見她衣著華麗，卻不是本家小姐。便知道她的秦夫人的內侄女。因秦夫人不的勢，顧那丫鬟也沒將她放在眼裡。道「魚湯怎麼了？我們這些人想喝，還沒那個福氣呢。您可好，已經吃進肚子裡，還要吐出來。吐也就吐了吧，還是個小姐，也不背著點人。我這條裙子還是少夫人給新做的，要不是今天這日子，我可捨不得穿，現在叫你弄成這樣，你說怎麼辦吧。」
「你想怎麼樣？」蓉兒沒好氣道。
「還真是個小姐，明明錯了。瞧著語氣。」那丫鬟嘲笑道「既然您是千金萬金的小姐，那就拿幾兩銀子出來吧。」
蓉兒身上並沒有那麼多錢，何況一條裙子也不值這個價。
「一條裙子值幾個錢，你要我幾兩銀子。我只有五百錢，全給你了。」
蓉兒掏出錢遞給那丫鬟。
那丫鬟並沒接，冷笑一聲道「上次我幫少夫人一點小忙，少夫人賞得可比這個多多了。沒錢充什麼小姐。」
那丫鬟說完，撿起地上的碎瓷碟和托盤，往廚房去了。
蓉兒拿錢的手懸空著半天沒放下。正好有管事的婆子提著燈籠經過，瞧見了蓉兒，道「小姐，您不去裡頭看戲，看著錢站在這裡做什麼？」說著話，推著蓉兒進了北院。
「姐姐去哪兒了？」初夏一臉擔心地起身迎蓉兒道。
蓉兒沒有回答，呆呆地坐下。
初夏緊著賠不是道「都是我不好，不給姐姐添那道菜，不告訴姐姐那是魚湯就好了。」
蓉兒緩緩道「不干你的事兒。」
初夏聽罷，笑著拿起筷子，夾起了只螃蟹放進蓉兒面前的小碟子裡。
「這是才上來的。聽說是嫂子陪嫁的莊子裡孝敬的。你瞧瞧這個頭，花多少錢，都沒地方買去。」
蓉兒一聽又是白玉蓮，將眼前的螃蟹拿起來丟在地上，又狠狠地踩了一腳。與她同坐的，除初夏外，還有三四個本家小姐。年紀都不大，瞧蓉兒這樣，都被嚇得不敢說話，心想她是怎麼了，怎麼就跟螃蟹結仇了。
初夏一臉無辜地道「是這螃蟹招姐姐了，還是我？」
在秦家老祖宗跟前伺候的玉蓮一直注意著蓉兒，見她丟螃蟹，又踩了幾腳，擔心跟她同坐的初夏，吩咐好兒將初夏送到秦夫人那桌兒去。
見初夏被丫鬟叫走。那幾個小姐也紛紛起身去尋自己親娘去了。
正看戲的秦夫人見好兒將初夏送了來，問蓉兒呢。
初夏道「蓉姐姐不知道怎麼了。突然發起火兒來。」
秦夫人起身瞧見蓉兒獨坐一桌兒。沒好氣地對初夏道「一定是你給她氣受了。」
初夏委屈道「天地良心，夫人不信可以問三妹妹。」
她指著來尋母親的本家妹妹。正巧她娘也問她怎麼過來了，那小姐跟初夏說的如出一轍。即便這樣，秦夫人還是瞪了一眼初夏道「這裡沒地方了，你若吃飽了，就回家去吧。」
初夏看了看在座的幾位夫人，福了福身子道「那女兒就回去了。」轉身對好兒道「你去跟嫂子說，我回家去了。」
好兒點了點頭。送初夏到門口，吩咐丫鬟提著燈籠送回家去。自己去回玉蓮。
玉蓮聽後，低聲對好兒道「才開席，菜還沒上齊呢，怎麼會吃飽了。我這兒沒什麼事兒，你去廚房撿幾樣大小姐愛吃的，親自送過去。務必看著她吃了，再回來。被叫她傷心。」
好兒點了點頭轉身出去。
秦家老祖宗問道「什麼事兒？」
玉蓮笑著答道「沒什麼大事兒，就是大小姐被表妹嚇著了。飯都沒吃就回去了。我吩咐丫鬟給她送點吃的過去。」
秦家老祖宗掃視著眼前幾大桌的兒孫，很快便在人群中尋到了蓉兒。此刻，她正坐在秦夫人身邊看戲。
秦家老祖宗板著臉道「自己的女兒不心疼，竟然心疼外人。」
玉蓮順著秦家老祖宗的目光，也看到了蓉兒。勸道「老祖宗您別生氣，夫人也只是一時糊塗。」
秦家老祖宗長歎了一口氣，顯然她的氣並沒有消。
「老祖宗，這位是？」
就在玉蓮和秦家老祖宗同看蓉兒時，一個聲音傳來。玉蓮同秦家老祖宗一起循著聲音看去。
玉蓮見秦家老祖宗桌旁站在一位爺，看體格衣著，玉蓮頭一個想到便是好兒在花園裡碰見的那個拿這手絹逢人就問的。
「這是你侄兒媳婦。」老祖宗道「玉蓮，給你叔叔請安。」
玉蓮一聽便知道這是秦家老祖宗的孫子，秦世冒。玉蓮福身請安口稱「叔叔好。」
秦世冒不顧輩分男女之別，將玉蓮從上倒下打量一遍，然後道「果然如人說的一樣標緻。難怪易坤揚言非此女不娶。」
只這一句話，玉蓮便覺得這個人從裡到外都叫人噁心。
「叔叔過獎了，玉蓮不過徒有其名，哪裡比得過喬夫人同她跟前伺候的那個小妾。她叫什麼來著？」
「是你過謙了。」秦世冒笑著道。
玉蓮抬起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對秦家老祖宗道「老祖宗我去廚房看看菜怎麼上得這麼慢。」
秦家老祖宗道「去吧，就不用回來了。找個地方坐下裡吃飯看戲吧。」
玉蓮應了一聲，又瞪了一眼秦世冒，叫上福兒和翠竹轉身出去了。
被玉蓮連瞪了兩次，秦世冒知道此女非同一般的厲害，收斂了許多。與秦家老祖宗說了幾句話，回席間同男人們喝酒去了。
玉蓮出了院子，並沒有去廚房，轉而去了初夏房裡。正跟好兒吃飯的初夏見玉蓮來了。笑著道「嫂子也覺得家宴無趣，逃了出來？」
玉蓮笑著問道「說，你又搗了什麼鬼兒？」
初夏道「什麼都瞞不過嫂子。」順勢將自己如何作弄蓉兒的說了一遍。
玉蓮聽了，道「我知道你是替我出氣。可你不比我，將來婚姻大事還需夫人做主，你此刻得罪了她。只怕將來她要報復的。」
初夏道「長兄為父，有哥哥在，就算是夫人也不能怎麼樣。」
玉蓮笑著搖頭道「你呀，就是被你哥哥慣的。」
初夏吃吃地笑。
外頭丫鬟隔著門兒道「喬夫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