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上） 成長的輝煌或者悲哀 第六十三章 悲哀 文 / 十緒
血紅的晚霞好美，可是現在想欣賞也沒力欣賞了，只想要好好睡一覺。看一下手機，六點多。腳好似千斤重，儘管血沒流了，可是走上幾步還是會叫人氣喘。腦子發脹，手臂甚至浮腫變了色，我用手碰下頭部傷處，刺骨的痛挑撥著我的神經，真是落魄至極。
時間還早些時曾有路人要送我去醫院，被火氣未消的我狠狠瞪了一眼，我都想要嘲笑自己了，如負了傷又被夥伴遺棄了的動物樣，苟延殘喘著，卻還想要保留那一點卑微的自尊。
我靠著路燈坐下，凡是經過的人都以打量怪物的眼神看我，我想乞丐都比我現在這樣子好的多吧。有人不知是發善心還是想捉弄我，竟丟下一元硬幣來，令我惱火，不得不向更偏僻的地方轉移。
「哎，那個好像是徐波噢……」一個會讓我處境更加糟糕的聲音出現，而且在我抬起頭來時，這個聲音的主人已在夜幕的襯托下身著醒目的白色站在了我跟前。
「余佑天。」我迅速站起，一陣眩暈。余佑天出現在這裡準沒好事兒，我轉身要走，余佑天按住了我的肩，手上使了勁，我疼得險些腿軟蹲下去。
「看到我就想走啊，你小子怎麼幾天不見就變成這樣子了？」他喝他兄弟放肆的大笑起來。
「哼。」我企圖拿下他的那只爪子，結果反被他制住。他手上使力，我的傷口如火炙般燙起來。
「誰敢把你打成這樣啊？趙瀧幾個呢？你這麼晚還不回家，不怕他們擔心嗎？」
「我草，老子會不會去幹你什麼事？」
「不要告訴我你是被他們打了的噢，哈哈哈哈……」「我草你媽，你放開我！」
余佑天哼笑著用拳頭砸了下我的背，我一個把持不穩，跌倒在地。從沒有多的無能和羞辱感要掐爆我的心臟，我想爬起來與他拼了算了。
已握緊了細長的匕首，而余佑天卻一直沒反應。艱難的起身，卻看到鮑偉，他來扶我，身後還跟著寺。
「徐波，豬大一桶了，不知道回家嗎？」鮑偉的話讓我想笑，但血凝固了我的表情。
「走，去醫院。」黃寺神色間儘是擔憂之色，他背起我，我感覺我身體都輕了。他身體裡的暖意流淌過來，我只覺胸口疼得厲害。
地方偏僻，鮑偉打電話叫人開車來。這一幅情景讓我想笑，諷笑。
「徐波，痛不用忍著，我們去醫院就好了。」他的聲音顫著。
怎麼能跟你們回去，說好了我們沒了關係的，我還沒反悔你就跑來，讓幫內那些東西知道又會小題大做的。黃寺你個蠢豬！我把匕首對上他的皮膚，「放下我。」儘管胸中有無限怒火，可是後出來的聲音還是那麼虛弱。
黃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繼續背著我跑。「黃寺你別逼我，我們已沒有關係了。」我在刀上加力，有血絲從寺臉上滲出，我的手顫抖。
「我毀了臉也總比你毀了一生好。」
這是什麼情況，他竟然沒有頭腦的說出這樣的話來。明明都已經狠心決裂了，為什麼還要這麼說，要我心軟下來麼？你們一直用這樣的手段讓我心甘情願的跟隨著你們，以為今天我還會上當嗎！心裡很疼，為什麼要讓我抉擇，為什麼要逼我，我們已經什麼關係都沒了！
「黃寺，你他媽還不懂他的意思嗎？」是趙瀧的聲音，剛要順服下來的心因他的出現以及他的話變得堅決起來。
我從寺背上掙扎下來，將匕首收入口袋，轉身即走。身後黃寺叫我名字，趙瀧止了他，高聲說道：「徐波他媽的不是想自由嗎，你就讓他自由去，他不需要管教，他骨頭硬。你甭管他，哼，等到以後自有他苦頭吃的，到時候他會後悔的！」
我不會後悔的！我在心中信誓旦旦。沒有力氣回他，我就只能在心中燃起大火，灼燒著這幾個字。我不會後悔的。我冷笑，要是受了這般恥辱還在人家屋簷下苟延殘喘，那才後悔。
在心中瘋狂的大笑後，我的步子走的越發肯定了。說實話，我十分希望有人寵我溺我呵護我，偶爾被教訓下沒事，但在趙瀧的庇佑下，我抬不起頭來，做了什麼不好的事他就會放開了脾氣的動口動手。有時候我要一直堅持自己做法，他便會氣急敗壞，教訓的更為猛烈，而我也不爭氣，常屈服，也就升起畏懼。
兄弟間不該有這種情緒的。當初的黃寺還這樣勸我，他是勸錯人了。這一切，全是趙瀧的錯！
憤怒幾乎使我窒息，我筋疲力盡的在落日公園的小山坡上躺下，公園是全天開放式的，在清風的拂摸下我安然睡去。
腿陡地一痛，我猛的睜眼，原來是自己側身時腿上傷口撞到石頭，而在抱怨的同時，我發現幾個衣著花俏的年輕人正心懷不軌的看著自己，從微亮的路燈下，我看到他們手中各玩弄著一把反著光的大折刀。
他們走近來，一個長的尖嘴猴腮一臉精明相的男生用刀尖指指我，「被搶過了麼，這麼髒還會有東西嗎？」
我打量自己衣褲，一身藍色休閒服污穢不堪，有血有泥土，果真是邋遢模樣，不禁心中苦澀。
「不會是個狠角兒吧？看樣子之前大戰過一場。」另一個稍微動了下步子。
猴臉男生頭一揚，他旁邊三人有些畏懼的向我走近，我欲站起，胸口的痛不恰時的發作，汗滲出，我單手撫胸，頭又開始犯暈。
「媽的，原來受了傷啊，這怕毛啊！」一個下巴上留了急根須的男生踢了踢我，我飛快地抽刀劃出，那人「啊」一聲後退。
我匆匆站起，以刀格擋。我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的，那四人圍上來，只兩下子，我便被按地上，他們搜走了我的手機，「草，竟然沒有錢，不過這部手機應該值幾個錢。」
「我日！」我受不了他們對我手機的胡亂按弄，提腿撞開一人，不過還不待我喘口氣，旁邊一人掄來一拳，我的傷口又迸裂了，血糊了我半邊視線。
「你個雜種，都成這樣了還強。」猴臉男生扯住我的頭髮，我痛得失聲。
躺在地上被四人施以拳腳，這回是真完了，我想不通我的命怎麼這麼慘。在我神志模糊時，我隱隱約約地聽到他們中有人叫嚷逃走。被遮擋的天空一亮，我想是幻覺吧，我要死了，這死還真痛苦啊。
……死了也好，趙瀧的願望實現了，他們再也不會有我這個包袱了……正放鬆了等待失望，有人扶起我，我勉力睜開眼，可惜看不清他的相貌，我心中湧起一絲喜悅……黃寺……
他還在說些什麼，可是我那麼努力的集中精力都聽不到，也捉不到他，不過，我現在終於可以安心的放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