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上） 成長的輝煌或者悲哀 第六十二章 決裂 文 / 十緒
「徐波！」
「你最好打下去，希望這一下能把我們藕斷絲連的關係徹底切斷！」
「徐波！」
趙瀧臉上表情數變，我火上澆油，「打啊！你還在猶豫什麼？不敢下手嗎？你兄弟們可都十分關注這一下呢！」看到趙瀧太陽穴處有青筋突起，我隱隱的有些興奮，像落入魔窟百受折磨現在只求一死的壯烈漢子。
「啪！」清脆的一響，震得我暈眩，退後好幾步才勉強站穩腳跟，這之後還耳鳴不已。
「你說過的話你都記得吧？」趙瀧拳頭捏響，我還聽到有人的驚呼，不由好笑。
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液，我擦了擦嘴，半邊臉都麻了，趙瀧還真狠，不過正好，這樣，我們之間就再也沒有關係了，我也不必再眷戀什麼了。
「當然記得。」我露出笑容。
「徐波！」鮑偉要上前，被人制住。「喂，你們幹什麼？趙瀧，你他媽瘋啦？黃寺，周映，你們都在幹什麼？給我攔住他們啊，喂，你們都怎麼回事！」鮑偉不知情的大喊，滿臉氣急的通紅，可惜無人答話。
中午一覺醒來，就不見了趙瀧他們，我知道他們去哪了，昨晚回家就與趙瀧說清楚了，他說要我記著我說出口的話，記著自己做的事自己解決自己承擔。在學校問人，黃寺果然也出去了，他們留下鮑偉來看著我，他們又打算背著我以他們的方式去處理我的事，既然說好了是我的事我自己負責，趙瀧就不該插手！
鮑偉不放我來kiss，我只說想讓我變正常，最好的也是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我去kiss，一番心平氣和的解釋後，鮑偉終於在下午第二節課後放行，和我一起去。
一起過來。趙瀧見到了我們，臉上有驚詫，之後便火了，責怪鮑偉沒看好我，那時候大廳裡的人都看過來了，其中就有周柏龍一干人，一個不少。
「不是說我著急的事我自己負責嗎，你來插手幹什麼？」我當著諸多目光說出這話來，趙瀧氣惱著，臉上卻在笑，「先要分清你的事和我的事啊。」
進到大廳時又與石白起了口角，是我先挑釁的，我毫無忌憚，張狂的諷刺了出來，之後趙瀧就怒了，然後有了那一幕，我們間終於一刀兩斷了。
「黃寺，黃寺，你他媽死了嗎？喂，你要眼睜睜的看到徐波被打嗎？喂！」鮑偉也終於明白我們都想幹什麼了，嘶喊的最後嗓子都啞了。
「誰動手？」
趙瀧沉沉的目光掃過黃寺他們，沒一個人動，沒一個人與他對視。他看過來，目光犀利，像狼群中的頭狼審視被驅逐者一樣，我這是在負隅頑抗吧。很多年後，我都在想這是一個夢，都希望這是一個夢，夢中的困獸之鬥。而後夢醒來，我依舊可以無知無覺般的在這個鼓裡逍遙自得。
陳剛從人群中走出來，掃了黃寺他們一眼，在得到趙瀧眼神的肯定後，這才胸有成竹起來。「徐波，兄弟我不客氣了。」他笑著，很特別的吊梢眼睜得大大的，像可以第一個著手分割一大餐樣，眼睛發亮，喜悅和興奮寫在臉上。
陳剛出手，他蠻會用腳，開打就踢，還好我熟悉他的打法，我幾乎每次都是堪堪躲過，他血氣都上來了，估計是給氣的。我動作幅度大，呼吸有些吃力了，而陳剛眼中凶意更甚了，再拖久於我不利。我從口袋抽出匕首，在他再一次橫踢過來時，我貓身躲過，迅速用另一手抓住他的肩，按住，右手裡的匕首擱在他脖子的動脈處。
「喂，你真的很差耶。」我笑起來，「我承認我招架不了他們，帶對付個你這樣的畜生還是綽綽有餘的。」我小聲告訴他。
他掙扎一下，惹火了我，本來就不爽，刀鋒下去，血立刻染紅了他肩背處的衣服。我掀開他，他被人扶住，又是打「120」的又是送醫院的。
「不用你忙活了，頸動脈都被割破了還想救回來，華佗在世都不可能，哼。」我笑出聲，握緊刀。
如我所料，周柏龍站了出來，很氣憤地動手。我抵擋的越發吃力了，旁邊人群裡還不恰時的丟出根鋼管給了他，他有了傢伙可是如虎添翼。
左右臂酸疼的厲害，鋼管在頭頂砸下，不是我不閃不擋，而是身子被人抱住。一悶響，眼前空白一片，一刻後頭頂才開始疼痛，然後就感覺到溫熱的東西流下來，濕了頭髮，糊了眼。一片血紅。
「徐波！」鮑偉被許多人架住，面上的驚駭與焦急讓我欣慰。
圍觀的人群突然騷動起來，只因我在他敲下來後拿出了槍，在扣下扳扣的一瞬，趙瀧衝來，曲腿踢來使我打空了，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傾倒。
撫胸喘息，頭疼得厲害，像有數根針在不停的紮著腦子。我擦去眼睛週遭的血，小心的撐地扶牆站起。
「你，幫他們？噢，我忘了，他們是你兄弟。」我心裡憋得難受。眼睛越過趙瀧看到黃寺低著頭坐在那兒，像睡著了。我只能提醒自己，告誡自己，我和他們所有人都沒關係了，不要再有僥倖心理，不要再想著誰能拯救自己，都挨了棍了，還抱什麼希望！
疼痛讓我清醒，「趙瀧你弟兄真沒用，你的調教好差啊。」
趙瀧衝過來，一手揪住我衣領，一拳從下至上，我的頭撞到牆，血灑在牆壁上一片，十分醒目。
耳鳴陣陣，我看不大真切眼前的人，可是還是能準確的找到一個人的所在。他坐在籐椅上，手撐著頭，身上一圈圈光暈，是我腦子不清楚了。他也認為我活該了，也是，我做了太多超出他們理解能容忍的事了，我活該，所以可以縱容趙瀧動手，明知我在想什麼，他仍與那一群渣子在一起，等著我的敗落，等著我的慘相。心被揪緊了，黃寺這是你麼，你究竟是不相信我還是迫於趙瀧這個老大的壓力？
拉開緊貼皮膚的衣服，血色到處都是，身體已經脫力了，被趙瀧打的滋味太不好受了。心臟似乎也感應到了我的衰敗精神，有一拍沒一拍的鼓動，使我呼吸倍感吃力。
「哈哈，很爽吧？」我諷刺道。說到底，他們根本都不信我，什麼交情，都是虛妄之談。
趙瀧的臉湊近我，眉頭幾乎要擰到一起，雙眸裡的火焰都欲噴發出來。他大概是想罵人的，嘴唇抖了抖，拳頭就來了，接二連三，我連抬頭的機會都沒了，整個身子都是靠他一手拎起的。「徐波你給我記好，在老子面前收起你的囂張，別他媽狂妄的對老子的人動手，你動不起，你根本沒這個資本！」
「噢？呵呵，那你就等著，我今天要是走出去了，我勢必殺了你們所有人！」我惡狠狠地回他，他胸膛起伏不止，我想笑，冷笑中直跌出去，趴在地上。
胸中有什麼東西在蠕動般，我嘔出來，一口血，舌苔上腥味甚重。每喘一口氣，都在消耗我已為數不多的體力，頭暈的厲害，手指都有明顯的麻意。
「我都說了，你他媽惹不起就別惹，自不量力！」
我閉眼歇著，聽了他的話，揚起一根手指指了指他，「我會報仇的。」聲音只有我自己能聽見。
聽到人群中的笑聲，我可以模糊地看到他們的動作，他們在指點，在嘲笑。心裡像有一把火在燒，越來越旺盛，它說，我要站起來，哪怕死，也不倒在他們面前。
艱難的爬起，未站起，天旋地轉，讓我又一次栽倒。腿在顫抖，手臂都麻了，頭很重，腳下像踩的棉花。
趙瀧走過來，實在的聲音，我已不覺害怕了，怒火燒乾了我的膽怯，火焰裡就一句話：站起來，走出去。
旁邊有人站起來，攔住了趙瀧的去路。我抬眼看到了黃寺的背影，看到了周圍眾人的眼神，清晰的看到了。鄙夷、冷笑、漠然、幸災樂禍，這是一撥撥乾柴，加進了我身子裡的火焰，它更洶湧了，像足了我的恨意。
「哼，徐波和我們沒關係了，你們還——算了。徐波，你有種就給老子站起來走出那個門，老子就真的算了這事，你也從此和我們再沒了瓜葛。」他指向門的手在顫抖。
好，多謝。我很想報他一笑，可連轉頭都已變得十分艱難。
血還在流，身體像要散架般，站起來都變得吃力至極。腿跪地，一手撐地，一手按膝，在彎腰起身時又開始頭重腳輕，前些趔趄著再次栽倒。站起來，還穩不了步子，腦子裡發熱的厲害，我不願他們看出我的力竭，強制站在原地穩住心神，我告訴我自己一定能堅持住的，我都和他們決裂了，現在若不撐下去豈不笑死人，一定要堅持下去，我不能就這麼認輸，我不會輸的！
「徐波。」鮑偉嗓子啞了。剛踏一隻腳出門，鮑偉就叫了聲，我低下頭，想想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這一切都太戲劇了，太可笑了。
「徐波。」鮑偉趕來，我望見廳內地上的刀槍，「你能幫我把那匕首拿來嗎？」
眾人現在可是安靜極了，周柏龍等人臉上的得逞笑意，黃寺的冷漠，我只覺體內的火燒得更旺了，我告誡我自己，我會報仇的！我只接過鮑偉手裡的匕首，推開他欲扶我的手，「謝了。」
我會報仇的。這種憎恨像個詛咒，從此在我心裡紮了根，與我脈搏一起跳動，時時提醒著我今日所受之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