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上） 成長的輝煌或者悲哀 第一百六十二章 為什麼！ 文 / 十緒
……那是一個冬天，那時的冬天河上會結很厚的冰，可供一個成年人坐在冰上釣魚。那天剛下過雪，卻不冷，因為我身上穿得很暖，藍色的圍巾、藍色的手套、藍色的帽子，我第一眼看見就喜歡上了，坐在車裡一直盯著櫥窗裡的這一套，媽發覺後當即下車帶我去買。在身上穿戴好後，她叫我轉過去給爸看，爸那個時候眼裡充滿愛意，他點頭說不錯，兒子的嚴管果然跟媽有的一拼，然後果斷付賬，價也不還，只說兒子喜歡就好。現在想來，他是更愛媽的吧，愛屋及烏，才愛的我。
話歸正題，我穿著剛買的新衣去走親戚，那個有著厚厚冰層的河就在親戚家後面。當時去的小孩特別多，那親戚有一個兒子，特頑皮，是孩子中的大王。我喜歡他家的狗，和他家的狗玩得很好，他卻待他家的狗真如畜生。
大人們囑咐了我們。河上的冰不安全，有的地方甚至已經開始化了，千萬不能去河上玩。他們不聽，偏去，我也去了，抱著狗在一邊餵它骨頭。
有一個小孩大膽的踩上了河面，不料冰上滑，他一個不留神便重重的摔到了河心，那裡可是冰層最薄的地方，他一邊哭一邊抖著向陸上爬過來。大家不敢喊大人，膽小的怕的哭了，但都被那小孩呵斥的不敢哭大聲。有女孩子想跑回去叫大人，被親戚家小孩拽倒在地上威脅：要是再敢跑，就掀了她去河裡。一干小孩竟都被他嚇住。
我本是個無關緊要的，離他們也遠，起先想偷偷溜回去，親戚家小孩眼尖，手一揚，直指我，狠狠地叫我別跑，跑了推我下去。我是被嚇住了，驚怵地站住腳，卻無奈於身前的狗兒衝著河面大聲吠著，逼的那孩子不得不撲過來，他急奔過來，更是懼怕吧，一發狠，跑來把狗兒竟直接砸了過去，很多小孩都嚇得尖叫起來，因為狗砸到中間冰層裂了。狗兒哀嚎一聲，估計給砸暈了，趴在冰上掙扎了好一會才站起。
冰中間的小孩給嚇得不淺，當時就驚叫起來，慌張的什麼也不顧的奔向岸，然而他每跨一步那後一步的冰層都碎掉了。腳在狗兒邊踩下，狗兒跟著冰陷入水裡。它也有求生**，兩隻前腳和頭在未塌下水去的冰層上淒涼的叫著，而那些孩子人得救了竟都不管它了。我當時就很氣，急得想哭，想揍他們，當務之急是救它！腦子一熱下，我什麼計劃都沒想，直接衝了過去，他們也沒有顧得上我。
我把狗抱起來時才想到這塊冰層已不安全，慌張下只把狗拋到靠岸的邊上，然後腳下一滑，下半身便冰涼無比。雙腿使不上力，幾乎僵硬掉，我只能拚命的雙手抓著跟前的冰，身子千斤重。在哭喊的無力時，雙手凍得什麼都抓不住時，大人們趕來了，一個男人直接衝過來提起我就往岸上跑，他自己在最後一步跨上來時險些隨一路碎裂而來的冰層一起滑進河裡。
回去後大人們詢問，孩子們都緊張的說不出話，幾個女孩子還哭哭啼啼的。最先把事情講出來的是親戚家小孩，他加工的過程那麼假。他說他們都在河邊荒草地上玩雪請家家，就我和狗兒在一邊玩。只見我驅著狗往河邊去，丟了骨頭到河中心命它撿來，狗不知是計跑過去，他們沒有來得及阻止我。冰層在狗竄去時就破裂了，我當時見著他們看到了所有，怕他們回去告訴大人就撲上前救狗……事情就是這樣了。他一邊抽抽噎噎的講述，一邊用驚惶的眼神看我。
當時大廳裡所有男人們都在，聽著那個小孩演技到位的撒謊。我在另一廳房裡聽得清清楚楚，媽媽給我洗好澡換好衣服領我出來，我死死拉著床單不願出去，媽媽說不是我做的就要出去和他們說清楚，不要怕，有她在，她相信我。
我是害怕見到那些人的懷疑目光的，特別是父親，我在房內幾乎可以想像到他的威壓。也許小孩都有著說謊的天賦，而且骨子裡也隱藏著人長大後才會明顯出來的各種惡性。比如現在，只要有一人帶頭呼應，其他人都會剝顯出骨子裡醜陋的那個壞習性──跟隨。
那個小孩戰戰兢兢的講完，大人們有的都對我表現出嫌棄的眼神，更多的是詢問自家的小孩，然而有一個小孩點頭後，其他小孩都一一的點了頭，然後或驚惶或愧疚的看著我。
大人們問了一遍又一遍，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雖然他們口裡沒指責什麼，但我的父親卻忍不了了，那雙虎目瞪過來，母親抓緊了我的手，我還是不敢面對，畏縮在她身後。
那種絕望，胸腔裡熱熱的，我氣憤中一絲絕望，我抓緊媽的手，手心裡儘是汗，我大聲喊出來：「不是我！不是我！是他！他撒謊！」我在那一刻很恨那些軟弱夥伴，恨那些父母的眼神，更惱父親，他不信我！那時躲在母親身後的我心裡大約也是悲涼的很的，我那麼激烈說出來，可是那些大人們都不相信我，他們都不信我！
連爸都懷疑我……我想哭，只有媽媽維護我，我現在才可以想像出一個母親是有多麼的偉大。她的語氣飽含著怒意，聲音裡帶著對所有人的指責，「徐波絕不會做這種事！我的兒子我知道，我的兒子在座的很多人也知道，他絕不會幹這種事！」
後面媽還說了什麼，我忘了，我只記得爸在媽的話後眼裡也現出遲疑，我緊緊地抓著媽的手，另一隻手攥著媽的衣服，眼睛裡噙的淚水淹沒所有人的身影。
爸大約是要維護他大男子的形象，一家之主的尊嚴，在眾位小肚雞腸的大人們明裡暗裡的指責後終於忍不住，草草幾口飯後帶我們回了家。
我不願進門，我跟爸說我沒有做，可是他心裡有火聽不進去，叫我跪在門口。我等媽來，不跪，他用了腳，我哪受得住他的裡，當下跪倒。我還記得當時我對父親的畏懼，媽先一步進們給我拿衣服了，大雪紛飛的門外，爸挺拔巍峨的身姿立在我跟前，我懼怕的瑟瑟發抖，強硬的站起來，爸不由分說的關了門叫我等著，說我是不吃傢伙不知錯了，我在門外嘶聲吼著我沒有錯。
腿膕處還在發軟，外面冷得我幾乎站不直身子，門內媽再一次為了我和爸吵起來。媽的聲音越來越近，隨後門猛地打開，媽給我披上暖色的小披風，攬住我。爸在身後吼：「他不跪就有錯！」
媽在門前住了腳，忍不住的回頭保持了鎮定說：「沒有錯不該跪！」
爸直指我說：「不聽我的話他就有錯！」
媽一向都是那麼柔軟的一個人，可是卻常因為我剛強的連爸也拗不過。她對爸氣憤地說：「你的話本來就錯了，徐波為什麼明明沒有錯卻要因為你的面子過不去兒跪？」
爸也惱了：「他沒有錯？可那些小孩兒都說是他！」
媽臉上帶著淚，但一點都沒有退縮：「你是個男人，在那麼多人都指責自己的兒子時只顧著自己的臉面，哪有時間去顧及那些人臉上對徐波的表情！那些小孩子又哪一個是有主見的？你也不會想到他們誤會徐波後對徐波今後人生的影響！虧你還是他爸爸，我一直以為你是跟別人不一樣的，你那麼會關心人，可是現在你越來越不成熟了，你是他的爸爸你怎麼能懷疑自己的兒子？何況徐波根本不是那種人，這點你比他們任何人都清楚！」
媽說完，爸也冷靜下來了，想抱她，她卻掀開他，擦了淚抱起我就走。爸追來，媽說要帶我回外婆家。那個時候，外婆外公已離世……我想爸是愛媽的，太愛了，偶爾才小心思的嫉妒媽把大部分愛放到了我身上……
可是她現在卻要追尋外公外婆去了，我臉最後一面也見她不上……
「徐波！徐波！」門外幾聲大喊，寺的聲音，然後是扭開門栓的聲音。
「徐波！」
光透進來，我抬頭看到一臉焦躁的黃寺，他發現我，怔了一下，抓住我的手腕便往外走。周映來攔，黃寺一把掀開他，「你就是故意的對吧？」
「我是真的剛剛斷電了下才想起來書房燈壞了的！哎，黃寺……」
黃寺打開門，逕直拉了我出去，下樓，一直到樓下才鬆手，還了我手機後，他說：「你回去吧。」
我一怔，他看著我，又說：「回你九哥那兒去，別想著回c市了，你回不了的。」那麼肯定的語氣讓我憤懣，在他轉身時我忍不住，「黃寺，為什麼？你把我們換位思考下好嗎？」
他沒有回頭，「沒有為什麼，總之你就是不能回c市。」
「為什麼不能回c市？你們怎麼能總是這麼沒人性的來決斷我的事？我有什麼錯，我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你們的事？」我怒不可遏的打斷他。
「沒有為什麼徐波！」他突然回過頭來，眼神冷厲的盯著我，「我說你不能回c市就是不能回！我說你回不去你就回不去！你的廢話怎麼這麼多？有本事就比我強啊，有本事就回去老實坐教室裡好好學超過我啊！」
「你……」我說不出話來。他轉過身，怒意未去，「我真不知道你腦子裡天天在想些什麼，你爸媽給你創造了那麼好的條件你不好好學，天天在外鬼混什麼！跟著人家混有那麼好嗎？你媽叫你搬回來住你不搬，上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李伯都恨不得不管你了，你現在就孝心大發的要回去？你看看你平時都在幹些什麼！」
心裡五味陳雜，「我不要你管！」
「你還有什麼資格叫我不管？有本事在學習上超過我啊！我告訴你，你再這樣下去我包管你永遠回不了家！」他掀開我，轉身就走，我氣得直跺腳，「你管不了我的！你管不了我的！」我火大的跑出去，心中委屈氣憤至極，黃寺那個混蛋，他們都是一群混蛋！
能罵的話我在心底都罵了個遍，我向機場方向走了會兒，突然想到汽車站，只是時間長了點，還要轉站……
想到媽，心疼得我幾乎克制不住，黃寺他憑什麼不讓我回去！心裡悶了太多，發洩不了，也不知道怎麼發洩，難受得要死。夜幕沉重的像要壓垮地上一切，前路不明，這些路燈一個個那麼高傲的站在路邊，遠處高樓聳立，我不知道去哪兒，這裡的一切都離我太遙遠，我只想要回家，可是卻回不去。
在路上蹲下，回不去嗎？一遍遍反覆問自己，是真的回不去嗎？媽媽會在那一邊等著我嗎？或者一且都是場夢，我心痛後一下子就會驚醒，也許醒來我還是在小時候呢！
怎麼可能呢？手機上分明寫得是「2007年11月6日」，回不去的。我記得想跳腳，汽車站現在也關門了，火車站……火車站？我猛地站起，一陣眩暈後，直奔火車站。在中途我突然想到火車沒有直達c市的，我這是完全頭暈了。
可以買張票隨便去個地方，到時候隨便找個網吧查一下回去的路後再轉車就行了。想至此，我掏錢，卻發現身上只有二十塊了，只有先去附近的取款機上取點錢。
腦子裡完全是一根線指引的路，先是取錢……取款機裡很黑，我拿手機照亮，不料早已有人站至我身後，我未嚇得叫出來，後脖子上就重重的一下……一片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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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好長，昨夜打到睡覺都沒有打完。
往後的章節內容都會很多，也感情複雜。
不說了，待見下一章：錐心而茫然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