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上) 成長的輝煌或者悲哀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有關黃寺 文 / 十緒
第一百八十三章有關黃寺
黃寺手抓著刀,卻沒有抵擋,我怒吼:「你為什麼不擋?為什麼不擋?瞧不起麼?你瞧不起我是不是?」我把刀向裡加勁深了一點,黃寺臉色驟變,這一瞬我竟然感同身受,他疼得我都想鬆手,可是他握住我的手說:「徐波,不管是信任還是什麼,都是靠自己去爭取來的。」
「都是靠自己去爭取來的!」黃寺的話讓我想起那與他鬧翻的一晚上,我去洪波酒吧被逮回來,他問我為什麼擅自跑出去,問我為什麼去洪波我半賭氣半真心的反諷他們,什麼都不說,他們的勃然大怒。之後回房思過,黃寺前來好言關慰,我卻氣量狹小的的拒絕了他的好意。
那一刻恍若夢般,我清楚地記得那個時候他們臉上大同小異的表情,多是憤怒。
突然又想起某一年暑假去攀巖比賽,說是攀巖,就是給大家基本的工具,去爬山背。三人一隊,七個隊我們弄了個第四名。記憶如奔去遠方的火車,打開一節車廂走進去,發現沿途的風景熟悉而遙遠。山勢陡峭,海拔只幾百米,嘴上說說簡單,實際攀爬起來那叫一個困難、艱苦,最主要的是,中途我抓到了一條蛇。
當然不是故意的。那條蛇與附在山石縫裡生長出來的蔓籐太像了,天知道那麼陡峭的山壁子上為什麼會有一條小青蛇縮在草簇中。趙瀧在前開路,我跟著黃寺在另一條路,明明看黃寺抓著那把草踩上去的,這草到我手裡偏就蹦出蛇來。一張蛇嘴大張著向我撲來,我嚇得大叫一聲就鬆了手,雙腳下意識的在陡壁上開始螃蟹似橫著凌波微步。
黃寺與我身上有繩相連,我這一慌亂的舉動讓黃寺瞬間失去平衡,人直接從壁子上磕磕碰碰的撞下來。雖然帶了護手護膝,但由於身上所穿衣褲子單薄,他小臂和小腿上傷痕纍纍,幾乎沒一下滑到起點去。
那時只有趙瀧與其他隊一樣爬到了山半腰,我在黃寺滑下去的時候就驚得開始下移。趙瀧在山壁平滑處很早的就打好了樁釘,這是任務之一──在山壁平滑處將包裡的五顆大鐵釘錘入山巖縫隙以作隊友攀爬之用。趙瀧早早的打好了釘子,我匆忙的一邊道歉解釋一邊給黃寺簡單包紮傷口。那次登上頂子後我才知道恐高的並不只我一個,一般人絕立在高處都會害怕,只是各人害怕的時間長短不一樣。趙瀧說只要專心於攀登其實高度就算不得什麼,站在經過自己努力爬上去的山頂上俯視眾生,又會有一種雄偉壯闊的感覺。當然,因人而異。比如,雖然心裡無比歡快與傲然,但往下俯視時我的腿一直打著顫兒。
經過記憶的一節節車廂,我有點驚奇的看著這些我幾乎沒有印象的事件,那是我啊,我們。原來我們間還發生過這麼多的趣事,一起笑到不顧旁人異樣眼光的坐地上錘打地面,又曾一起做錯事後違背道德的將錯事進行到底兵分三路逃竄,還有本來是兩人的矛盾偏小事鬧大到三人都賭氣、晚餐分三家餐館吃的地步。
腦海中的畫面又是一轉,我去看黃寺,他躺在單間病房裡,臉色蒼白。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裡,但我心裡清楚地知道我是要來看他的。突然的心痛,我才想到我是刺了他一刀的,那血色就渲開在眼前,我心涼得後退一步。黃寺,幾乎不敢叫出這個名字。
是要死了麼?這個平時只會在開玩笑時罵的話現在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我怎麼會想到這個結果?
四周的空氣乾乾淨淨的,或者可以說成淡薄。人呼吸總要帶動氣體的流動的,可是這裡靜靜的,一點吸吐都聽不見,我不由得提心吊膽起來。又是一句默念:黃寺。
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的慢慢走上前,孤零零地床頭櫃、孤零零地藥品掉架、孤零零地針管。
他的手放在被子外,我下意識的要將他的手放進被中,可是觸手的溫涼讓我停下舉動。我坐上床沿,輕握著他的手,僅手心有點溫度。這三伏的天,為什麼他的手臂這麼冰涼?
遙望窗外,無雲,澄清的天空。黃寺的呼吸為不可聞,我的心揪起來。他肚子上的那一刀估計傷了內臟的,那一刀是那麼的疼,我癟緊嘴,黃寺不會有事的。我只能這麼堅定的想。
伸手去摸他的臉時,趙瀧突然從身後蹦出來,一拍我肩,彎下腰來對我嬉笑說:「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給我個招呼?」
「他沒事吧?」我擔心的問。
趙瀧伸手去摸他的臉,又用手背貼了他額頭一會兒,這才安慰我道:「沒事了,燒退了,這小子能睡,都睡一下午加昨一夜了,還不醒,希望不要把他腦袋瓜子燒糊了。」趙瀧一聳肩,我這才想起我是收到趙瀧通知來的。
這次暑假中途我們本打算一起去哪裡玩,但匯合後不知什麼原因我們吵了,最後結果我們各回各家互不搭理了。才分開兩天我就接到趙瀧通知,說黃寺在家發燒了,四十二度,燒一夜沒退,他父母起先得知他將與我們出去玩,便放心的去二人旅遊了。
黃寺這傢伙還算英明,下午燒起來便覺得不對勁,去醫院時才知道全身無力口乾舌燥是因為自己燒了四十多度,難為他還能一個人搭公交車在醫院掛號辦一切手續,中途醒來時叫醫生打電話給趙瀧。交代完後他一躺便是一夜,趙瀧是半夜到的,輪我到時便是二日上午了。
「怎麼燒得這麼厲害?」我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但仍是擔心不減。
「也許是他自個兒又躲在空調房裡連吃雪糕以解不平吧。」趙瀧說到之前的矛盾又忿忿起來。
撓撓頭,看下床上已無大礙呼吸平穩的黃寺,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兩天前我們是因為什麼問題鬧到非要各閃回家的嚴重地步。「趙瀧,我們什麼原因吵起來的?」
他一瞪眼,「我怎麼知道!是你們先吵,我來解決問題你們又把話題扯到焦點扯到我身上……我連你們最開始在吵什麼都不知道,我鬱悶死了我!說的好好的,又莫名其妙的要回家去!」
「那你當初怎麼回去了,你可以勸我們啊。」我著實想不清最初我和黃寺的矛盾了,只記得回家當天我們三人各成一派,都在指責對方。
「我都不知道你們在吵什麼,莫名其妙的拖我進去,說除非叫我包辦出門的伙食才行,我就不爽了,什麼跟什麼歌勁啊……」趙瀧講著講著怒了。
「我可沒說過這句話。」
「那就是黃寺囉。」趙瀧斜眼床上躺著的傢伙,無奈道:「下回集合定點去我家好了,黃寺這傢伙離我們最遠,回家車費都不划算。」
「幹嘛去你家?我家才好,人文景點多。」
「去你的人文景觀多,我們一去,又勞你家老爹擺駕回來,我們去了多不自在啊。」趙瀧舒展下身子,他去我家裝的可勤快了,雖然他為人也不懶。
「嘁,去你家不如在黃寺家,天天可以游泳。」海南島出了名的旅遊勝地,我樂哉哉的道。
「我才不想被黃寺宰咧。」趙瀧瞥眼床上的人,每次去黃寺家玩,因為黃寺的本地人身份,週遭海水沙灘什麼的便宜到了極點,關係好的還免費,黃寺嗜愛他家的土特產嘉積鴨,吃了近二十年了他還吃不膩。泡水裡一下午他一個人可以幹掉大半隻,而且由於之前規定導致都是由我們輪流付賬。
「也是……沒想到他在這方面這麼會計算。」一次吃上一次沒有什麼,關鍵是他一周要吃上三、四次。
「本來就是!一點聰明就全放在這上面了。」趙瀧不滿道。
「呵,你就敢背地裡說人家。」我笑,趙瀧脫口而出的反駁:「就算他醒了又怎麼樣,單挑他行嗎?」
「你要是能把你狠勁兒放在他叫咱給他買嘉積鴨的份上就好了。」我鄙視道。
「有什麼不行的。對了,我有個想法……」趙瀧壞笑著側頭來與我說,我正對著黃寺,突然見到黃寺睜了一支眼,嚇得我立馬屁股向遠處挪了一大步。趙瀧還未在我身邊坐下,就聽黃寺幽幽道:「別說我壞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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