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上） 成長的輝煌或者悲哀 第二百零八章 黑夜無際 文 / 十緒
第二百零八章黑夜無際
那是一片無邊無盡的甬道，黑黑的，走了好久走不到盡頭。也不知道為什麼要依著這條路走下去，渾渾噩噩的。
其實也沒有路，黑的不見五指，可是還是要走下去。為什麼要走呢？不知道。
是這樣這樣的黑，累到不想走了，一步也不想走了，可是還是要走下去……我是要尋找什麼麼？這麼累這麼累，我是為了尋找什麼而要一直一直走下去？
這裡這麼黑，我要去向哪裡？
想要玩笑似的走另一個方向，身體卻不為我所控制。是潛意識裡有什麼模糊的印象指引著，那麼累那麼累，還要走著，相信它！
──相信它！
──可是我要相信著什麼？它是什麼？有誰在麼？有誰在前方等著我麼？誰在前面等著我呢？為什麼一定要去前面找它呢？為什麼就肯定前面一定有人在等著我呢？它是誰？它是人？它是什麼？
腦子裡想得好累，我想坐下來歇息一刻，可是身子還是麻木的走向前。
──前面是什麼？前面還是一片黑，我到底在走去哪兒！氣惱的也那麼疲累。之後我卻驚恐了，驚駭了，慌張到心底──我看到我自己了！
彷彿是可以看到自己的。
「我」就那樣隻身穿著一套不知誰的淺色睡衣向著未知的黑暗佝僂著身子前行。
前方是什麼？是一片黑啊。
可是那現在我是誰？我是什麼？我摀住眼，就再什麼也看不見。手拿開，那個「我」又孤零零地出現。我突然恐懼了，那我是什麼？他又是誰！
──又是一個人！又是一個人？
──為什麼那麼恐懼？又恐懼什麼？
一片黑暗，無邊無盡。
那是什麼時候？
小時候去過一年的私立學校。父母正值生意起步，忙碌的沒有時間照顧我，就送我到省裡另一個市著名的私立學校。一次老師組織幾個班去遊樂園玩，經過閻羅殿，其實是個鬼洞。同學們都歡呼著要進去，我夾雜在歡喜的人流中，照管著我們三十多個學生的四位老師招架不住「我們」的強烈要求，分批帶了我們進去。
我落在隊伍後，遲遲不進門，那位年輕的男老師攥緊我小小的手，關切的問：「是怕這個嗎？」我點頭，老師就拍拍我，說：「有老師在，不怕！小男子漢，全班都去了，不用怕，老師牽著你的手。」
隊伍後面有女生就說：「老師，徐波很膽小的，你帶他從外面繞到出口等我們吧。」
幾個男孩女孩瑞回來或是好意或是調侃的嘰嘰喳喳的，老師溫和的笑著，鼓勵著我，我一是被激，二也是想嘗嘗這滋味。
老師說這些道具都是假的，能動的也都是人用機器控制著的，他說他會一直在，他會一直抓緊我的手的。
一路的黑暗，前面有男女孩子們的嬉笑、恐嚇、尖叫，可都是歡快著的。我進去後就後悔了，老師緊握著我的手鼓勵我前進，我幾乎是被扯著一步一步的前行的。大部隊在前面說著、笑著，完全不把這黑暗當回事。有的還說他們已經歷過幾次這種洞府了，還說有更可怕的，還有真人扮演、追著你不放的……
我一路攥緊了老師的手，老師還在一邊鼓勵。漸漸的，和前方的同學離了老遠，從看見第一個「鬼」後我就一直閉著眼跟著老師走的，旁邊偶爾有什麼東西勾住我胳膊，我會驚得汗流浹背，可是我都沒有喊出來，只是忍著那無邊無際的滋擾、黑暗，我進了老師的手。
老師說：「我們走得太慢了，同學們都走前面去了，這樣會更怕的，小波勇敢點，我們追上去好不好？」
我在黑暗中點頭，用力的點了點頭，說「好」。可是跑起來後，是聽得到同學們的嬉笑了，可是手中卻沒有了握著的手。
老師呢？
老師呢？
……
睜開眼，跟前卻沒有一個人影，同學們去哪了？向前跑，各種顏色的光摻和在一起，卻照不亮路面。被絆倒，我不知道再該往哪裡走。戰慄著站在原地，我緊閉上眼，四周有鬼哭，有什麼東西拂過臉龐，有什麼東西纏上脖子，有東西抓住腳，唯獨同學們的聲音漸漸不見……我終於忍不住嘶叫起來，呼喚老師，很大聲的叫著，沒有人應我。
萬分惶恐！受不了忍不住的向著似乎是來路的一方狂奔過去，偶爾撞到東西才會稍微睜開眼，可是都是一片黑，屈指可數的幾處亮點不是被鎖的披散長髮在身前的慘白女鬼，就是血紅血紅的骷髏抱著自己的把腦袋桀桀笑著……
什麼時候才是個盡頭？什麼時候才能完結？
「媽媽！」我大聲呼喊著，淚水止也止不住。
媽媽！心裡劇痛，好難受──終於知道此番的尋找目標了，可是心裡疼得那麼瘋狂，彷彿是利爪抓緊了心臟，尖指戳入柔軟的心房，痛楚痙攣了全身。
媽媽──
我看著「他」在黑暗裡疲累地堅定地向著那個方向前行，心臟突突地加劇了運作。是前方有了點變化，不遠的距離一點光，白燦燦的光影裡，一個人，那麼熟悉……
那麼熟悉，撲上前，腿軟的跌地上，生怕媽媽再不見，趕緊趕緊爬起衝過去，撲上去，摟住她！也確實摟住了。媽媽啊，你是真真實實的在的，你是最真真實實的，我終於找到你了，他們都說你死了，他們都騙我……
心絞絞的痛，看著這溫馨的一幕，心痛得卻較之前跟甚。難受的抽泣起來，「媽媽，我可找了你好久。」
「媽媽，我不要再在這裡上學了。」
「媽媽……」
「來，媽媽帶你回家，既然你不想再這裡傻瓜學了咱們就不在這裡上學了。小波小男子漢，哭過這一回就不許再哭了噢。」
「來來，堅強點，小男子漢長大了可是要保護媽媽的呢。」媽媽抱起我，溫和的笑容讓我止不住哭泣，要將之前所受的怕都裹進眼淚裡衝出去。只有媽媽是最可靠的，這個世界，也只有她是最可信的。
心陡地一收縮，喘不過氣來，頭暈得想嘔吐……這麼黑，這麼黑，她不見了，她不見了！他們說的，是真的麼？是真的麼？一遍遍質問在腦子裡響起。
「媽！」
媽媽，不要走！
眼前是她和爸爸挽著手漸行漸遠，心裡那麼難受，她拋下我了，她是那麼的狠心，連讓我追逐一次都不願意。
媽媽，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不要離開我了好不好？
癱倒在地上，世界漸白，只是再沒她身影。我依稀記起我是被處分後她病情加重的，我才才認識到錯誤，她就遠離我而去，而且這次沒有再選擇的機會。
媽媽，我是真的知道錯了……
可是她再也不會回來了不是麼？
這個世界，從此就只剩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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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死，也要先想想你還有沒有能力自定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