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上) 成長的輝煌或者悲哀 第二百三十八章 回a市 文 / 十緒
第二百三十八章回a市
第二天早上起床視線只模糊片刻就清晰了,中午就和他們一起在餐廳吃。一張大桌子,算上趙瀧的一些兄弟,一共十人,周映和鮑偉還有學校要考,前幾台呢就回去了。
下午被黃寺帶出去走了一遭,我才知道這裡算是別墅群了。上次出門沒仔細看。歐陽叔家算是比較偏僻的居所,附近最近的一棟房子也至少與他間隔了百米。黃寺說歐陽叔故意挑的這處,無人打擾,我心裡直感歎,他太有錢了。
晚上又是一番折騰,除了腿外,其他各處上了藥如昨夜般揉按我都已不覺那般痛癢了。趙瀧依舊厚臉皮的坐在旁邊,黃寺幫歐陽叔忙順便帶學習性質的給我推拿。一夜寂然。
二日早上,仍然是被喚醒吃早餐、喝藥,又被逼著午休一下後黃寺才帶著我出發,我的畫具趙瀧早已給我搬上了車。卻是一輛私家車,歐陽叔還真是要跟我們回a市,而且這車駕駛人就是他。
在車內看著風景倒退,上a市的高速,w市就真的再與我無關了,這幾個月來發生了太多事,一時我心裡五味陳雜。側倚著呆望窗外,樹、梯田似的土地、零落的房屋人家,一切都被白雪鋪了個乾乾淨淨,間或有渺小的人出現,在屋前掃雪,車駛的快,一晃就不見了。
心裡無端悲涼,也不想細琢磨自己這荒謬的生活。心裡沉甸甸的,茫然、失措。
「徐波。」歐陽叔在前面叫了我,從副駕駛座上拋了一大一小抱枕過來,灰白相間的顏色,我心裡只是持續的鬱鬱。
「徐波。」黃寺憂愁的看著我。
想到現實,我很是無力。
「徐波,別想太多了。」開車的歐陽叔掃了眼後視鏡裡的我。
車內在這句話後靜下來,只有車被呼嘯而過的風拍打的聲音。告訴路上雪都被掃了個乾淨,我坐回原位,茫然的盯著兩條高速路中間格欄裡的樹,樹上雪壓得厚厚的,大風拂過,一點雪顫下來,化為水。
我只在心裡想,雪的一生倒是短暫,在天上被某一塊雲收拾到一起,不用多慮,一聲令下,那些雪籽就開始往下跳,英勇無比,興奮不已。再有一點感情,也只是擠在雲層中被帶向某一處地方時,那些雪籽大約都熟識了,在跳傘時,唯一的遺憾就是不知、一生中才認識的那些好友這一躍,即將被風托到哪兒去,一棵樹上,樹巔、樹下,屋瓦上、院子的雜草上,再也碰不著面。
但他們的一生是那麼那麼的短,在葉上、或者石子上,才沉沉靜靜下來,或一覺過去,便要融化,滲入泥土。
真短暫,也不需思考太多,使命就一個。人呢,這一生何其長,而且是漫無目的長,空空茫茫,索然無味,這樣的人生存在究竟有什麼意義呢?
真希望有換魂之術,我只要專注的有化為那粒雪的願望,便能與那粒雪籽換了魂魄,哪怕降落下來唄人踩入泥土立馬化去也可以。
側身睡得不大安穩,腦袋老是會在睡著時撞到車門,腰背也酸軟。想右手枕在腦袋下,右臂上抓了一把,黃寺坐到我身後,「過來。」他示意我躺過去,一手攬住我。
靠在他身上確實是好,肩的位置剛好枕腦袋。我掃眼黃寺,他望著窗外,定定的神情,似也一心融化進了那雪色裡。
這麼多年後的我再回憶起這一小段落,不由心中溫軟。與黃寺同行回a市開始,我心裡的那道碉樓就已是一座空架子了吧,內裡守護的恨的苞芽,早已被那一季的雪層層包裹凍壞,又隨著那道雪融化,化為空氣,空氣中的塵埃。
回a市誰都沒有告訴,只黃寺那一方人知曉。歐陽叔與我們住一起,兩天後右臂纏的東西就下了,黃寺給我搓藥時右胳膊肘微疼,我不解,黃寺告訴我,其實這胳膊並沒有骨折,只是趙瀧勁使得巧傷了內力罷了,還堅持幾天就會完全恢復了。
白天陽光照得外面雪景白燦燦的,我想出去黃寺通常不幹,歐陽叔也不理解黃寺的做法,只晚飯後他才放我。
漫無目的的跟著他們走,路上撞見朱哥,歐陽叔竟與他是故交,幾句話淺聊下來就上了他的車。朱哥看到我驚詫了下,邀請我和黃寺去他那兒做客,我下意識地退後,黃寺搭住我肩膀對朱哥一笑:「我們就不去了。朱哥,歐陽叔來了好幾天了我還沒帶他四處逛逛,這事兒就麻煩您老嘍。」
「哈,沒問題──」朱哥拖長音節,眼睛在我與黃寺身上掃來掃去,笑容中別樣意思明顯。
「開車慢點!歐陽叔有我們家鑰匙,可以先送他回去拿……」黃寺未說完,就見歐陽叔探過身子來,「兩個小鬼頭,這麼快就逐客了啊。」說時被朱哥推了回去。
「朱哥,慢點!」
「你們倆──嘿嘿,也注意點。」朱哥一笑,車奔走。
一路上晃蕩,身子漸漸發熱,我敞開衣服,黃寺果然皺眉,「很熱麼?」在我應後他給我鬆了圍巾。
「餓不餓?要不要喝點什麼?」臨近一高,街上店面多是餐館和飲品店。
微搖頭。這時只見一高門口家長聚集,車龍排起,那一處堵車嚴重。往前走一段,有一搭道鈴聲響起,想是高三的學生們下課了,冷清下來的校門口一時又喧鬧起來。a市的高中都實行三個年級不同時間放學的政策,每高一級遲五分鐘放學。
「徐波,我們該回去了。」見我駐足,黃寺手搭上我肩。
搖搖頭,一口冷氣吸進來,直竄入喉間,我禁不住咳嗽起來,這一咳嗽嗓子更癢了,而且乾燥難耐。黃寺拍著我後背,「怎麼了?慢點。」
清嗓子,喉嚨還是不舒服。緩過氣來胸中難受,臉通紅,黃寺忙說:「我去給你買水,你在這兒等我。」
「嗯。」他走後,我才敢把視線定在一處,那是在咳嗽時發現的。那個人,他竟然還在,還敢光明正大的出現!我慢慢地深吸口氣入肺。看到那個熟悉的女生,女生有女伴一起走出來,男的出其不意的拉住她,她驚呼,欣喜後淡然,遂與女伴說再見,和男生一道走了。
「徐波,我們該回去了。」黃寺端著兩杯熱氣騰騰的茶站在我身後,我心下一驚,他正好似漫不經心地掃了眼之前男女消失的地方一樣,淡淡道:「我們都出來三個多小時了。」
結果茶水,背後不由一陣熱,我視線下落,算是應了。他揮手招來的士,我們坐了進去。
晚上躺床上時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到底要怎麼開口說回去,我這副境況,到底又還有沒有回去的必要了。
各種措詞都在心中擬好了,但不敢說,也不好說。但是現在不說,趙瀧再過兩天就回來了,那時再與他們說這事更無把握,要是被趙瀧否決掉,那真是再無逆轉可能了。
想歸想,一時我也果斷不了。看黃寺在衣櫃裡找衣服,越想越覺得黃寺是看到了姐與夏東梁的那一幕的了,他對此也是心有芥蒂,要不斷不會回來了這麼冷淡。
想著想著就夢周公去了,二日被黃寺叫起來吃早飯,喝藥後欲爬床睡個回籠覺,黃寺卻接了個人這裡來,匆匆一瞥,對方見到我也是驚詫至極。
他提著一大袋水果過來,黃寺硬要塞給他錢,他問黃寺什麼時候回來的,黃寺解說云云,我自去睡我的回籠覺。
一覺醒來十一點半,打著呵欠下樓,發現那人還在,我不免尷尬,調整一下狀態,對他重歸冷漠,視而不見的去了衛生間。
出來時被黃寺叫住,「過來坐。」他拍拍沙發,將取暖器另一邊打亮。
「吶,先喝水。」他遞來杯溫熱的水,我一飲而盡。
坐定後他說:「徐波,有什麼事你現在跟我說吧。」
「呃?」什麼事,一時我都反應不過來。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那一副瞭然,我愕住,他說:「昨天晚上睡覺時你一直想說但沒說的事。」
果然!果然!我心中一震,忽想,他既然已經知道了,也說這麼明白了,我也不必支支吾吾了。想到這裡我對上他視線,「你這是答應我了?」
「答應你什麼事?」他突然這樣一問,我垂下頭,想了想,再次肯定地對上他雙眼,「我想回去了。」他的笑意黯淡了些,「可以,但有個條件。」
「嗯。」
「你回去後,不論什麼時候我叫你回來你都必須沒有二話的回來這裡。」
掃眼喻寧,他一副不參與的樣子,我點點頭,「好。」
「那麼,你想什麼時候走?」
「今天。」
黃寺沒說話,明顯猶豫了。
「晚上走。」黃寺想了想,給了答覆。「嗯。」我點頭。
喻寧一下午都在,與我們一起吃晚飯。喻寧做的飯菜,那自是沒得說的好味兒。但是,昨是今非,現在一起還真有點不習慣。
「徐波,你對喻寧心裡還有什麼芥蒂嗎?」黃寺在飯桌上問,我沒說話,他一笑,「不管你對喻寧有什麼芥蒂,但有一點要肯定,他是值得你信任的。以後要是有了什麼事,你儘管跟他說,他會幫你的。」
我不以為然,仍然不說話,埋頭吃飯。我這一舉動也沒導致冷場,黃寺對喻寧說:「以後再有什麼事教著他點。」
「明白。」喻寧笑著回應,目光中也是認真。
「晚上就勞煩你幫我送徐波過去了,車費到時候一起算。」黃寺玩笑道。
「這個就算了,吃你的喝你的我一句佔了很大便宜了。」他倆聊得甚歡。
晚上七點收拾了東西離開,黃寺站在院子外,任風狂雪灑,他的神情靜靜的。那一刻,我一直平靜如死水的心裡陡地一陣漣漪。
————————————
下一章: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