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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34、失聰 文 / 經年蕭索

    周怡寶和連亦琛剛吃了午飯。

    曲曉亮就給連亦琛打了電話,說是十萬火急,務必要連亦琛趕到公司傾力相助。

    連亦琛掛了電話,對周怡寶說:「曲曉亮叫我去一趟公司,實在他才是老闆,真是一點空閒都不給我。」

    「誒,他的公司,不也是你的公司嗎?」周怡寶收拾著碗筷。

    「其實嘛,若是溫顏在,曲曉亮未必叫得動我。」

    「你也真真是……。」周怡寶微微笑道,「你是舊時老闆,也是股東,公司若是虧損,你又好看到哪裡去?」

    於是連亦琛便不囉嗦了,披了衣服說:「晚上,你會做好飯等我回家嗎?」

    「你怎麼越來越愛囉嗦了?」周怡寶笑著說。

    「我生怕一離開家,你就不見了。」

    「我一個大活人,還會平白沒了不成。」

    「老婆,我會想你哦。」

    「貧嘴,快快出門吧。」周怡寶真是要被連亦琛的話,惹出一身雞皮疙瘩來。

    等連亦琛出了門,周怡寶把碗筷洗好,便坐在後花園裡看起書來。

    一看,便是一下午。

    ……

    夜如墨。

    暗室。

    幽光。

    龍涎香。

    司馬家。

    司馬烈端坐在軟榻之上,靜默的盤腿而坐。

    他有著安靜冥想的習慣,他向來是個喜歡喜靜。

    如今二十七歲的他,多年來,沒什麼朋友,也沒有女人,除了和家中的奶奶、大哥說說話,他幾乎不怎麼說話,臉上,也沒什麼表情。

    所以他在京城盛名如此,性子驕縱到天上去,性子冷傲到冰窖去。

    在公司之中,他向來只做決策,就連會議也不出席。

    他不喜喧鬧,因為這個世界,他只能依靠一隻耳朵來感受,太過嘈雜喧鬧,只會讓他難受。

    他並不是生來,就只有一隻耳朵能用。

    時年三歲,一場大病,讓他左耳的聽力,越來越弱,到六歲那年,司馬家為此費心,幾乎找遍京城名醫。當時,京城的醫療水平,已經是全國最高的了。而京城神醫楚田隱居多年,周宏和楚惠都不願透露老父居於何處,希望楚天能安享晚年。

    於是,司馬烈的耳病,一直拖延下來。

    等到找到楚田的下落,楚田已經逝世。楚田逝世,葬禮精簡,靈柩送入墓園,送葬途中,人們站了滿滿一條主街街道。

    這世上,楚田究竟醫治過多少人,沒有人數的清楚。

    然而,這送葬來人,大多是受過楚田救治的人。

    當時,八歲的司馬烈帶著家中下人,站在人群中,只是湊巧走到街上,才知,今日,是楚田靈柩入園的日子。看著人們臉上的表情,感受著他們的悲傷。楚田的死,就像是帶走了他的耳朵治癒的最後一絲希望似的,他茫然的站在人流之中。小小年紀的他,忽然也悲傷了起來。

    當時,他在千萬人之中,看到了一個小女孩,一直瑟瑟發抖的走在楚田的靈柩旁邊,他聽下人說,這個女孩兒是楚田的外孫女。

    他這才第一次看到周怡寶,大大的眼睛,卻一直忍著淚水沒有哭出來的周怡寶。

    周怡寶時年六歲,在這之前,因為外公的盛名,不少人都知道周怡寶這麼個小姑娘。

    周怡寶在人們的眼中,似乎總是一副頑皮模樣。她爬樹,上房揭瓦,就差沒和男孩子幹架。她不喜歡夾髮夾,綁頭髮,所以留著短短的頭髮。她甚至不喜歡紅色和粉紅色的衣服裙子,這個怪癖,一直被許多人議論,說是周家怡寶,活脫脫一個男兒。

    司馬烈當時見到的周怡寶,瘦瘦的,留著齊耳的短髮,渾身微微的顫抖著,卻始終高昂著頭。

    她沒有哭出來,這是他對於她的第一個印象。

    司馬烈長大以後,忽然想起這段往事,覺得當時年幼的周怡寶一定和她外公的感情很深厚,深厚到,她已經哭不出來了吧。當年,楚田隱居,周怡寶也並不時常在京城和父母居住在一起。有人猜想過,周怡寶的童年,一定是和外公楚田一同度過的。

    司馬烈從關於為楚田送葬的那段往事掙脫出來,回想到自那以後,十三歲時,醫生給他的左耳判下了終極死刑。

    左耳,再也聽不見了。

    日復一日,他靠著一隻右耳,聽力越來越敏銳起來。

    他甚至只要願意全神貫注,就能聽到蚊子翅膀震動的聲音,不用眼睛看,就能準確無誤的抓住正在半空中振翅的蚊子。

    他不喜助聽器,助聽器雖然收集了音波,讓他左耳能夠聽見,雜音卻大的,讓他難受,是極大的折磨。

    右耳的異常敏感,讓他更加喜歡安靜。

    司馬烈坐在軟榻之上,呼吸緩慢而均勻,他閉上雙眼,就能看見一雙明亮的眸子,對著他。那是周怡寶的眼睛,他是知道的。而這雙眸子,不是六歲的的周怡寶,而是時隔近二十年以後,再次遇到的周怡寶。

    當時,一是實則,要先替大哥和大嫂先去看看婚紗禮服,二是迫於奶奶的壓力之下,帶上了周珍珍。

    對於周珍珍這個人,他是半點好感也沒有,就是當朋友,他都覺得太過聒噪,若是真要一起生活,他是實在忍受不了的。

    也不知道,奶奶究竟看上周珍珍哪點。

    那晚,在婚紗店外,他就已經看到了那個身影,當時諸多的不確定。是她嗎?

    她看著鏡子,問服務員:「你看,我是不是缺了點什麼?」

    「小姐,您是不是覺得脖子上缺少一條閃亮的項鏈?」服務員揣度的問著。

    「不是,不是這個。」她搖搖頭。

    「那是不是缺少鑽戒?」服務員繼續問著。

    「不是,也不是這個。」她繼續搖頭,搖的就像是撥浪鼓。

    周怡寶繞著手指想了想,到底是卻什麼呢?

    周珍珍走得近了,對服務員說著:「服務員,我要試這件婚紗。」

    當時,服務員對著周珍珍很有素質的說著:「不好意思,這位小姐,這條婚紗,只有一件了。」

    「嗯,那你叫她脫下來。」周珍珍將所有的目光,放在了婚紗之上。

    當時,司馬烈只覺得,周珍珍,有些太過蠻橫了,原本就沒什麼好感,甚至厭惡,更甚了。

    「小姐,不如,你再看看其他的婚紗?」服務員尷尬的笑著。

    「我就要這條,烈,你看看這條好看不好看。」周珍珍問他。

    「不適合你。」他始終冷冰冰的板著臉。

    「哼,穿在身上才合適,我長得好看,穿什麼都是好看的。」

    周珍珍說著,便抓住了婚紗的一角,說著:「這位小姐,我要試試這件婚紗。」說話的口氣,似乎是這件婚紗,我試定了,你一定要脫下來。

    那穿著婚紗的女子,言笑晏晏的回過頭說:「不好意思,我決定買這件婚紗。」

    當時,她回過頭來。

    轉過頭來的剎那,他就像是恍若隔世一般,是周怡寶啊,真的是她。

    消失了這麼多年的周怡寶,居然重現在他的面前。

    也不是說,這些年,有多可以關注過周怡寶。只是只要聽到了關於周怡寶的消息,他就會刻意的留意一些罷。

    而他對於周怡寶,也不曾起過什麼心思,單單只是覺得,她是個很安靜的女孩子,很適合做朋友。如果可以的話,他們也許會成為摯友。為楚田送葬那天,他初見的周怡寶,並不像是別人說的,像個男孩子,而更像是一隻乖順的小貓,安安靜靜的,站在靈柩邊上。而這麼多年過去,周怡寶似乎比幼時來的更加安靜沉穩。

    他對上她的雙眸,他們離的很近,微微的酒香傳來,她那雖是明眸一雙,卻是醉眼朦朧。

    這是時隔多年以後。

    第一次見到周怡寶。

    他從來不曾刻意的留意過周怡寶的訊息,因為,楚田的逝世,左耳的最後失聰,讓他覺得,他和周楚兩家的緣分很淺。

    第二次見到周怡寶,也是和周珍珍,在商場遇上周怡寶。

    周怡寶的手,當時被連亦琛牽著。

    司馬烈的心中,微微的激盪著一種情緒。

    但他轉念一想,這種情緒是很多餘的,他到的比連亦琛晚,這一切,明明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心中的激盪和不平靜,只能說明,他似乎,對周怡寶的好感更多了一層。

    不曾認識。

    甚至就算如今見面,也不曾講過幾句話。

    他似乎很喜歡,看著安安靜靜的周怡寶。

    他遞上大哥組織的宴會請柬,送至連亦琛手上。本來就是準備轉乘送給連亦琛的請帖,實則是當時順手奉上。

    而送請帖當時的私心,卻是希望,能在宴會上,再見周怡寶。

    只是遠遠看著,也是好的。

    自兩次相見以後,他查閱了有關周怡寶的訊息,真真假假,眾說紛紜。當他讀到,她從三年前消失的那晚消失以後,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一般。這本是他本就知道的事情,再次讀來,他才明白,這三年,她的消失,才造就了今時今日的她吧。

    她很瘦,就像是兒時一般。

    其實,能夠默默看著寂靜安謐的她,也是一件既有樂趣的事情。

    他很喜歡初見周怡寶的美好感覺,如果可以,但願歲歲年年,可以將這種感覺,經年長存。

    他仔仔細細的思考著,他對於她的感覺,並不是戀愛的感覺,而是,將她歸屬於安靜的朋友一類。

    一想到這裡,他也就有些釋然了。

    明晚,就是大哥組織舉辦的宴會了,也是大哥婚前最後的單身派對。

    明晚,周怡寶,會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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