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197、驚變 文 / 銀燈照錦衣
也怪榮國府這路修的，竟是死角，這不偏是個拐角，大家誰也沒沒有透視眼，結果對方一拐過來就正好面對面了。
林黛玉和紫鵑背後是長長的夾道，躲也沒處躲去，紫鵑搶上一步把林黛玉擋在身後。而林黛玉和對面的人都同時低頭，這樣也算合規矩。
其實一愣之間，看見的也看見了吧。紫鵑偷著瞄了一眼柳芳，無處不相逢？
不錯！對面兩個人之一正是柳芳，他因為件事要私下說一句，就想要找個僻靜處，不想正好撞上了人家家的小姐。對於柳芳他們這樣的世家公子來說，這可是很失禮的事。
不過失禮歸失禮，這真的是意外相見的那一刻，還是看見了人家小姐。只見那女子容色皎新月生暈，明媚處如花枝初綻，恰似姣花照水，弱柳扶風。
柳芳雖然不敢說是謙謙君子，也是正統良家子，在人家丫鬟擋在人家小姐身前的時候，趕緊低頭為自己失禮道歉：「冒犯了。」
不過這個丫鬟不就是鐘聲胡同的葉紫鵑麼？那麼，那麼這位姑娘就是林家小姐了。
看她的丫鬟，就知道林家姑娘必然不是個俗人，也沒想到如此的出塵。
林黛玉猛見外男不由一驚，不過馬上按規矩低頭迴避生人，紫鵑又擋在自己身前，而對方也低頭作輯致歉。
林黛玉到底大家閨秀，不是沒見識的小家女，不會這樣就驚慌失措起來，很快鎮定了。既然對方見禮。也回了個萬福禮，才帶著紫鵑轉身離去。
柳芳雖然低著頭，不看人家姑娘的容顏，但是能看見對方的回禮。到底是大家閨秀的教養，處亂不驚，禮數周全。
兩人轉身離開。甬道上青磚上，林家小姐的水紅大氅和侍女碧色繡裙，把這公府的紅欄綠窗的色彩都壓下去了。
柳芳也趕緊拉著朋友退回去。
林黛玉離開夾道，想了想還是回到宴會上去吧。好在大家只當林黛玉出去更衣，沒什麼想法。
席上史湘雲正在說剛才正堂上的夫人們，紫鵑偷眼看了一眼賈迎春和賈惜春，兩人居然還是一副平和的樣子。似乎史湘雲說的是大觀園裡那棵樹開花漂亮一樣。
倒是賈探春用帕子擦過嘴角的時候，紫鵑的角度正好看見她嘴角那抹冷笑。
史湘雲你是故意的麼？如果是，我就相信你真的「憨」。
等晚上回到稻香村的時候，紫鵑才偷偷的和林黛玉說：「姑娘看見白天在花廳後頭夾道的那位公子了麼？就是左邊那個寶藍衣服的。那就是柳家大爺柳芳。」
林黛玉本來剛想阻止紫鵑說外男的事，雖然是意外。對林黛玉這樣的名門小姐，遇上外男也是很難堪的事。不過紫鵑直入主題，說那人就是柳芳。
原來那就柳芳，溫文爾雅，但卻不能說是個溫潤如玉，眼角眉梢似乎都帶著些少年得志的驕傲，看似沉穩裡掩飾不住一絲還未磨滅的天真。
也就是這樣的人才不在意自己家族飄零吧，也是這樣的人才會把舊友的遺物仔細珍藏吧。
但是，終歸和自己沒有關係的。就是寶玉和自己也是有緣無分。那柳家少爺只能算萍水相逢，就是那議婚也不過只是人生的一段插曲，真正的相逢對面不相識。
林黛玉最後還是沒責備紫鵑作為一個在室女議論人家外男的事，只是說：「是誰也沒什麼區別的。只當今天什麼外人也沒有見過吧。」
從林黛玉放棄了和賈寶玉婚姻的希望，正面的思考自己的處境之後，反而豁達起來。要不怎麼能生存下去呢。
人生就是這樣，要不看淡了各種不如意，努力使自己活的好一點，要不什麼都在意，自己和自己過不去。
晚上睡覺的時候，紫鵑才想起來，和柳芳在一起的那位公子是不是自己也見過？好吧，當時沒顧上注意了。算了，就是林黛玉的話，是誰也沒什麼區別的，管他是誰。
過完了年，日子還是這麼過，林黛玉換季的時候，不過咳嗽了幾天。
紫鵑想了些偏方，不管有用沒用的反正都是食物，接著冬天沒完全過去，小廚房沒撤銷，弄到材料容易，都給林黛玉試了試。也不知道是真的能偏方氣死名醫，還是林黛玉本身的身體好起來了，反正還沒怎麼吃藥就過去了。
今年史湘雲倒是很健康，不想那年一樣躺了半年。
春天最大的事，就是稻香村的貓綠兒某天不知道和什麼貓私奔而去，就沒再回來。
紫鵑托外頭行走的婆子們幫自己留心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回來，養了好幾年還是很有感情的。不過也沒什麼消息就是了。
過了年，賈環也收了部分心，紫鵑見賈政還在和宗學較勁，就偷著建議賈環趕緊找個好些的私塾念起來，起碼有個進益，賈政也就不逼著他念宗學了。
這次的費用真的是林黛玉出的，林黛玉聽說是紫鵑資助的賈環的束脩費用，就堅持她來出這筆錢。
紫鵑想想其實林黛玉出這錢，和紫鵑自己出這份子錢，對賈環來說差別不大，萬一別人知道了，卻是林黛玉出的比較好，表姐給表弟點資助不算什麼，要是表姐的丫鬟給表少爺資助就是大罪了。所以不讓索性林黛玉出了也省事。
反正也沒多少錢，紫鵑都出的起，何況林黛玉了。
其實紫鵑也私下裡建議李紈學著賈環把賈蘭送到外頭去唸書。李紈歎口氣，終於說：「老爺整頓了之後，宗學要好些了。先念著吧。」
紫鵑想可能因為賈蘭是長子嫡孫的，比較重要，反而不如賈環這樣的旁支不受重視的來的自由吧。
賈政很想把賈寶玉也送到宗學唸書去，可惜賈老太太總有借口不讓去。賈政一來可能因為整頓宗學不利，二來可能外頭碰壁碰的頭疼了，又沒有百折不撓的毅力，就退縮回來像他老哥賈赦學習做終極宅男了。
自己都做不到，賈政先生又不是臉皮厚的，所以也不好意思非要兒子勤學上進了。
總之，賈寶玉同學還在大觀園裡悠閒著，不過和林黛玉似乎漸行漸遠了。雖然賈寶玉還是每天跑到稻香村裡來，雖然兩人——不，三人，薛寶釵最近跟的更緊了，只要賈寶玉來了稻香村，薛寶釵准到——依舊說說笑笑。
不過面上似乎近了，也沒什麼爭吵矛盾，心卻遠了。不知道賈寶玉同學是否能感覺出來，反正薛寶釵好像很有感覺，現在三人談話很有些她做主導的樣子了。
林黛玉越來越看輕了和薛寶釵的明爭暗鬥，連賈寶玉都能讓給她了，還有什麼非要爭的。爭贏了又如何？
這一年來，賈府姑娘們卻安生起來，李紈擔憂這賈蘭的學業，沒心情弄什麼詩情畫意的很正常。
可是賈探春不知道為什麼也冷淡下來，是因為管過家之後對小女孩的詩社什麼的沒了興趣？反正她也不張羅什麼起社作詩的了。
賈迎春是有氣的死人，能不和人說話恨不得不和人說話，就是自己的親堂妹也一樣，沒有集體活動倒是稱心的很。賈惜春也不知道是天性冷淡，還是後天看的太透，對什麼都沒上心的時候。
所以賈府的姑娘奶奶們各行其是，除了請安吃飯，平時連串門都少了。只有賈寶玉還來稻香村，使得薛寶釵薛大姑娘的每日地圖除了蘅蕪苑和，還得加上一個稻香村。
薛寶琴也是常來稻香村的，不過也只是常來稻香村而已，別處是不去的。
這麼過著，鬱悶的只有史湘雲了。詩社沒人開了，姐妹們各在各自屋子裡呆著。史湘雲天生喜歡熱鬧玩樂，現在又不比家裡，不用做針線不用應酬什麼的，閒下來卻也難受。
所以史湘雲觀察一下，也就稻香村熱鬧些，賈寶玉和薛寶釵總是結伴前往，起碼一前一後的不落單。——這是翠縷轉述的她家姑娘的原話，紫鵑困惑是史湘雲真的如此認為還是裝傻能力已經登峰造極連自己的貼身丫鬟都表演了，或者連自己都信了？
不過史湘雲和薛寶琴都是看似天真，心直口快的，可是事實上兩人真的是合不來，起碼實在說不到一起。其中原因，除了賈迎春沒人真的困惑過，當然賈迎春困惑一時，也就放下了，這姑娘很少關心自己以外的事。
倒是紫鵑沒事了，跟著林黛玉和雪雁做針線，終於算是把針線活補上了，其實也容易，針法都會，手指也熟練，就是因為不配套，所以做出來生硬。練習果然是解決所有問題的根本方法。
現在的紫鵑的針線不能算好，也能應付過去了，起碼不用讓賈寶玉這樣的人一看就皺眉頭了。
怎麼說紫鵑也不可能練習到雪雁那個水平了。就像雪雁也不可能把算盤打到紫鵑的程度一樣。術業有專攻麼。
日子這樣靜水無波的過著，時間流逝著，就又是一年的清明了。
清明是個重要的日子，雖然賈府的姑娘丫鬟們不能去踏青，但是紫鵑總有個理直氣壯的理由去請假出門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