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277、上桿子不成買賣 文 / 銀燈照錦衣
其實這個旨意並不意外，起碼對紫鵑來說不意外，根據紫鵑觀察林黛玉看，林黛玉現在也不意外，意外的只是賈老太太而已。
其實也沒什麼可意外的，元春再怎麼跟著你長大，人家也是從人家她娘肚子裡出來的，比你這個奶奶親。小棉襖是娘穿的，不是奶奶的，沒辦法。
說了半天旨意是什麼？當然是給二寶賜婚了，看過《紅樓夢》小說的可能都有這方面的推測吧。
於是王夫人歡天喜地，賈老太太震驚到傷感。只見王夫人居然裝作一副吃驚的樣子說：「沒想到娘娘居然這麼掛念這寶玉，說起來從上次娘娘省親的時候，就喜歡寶釵這丫頭了，這不之前進宮覲見的時候，都說寶釵的好處。」
首先，王夫人您老的演技實在不過關，連你老公賈政這麼傻的人都看著你假了，一臉不滿意，還有誰看不出你矯情；其次，得了便宜不要賣乖，否則就是拉仇恨啊。
比如賈老太太本來還在感傷，讓你這麼一折騰，感傷變氣憤了。說什麼上次娘娘省親，要不是我拿了林丫頭的錢去填補，哪裡能蓋得起大觀園，你哪裡來的那麼風光？寶丫頭有什麼好？一個商人的女兒，上不得檯面。娘娘你怎麼就知道聽你那短視的娘的話？」「
賈老太太看不上薛寶釵，當然主要因為是想要自己的外孫女嫁給自己孫子，而且借此壓制媳婦拉攏孫子，但是如果沒有林黛玉，她估計是會力挺史湘雲的，一來和林黛玉一樣是自己人，二來還是身份問題。
賈老太太出身侯門，嫁入公卿之家，自然看不上學寶釵的出身，說實話，不管有沒有林黛玉。甚至連史湘雲都沒有。賈老太太也會考慮在外頭另外給賈寶玉選個門當戶對的妻子，而不是要現成的薛寶釵。
對！她看不上薛寶釵的原因就是不門當戶對。薛家一個商人，怎麼能配的上賈府的門第？你說人家有個做高官的舅舅，可是這個舅舅也是賈寶玉的，遠近都一樣，娶不娶薛寶釵，沒什麼影響。何況現在王子騰都死了。薛家敗落到死賴在親戚家不走的程度的，這樣的沒落人家的女兒有什麼好娶的？娘娘真是糊塗了。
賈老太太的心理活動，充分說明一件事：上桿子倒貼的女子不會被婆家看重的。如果薛家一開始自立門戶，或者住在王家，偶爾來賈府走親戚小住，沒準賈老太太就是不喜歡薛寶釵。也說想這商戶人家的女兒能長著這般，實在算上好的了。
薛家敗落不敗落，賈老太太也不知道，薛大奶奶彪悍不彪悍，賈家也不會當笑話講根本不知道的事哪裡說去？反正不至於這麼不把薛寶釵當回事。
薛寶釵雖然出身低點，可是姑娘本人可是一等一的好，起碼表面上是，短期做客一定會給人留下好印象的。但是呢。薛寶釵姑娘的觀念和賈老太太其實很有分歧。常年累月的，就是薛寶釵再會察言觀色。再會見風使舵，也難免日久見人心，被賈老太太這個人精看破。
還是距離產生美，可惜薛姨媽不懂。不過作為一個商人，「上桿子不成買賣」的道理總應該懂吧，難怪薛家沒落，當家人一點經商常識都沒有。
現在王夫人居然搬出來元春的旨意，實現了賈老太太寧可外頭找個從沒見過的孫媳婦也不考慮的二寶聯姻。
賈老太太當然怒火沖天了，對王夫人也對賈元春。娘娘你就是不考慮你老祖母這把老骨頭，不考慮你弟弟，也要考慮一下自己吧？怎麼就聽你娘的糊塗話啊。
你林妹妹多少嫁妝啊，咱們家來吐了人家多少錢啊，何況不是錢的問題，林家千金，多麼清貴的身份啊，就是她爹沒了，名聲總在啊。
薛家丫頭有什麼？以後不怕人家笑話咱們賈家找不到媳婦找個商家女？這薛家丫頭對娘娘你在宮裡有什麼好處？不會被其他妃子取笑你弟媳婦身份低麼？
不過賈老太太是實力派，不會像王夫人這麼沉不住氣，情緒都露在外頭，看人家老太太，一時恍惚之後，就恢復平時表情。
只見賈老太太風輕雲淡的說：「娘娘選的自然是好的，正好薛大姑娘過來，也好幫幫你，又是姑母又是婆母的，自然最是貼心。現在咱們家事多，可不正要個忙手的。我老了，什麼也管不了了，只是安穩過些省下的日子就好了。」
翻譯過來就是：咱們家事多，主要原因就是沒錢了。正好薛大姑娘過來填這個坑吧。又是姑母又是婆母的，自然和你貼心，自然會替你分憂的。我老了，不管你們的事了。銀子就讓薛家出吧。
王夫人不真的傻，一聽就明白了，有點蒙。娘娘的旨意下早了，老太太的銀子還沒到手呢，這該怎麼辦？
讓薛家出些也是可以的，可是寶釵馬上過門了，薛家怕是要算在嫁妝裡帶過來的，不肯暗地裡出了。那麼必須先把寶釵娶過來才行。可是娶親也是要銀子的，寶玉的親事萬萬馬虎不得。這銀子如何來湊？本來寶玉的婚事老太太是要出的，這寶丫頭不和老太太心意，老太太定然不肯出了，怎麼辦？
賈府婆媳這邊鬥法，紫鵑卻心中歡呼雀躍。天大的好事啊，賈元春你真偉大！
這些賈寶玉的婚事解決了，那麼賈老太太不沒想頭了，就會把林黛玉嫁出去了。趁著賈老太太還硬朗，趁著賈家還沒徹底敗落，趕緊給林黛玉定了婚吧。最好能趕著出了嫁才是。
林黛玉呢？林黛玉沒顧上呢，她這邊也安潮湧動呢。元春的旨意一頒布，史湘雲就幸災樂禍（這麼說有點過，人家的目光裡主要是同情來著，就是這同情有點多到了讓人感覺嘲諷。）的看過來。
而賈惜春看起來也很吃驚，她是賈府主子們裡少有的和賈老太太一樣：認為林黛玉應該嫁給賈寶玉，或者準確應該說是賈寶玉應該娶林黛玉。
賈探春當然知道王夫人那些彎彎道道，更知道寶二奶奶的位置就是賈老太太和王夫人這戰場，現在看王夫人是勝利了。
不過賈探春看看林黛玉，真的不沮喪，正忙著和史湘雲抗衡呢。
再看賈寶玉，有點意外，不過看起來也沒什麼不願意，似乎還有點期待可不是，薛寶釵是個大美女呢；可是看起來似乎又有點遺憾，因為薛寶釵出身低？這個不可能。就二哥哥這樣的人才想不到這個呢。那他遺憾什麼？估計一高興，呆病犯了吧。
然後姐妹們都恭喜兼打趣賈寶玉，林黛玉也在其中，和探春、惜春一般無二。賈老太太一邊看了，說不上喜怒。自己這麼多年的心是白費了，不但沒讓兩個玉兒成親，看起來黛玉也不是看中了寶玉的。現在想來，也是萬幸，要不怎麼去見自己可憐的女兒。
一直到回到稻香村，史湘雲雖然眼神有些讓人討厭，但是到底是做過大牢，算是人生某種意義上圓滿過的，史湘雲居然始終沒說什麼話出來，到讓戒備著的紫鵑有些落空的感覺。
紫鵑就問起：「姑娘，還有去恭喜一下薛大姑娘麼？」
林黛玉搖頭：「還是不去的好。要不反倒顯得我們臨時抱佛腳的湊合寶姐姐了。什麼時候合適進到寶姐姐的時候，再說恭喜也不遲的。」
在過了一天，史湘雲終於穿不住她來稻香村之前的衣服了。這些貴族小姐們，誰的衣服一直穿著不換的？
史湘雲終於穿上了林黛玉送的衣服，不過頭面還是原來的，因為她沒得換。
這麼幾日，林黛玉就看出問題了，這不趁著睡覺前，私下和紫鵑躲在床裡面討論過一下要不要給史湘雲送套首飾去？
紫鵑就說：「別人也罷了，這種情況，送首飾過去自然是應該的，可是史大姑娘那性子，不會以為姑娘有什麼想法才送的吧？」
林黛玉靠著雕花床頭說：「這個要是送頭面的話，應該在第一天晚上，跟著衣服一起送的，才是人情。如今在補上，只怕雲兒要多心。偏那天我以為老太太或者鳳姐姐安排了，誰知道居然沒有。」
紫鵑一邊鋪床，說：「那時候只怕是忘了，現在家裡這麼大的事，只怕也想不起來了。」
林黛玉就說：「所以我才糾結呢。雲兒沒了頭面，本來應該送的，可是這個時候送去，不是擺明說我看你沒有頭面，就給你送過來了。怎麼也不太好，偏最好的時候錯過了。」
紫鵑很高興的回頭：「姑娘能想清這個最好了。
我看就裝下去吧，姑娘給了史大姑娘衣服，她不是也沒穿麼，放了幾日的。所以誰知道雲姑娘還有什麼呢，沒準人家不是沒有的，那麼這不白刺刺的拿過去，史大姑娘的性子，一定會認為姑娘羞辱她的。」
「唉」林黛玉歎口氣，又說：「我認為這次雲妹妹已經穩重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