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百二十二章 文 / 無你不歡
她吸了一口氣,平靜地說:「你一個人出來,我不放心。」別人只當以為,她怎麼著他了似的。
立維一回身,「你會不放心?」有點兒散慢的語氣,可他的眸子卻幽幽地放著寒光,在暗影下像兩團鬼火,呼吸也近在咫尺,纏繞著她的。悌
陳安下意識的,從心底裡抵抗他,想往旁邊避一避,沒想到他看破她的企圖,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腕子,他呵呵笑著:「說這話,你屈不屈心?」
「你……」陳安一顆心猛然急劇地跳起來,「你什麼意思?」
立維還是笑著:「看著別人結婚,你會好受?你心裡能好受?那才怪了。」悌
陳安只覺得腦子嗡了一下,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立維此時笑著的樣子,要多邪惡,有多邪惡。她說不出話來,只轉了轉頭,她不能再看他。
立維卻更快她一步,抬手攫住她下巴,她不得不看著他,而他笑意更深了:「被我說中了,惱了?」諛
陳安被迫微微仰著頭,瞪著圓圓的眼:「你無聊不無聊啊!」
「我本來就挺無聊的,我要不無聊,能哭著鬧著娶你?」他臉上的笑容驟然一收,陰沉沉的:「看一看吧,別人結婚,笑容是那樣的,笑得多好,而你和我……不是!」他咬牙,一想到剛才他們倆被寶詩推到聖壇上,她嚇得慘白慘白的臉,他就氣不打一處來,跟他在一起,她就那麼痛苦?他頓覺手腳冰涼,心肝脾胃腎全擰作一處了,那一刻,他覺得自己並不強悍,他甚至害怕,是不是命裡注定,他只能空歡喜一場,折騰過後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他受不了那個……旁邊有把椅子,他急忙坐過去尋找到一個支撐。諛
面對自己,她痛苦;他面對她,也會痛苦。而他,也真看不得她那樣痛苦。所以,他只想出來透透氣。
此刻,她又在他面前,他氣餒極了,手上不覺一鬆,撤了力。
下巴處的壓力消失了,陳安怔怔地看著他,原來,他也會難過。他看上去有點兒頹廢,有些苦惱,她不得不跟過來尋找他的一肚子火氣,竟然在這一瞬間消彌。
「立維……」她的心房縮了一下,他也開始難過了吧,難過被命運操控,明知道她不樂意這樁婚事。那天,她那麼的決絕,他那麼的憤怒,他躲在門後,失手打碎了花瓶,一地的血……這些,她怎麼就忘了,她的生活渾沌極了。
她伸手去抓他的手,那一幕,在她心上是留了疤的,她得看看,是不是在他身上,也留了傷疤。
「你幹嘛?」立維厭惡地一甩胳膊,差點把她掀個趔趄。
「我看看你的手!」
立維惱了,看他的手幹什麼,看他有多狼狽?看他像個古代貞烈女子一樣一門心思要娶她、而她尋死覓活不願意嫁?有意思嗎,這樣有意思嗎?他是男人!想到這裡,他覺得憤憤不平。
「陳安,你別太過分!」他吼了一聲,黑色的眸子象閃光的水晶,猛地被投到激流裡,潑濺起水光。
陳安愣了一下,看著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不再像剛才,只含了嘲諷,含了陰鷙,現在,又凝聚了很多東西。這些東西統統映射進她的眼裡,她看得清楚,心裡於是狠狠擰巴了一下。
「對不起。」
對不起,讓他為難了,對不起,他們不幸福卻要在一起。
立維看了她兩秒,一轉身,扭頭就走。
陳安叫他:「你去哪裡?」
他大步流星往相反方向去。
「立維……」
「我去吃飯!」
「我陪你!」
喊出這話,陳安愣住了,她不是巴不得,離他遠遠的嗎?
立維卻慢慢停下步子,滿心滿腹的戾氣,頓時全化作了酸酸澀澀的一點兒甜,他無聲地笑了笑,一回身,衝她招了招手:「還不過來!」
陳安沒想到立維會帶她去通州吃農家菜,那是一個寬敞的農家四合院,房前房後種了很多柿子樹,油亮油亮的厚葉子中間,綴了許多許多的果子,遠遠看,像是掛了一樹的紅彤彤的小燈籠,映著湛藍的天空格外醒目,而院裡,因為過節,也在屋簷下拉起了兩排紅燈籠,到晚上,燈一亮,更顯得有過節的氣氛了。
院裡停了四五輛汽車,全是京字打頭,東西廂房和倒座裡傳出杯筷聲和熟悉的京腔京韻。
主人家彷彿和立維很熟,極熱情地把他倆讓進正房,臨時加了一桌,等著上菜的工夫,陳安問:「會不會出來太遠了?」
立維也不看她:「這還沒出北京城呢。」
「寶詩會找我們的。」
「那你回去吧。我可得吃頓好吃的。」
陳安就瞪他,他只是不理,彷彿在氣頭上。
不過這樣舒適的大土炕,臀下坐的是用苞米皮編的墊子,十分愜意,她用手按了按,軟乎乎的。
立維說:「你要是喜歡,以後,我們常來。」
一頓飯下來,寶詩沒有打電話來,中間,立維倒是接了幾個電話,聽他口氣全是公事,什麼這個行情走勢、那個資金流向的,陳安沒癮,只是一邊夾菜,一邊看他,他側了身,臉上幾乎沒什麼表情,偶爾一眼瞥過來,看到她在瞧他,他嘴角立即彎了彎,露出笑微微的模樣,一秒不到,很快又側了臉,沒了表情,回到談話中去……是啊,帶領那樣大一個公司,他應該
有這樣一面的,只是平時,她見慣的,不是這樣。
兩人返回禮堂時,已經快下午三點了。
寶詩一見到陳安就笑得賊眉鼠眼的,小狗兒鼻子似的在她身上嗅了一通,悄悄地說:「你們倆可真行,就這點兒時間,也能擠個約會出來。」
陳安有些窘迫,哪裡是呀……
沒一會兒,負責婚禮現場指揮的人來了,分別給每人講了程序和站位,並沒多麼複雜。所以綵排很早就結束了,眾人陸續散去。
陳安和立維一起出來,站在停車場,陳安朝四面看了看,明天,這裡該熱鬧了;明天,將是寶詩和三哥的結婚紀念日。今天以及以前所有種種,將統統告別了。不知怎麼的,她就有些感慨,心底擰起一股子疼。
她深吸一口氣,一轉身就看到立維在打量自己。
立維問:「可是累了?」
陳安笑了笑,說:「哪敢說累,要說累,明天新郎倌兒和新娘子才是最累的。」
立維不動聲色:「他們除了心甘情願外,還甘之如飴!」
陳安眼神一跳,急忙避開他的:「我得回了,奶奶在家等我。」
他沒動,也沒說話,陳安的雙腳,也只好釘在原地。
他身上是熨了線的襯衫和長褲,襯得他長身玉立,外套隨意搭在臂上,莊重中透出一股自然的隨意來,可她卻覺得壓力襲來,直接壓到心臟的位置。
關係近了,他們反而倒疏遠了似的,連玩笑也開不得了。
陳安木訥得幾乎要癡呆了,肌肉也僵得死死的,唯獨神經格外敏感。她聞得到他身上清新的薄荷氣息,伴著煙草香,毒藥一樣鑽入她的五臟六腑,她覺得惶恐極了,不由放輕了呼吸,甚至連鼻息也塞住了——被他這樣注視,她簡直在受炮烙之刑,無數只小蟲子咬噬著腳底板……
立維終於說:「回吧,晚上早點睡,明天,你會很累的。」
陳安象得了大赦似的,急忙點頭:「你也是。」她轉身要走。
他又囑咐說:「別忘了拿禮服。」
陳安呼吸一窒,張了張嘴巴。
「怎麼?」他問。
「沒什麼……」她不想解釋。自己穿哪件衣服,不穿哪件,這點兒權利,還是有的吧。「那麼,明天見。」她揮了揮手。
「安安……」他欲言又止。
「什麼?」她秀氣的眉峰不自覺地聳了聳。
立維注意到了,笑了笑:「明早,我不能過去接你了,你早些趕過來就是。」
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明早要去二嬸家,護送新娘子。
陳安拉開車門,上車走了。心說,這人真囉嗦。
立維還站在原地,其實他剛才想說的是,我能親你一下嗎?
但終究沒說,他知道她在緊張,甚至是有些怕他。可她哪裡知道,他其實,真正怕的人是她。
陳安回了帽兒胡同。
上房裡,張阿姨在陪奶奶說話,看到她邁步上了台階,張阿姨就迎了出去。
「哎喲,我的小祖宗,你可算回來了,見過著急的,沒見過你這麼不急的,都什麼時候了,你想好穿哪件了……」看到陳安手裡提的袋子,她抬了抬下巴,問:「這是什麼?」
陳安笑著,一抬腕子,晃了晃:「衣服,咱人緣好,朋友送的。」
兩個老太太不約而同心領神會了,昨晚,鍾夫人來了個電話,閒聊之餘,就說起安安禮服的事,鍾夫人說,立維好像也給安安準備了一件。
那甭問,這件就是唄,怪不得不急呢。
∼題外:這幾天親們的評,歡都看了,兩派啊,歡也無語。但文該怎麼寫,歡會照自個的來。
謝謝關注,明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