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四百四十四章 大結局(五) 文 / 無你不歡
來到熟悉的院落,他覺得今天格外肅靜,穿過二道門,就看到沈阿姨站在天井當中,他想跟往常似的,嬉皮笑臉著打個招呼,可是笑不出來,沈阿姨也沒笑,繃著臉,已經拿眼在剜他了,並且阻住他往上房走,說道:「夫人估摸著你快到了,在東廂等著你呢。」
立維就是一驚,母親跑他房裡幹嗎?難道要在他房間裡談那事?他怎麼覺著這麼彆扭。
好嘛,這好不好的,先給他來個下馬威。
他略一猶豫,沈阿姨推了推他:「還不快去。」
他只好奔東廂來了,進了門,繞過屏風,抬頭,就看到母親坐在那裡,旁邊的書桌上,放著一本線裝書籍和老花鏡,顯然他和沈阿姨在外面說話時,母親已經聽到了,專門放了書等他進來汊。
此時母親的臉上,倒也看不出什麼怒色,但神情,卻是相當嚴厲的,而且目光,在他週身上下轉了又轉。
立維又是一陣的不自在,走過去,輕輕喚了聲:「媽。」
魯正梅點了點頭,說道:「終於回來了,這半個月出差,你也辛苦了,坐吧。朕」
母親話裡帶話,立維不敢怠慢,在母親對面的沙發上,正襟危坐。
魯正梅卻站了起來,狀似隨意的,在這間客廳裡轉了轉,打量著四下,問兒子:「你和安安的新房,你覺得佈置還行嗎?」
立維抿了抿唇,沉默,而身體裡,彷彿立時放了一把挫刀,在那裡來回挫他的肉,疼。
魯正梅沒有看他,繼續說道:「當初徵詢你和安安的意見時,你們倆都說沒意見,怎麼辦都行,這可難為壞我這個老太太了,只怕我的眼光入不了你們年輕人的眼緣,誰叫你們忙吶……我只好叫人原樣翻新,把牆壁刷了一遍,把傢俱都換成了新的,就盼著,兒子和兒媳婦早些住進來,你沈阿姨天天進來打掃、通風,總說新家具有一股子怪味,說含什麼甲醛對身體有毒害,那回安安來了,還特地讓安安進來看了看,安安說沒有味兒了,感覺挺好,你沈阿姨才放了心,倒是你,一次也沒進來瞧過……」
立維心裡似刀絞,極不舒服,不由叫道:「媽媽。」
魯正梅回了一下頭,沒理會:「前幾天,你爸爸和你陳叔,還在一起研究了下請客名單,不準備大操大辦,只把親戚們叫上熱鬧熱鬧,至於你和安安兩人去哪裡渡蜜月什麼的,我們長輩沒有意見。」
立維已經坐不住了,雖然明白母親為什麼找他談話,但母親只開了個頭,他就已經受不了了。
他站起來:「媽媽!」
魯正梅走過來,「怎麼?」銳利的目光,在他臉上停駐。
立維竟一時間,怔住了,他要如何說呢?母親對這門婚事的熱衷程度,並不亞於他。
他終是讓父母失望了。
「為什麼不說話?」魯正梅大聲問,這回,含了一絲火氣。
立維把眼光調開,望向門口的屏風……母親心細如髮,連屏風也換了,正紅的顏色,看似俗氣,卻透著十分的喜興,上面雕龍畫鳳,花團錦簇,是吉祥富貴的好意頭。
母親是和藹的人,有時候母親,也是個厲害角色,不然哪裡能降得住脾氣暴躁的父親。
「你給我說話!」母親生氣了。
立維轉回臉來,正正的,面對著嬌小的母親:「媽,我和安安,沒有婚禮。」
空氣,當時就凝滯了,漸漸的,又有一股子火藥味瀰漫四起。
難堪的沉默。
「你再說一遍!」魯正梅斷喝一聲。
立維鯁直著脖子,面無表情:「我對安安說,下個月,沒有婚禮。」
話音剛落,魯正梅一個巴掌揮了出去,「啪」的一聲響,清脆而沉重。
立維連躲都沒有躲,他是該打,打吧,至少,他心裡好受一些……一想起安安那張臉、那雙眼,他心裡疼得跟什麼似的。
臉上木木的。「媽,對不起。」
魯正梅大聲說:「甭跟我說對不起,你該跟安安說對不起的,她剛剛沒了孩子,是你的孩子,她有多痛苦,你知不知道!」她轉了一個身,氣悶。以為,安安追過去,絕對沒問題的,她對兒子一向放心,兒子對安安的感情,瓷實著呢,別人怎麼拆也拆不散。這話,她還跟鶴芬保證過的,保證?原來她的保證,是這麼的不靠譜兒。
分了,立維竟然和安安分了?
她怎麼就無法相信呢。
她重新站定,有些失去理智了:「不准,立維,我不准,我不同意!」她伸手一指門口,「你去,你立刻去找安安,說你收回那些混帳話,婚禮,照常舉行。」
立維站著沒動,鎮定地說:「媽,您現在,也不夠冷靜。」
一句話,戳中了魯正梅的要害,她是不夠冷靜,從失去大孫子的那刻起,她就開始不冷靜了。
她跌坐在身後的沙發上,又氣又痛。立維蹲在母親面前,看著母親,母子倆的視線幾乎平行。
「媽,好在請柬還沒有發出去,具體日期也沒有定下來。」最近,接二連三的出事情,所以都給耽擱了。
魯正梅一掌掄在兒子肩膀上:「不是這個問題,不是丟不丟面子的問題。」她不在乎這個,她在乎的是兒子的幸福,在乎她的大孫子……這下好了,似乎一切,又回到了起點。
她平復了一下心情,努力讓自己靜下來,耐心地說:「立維呀,媽媽知道,你心裡不舒坦,心裡憋屈,你說你需要時間考慮,媽媽都明白,所以不說別的,也給你時間考慮……可你呢,考慮了半個月,竟然是這麼個結果,我就不明白了,安安不就拿你當擋箭牌了嘛,和你那麼喜歡安安相比,這也叫個事兒?打個比喻,就像一根稻草壓死了一頭駱駝,不能夠,絕對不能夠。」
立維神色一僵,怔怔的,小腿發麻,他緩緩的,坐在地氈上。是不能夠,他心裡雖不舒服,可這樣的蠢事,他不做。
他沒有插話。
魯正梅一點點分析著兒子的心理,見兒子不說話,她知道這一點兒,自己說對了,兒子跟安安分手的原因,不是因為這個。她用疑惑的目光,看著兒子:「你跟媽媽說實話,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大概那個,才是關鍵所在吧。
立維卻低了頭。
好久之後,魯正梅忽然血氣一陣上湧,手指抬起來,顫顫的,指著兒子:「不會是……不會是你在外面的事吧?媽媽早就警告過你,不要在生活作風上犯錯誤,你的陳叔,就是前車之鑒。」
立維臉色一白,只覺得累,「媽!」
「你當我不知道,是那個唱戲的,對吧?這些年,她背後的議論還少嗎,而且她背後站的那個人,就是你!夏天的時候,你霍姑姑受紀家之托,前來提婚,我急壞了,打電話找你,偏偏是阿萊接的電話,問你在幹嘛,他支支吾吾答不上來,只說你在天津,天津有你什麼事兒呀,你緊著往天津跑?我以為,你有分寸的,可你……你是不是還和她有來往?」
立維煩躁地抓了抓頭皮,對著母親,他無法否認,又難以啟齒。
「媽,我和安安之間,一直是別彆扭扭的,雖然她是我的未婚妻,可您不覺得,從訂婚到結婚,時間太短了嗎,一來,她不能全心全意接受我,二來,這中間發生了太多事,有時候對著她,我竟然猜不透她的想法,她也無法理解我,我們經常吵架。如果這樣倉促結婚,對我們倆來說,都沒有好處。」
魯正梅愣了一下,「我知道你們彆扭,可是有多少夫妻,不是先結婚,後戀愛的。」
「媽,您知道我最怕的是什麼嗎?」
「什麼?」
「就是對著她,我無能無力,我不怕她不愛我,我就是擔心她不用心,我再努力也不行的……」屋內的陳設,多數是暗紅的色調,看久了,沉沉的,墜得一顆心,也沉沉的,連呼吸都是沉重的,「得知她意外流產,那一刻,我很害怕,很怕她就此離開我,雖然,我沒有刻意的,想用孩子拴住她,但我,真的是懦弱的,對著她,我懦弱無力,又氣憤,甚至認為她是故意不要孩子的,我忍不住去傷害她,我從醫院走掉。」
魯正梅的手,輕輕撫著兒子的臉,剛剛被她打過的,明顯的五個指印兒,她心疼,不過兒子語氣裡的落寞,無助和哀傷,更令她心疼,憂慮,「兒子,你要給安安時間。」
立維苦笑,低聲道:「多少年了,傻子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所以媽媽,我對她說,取消婚禮吧。」
魯正梅呆住了,這是怎樣錯亂纏繞的一種感情呢,剪不斷,理還亂。光一廂情願是不夠的。
而眼下,兒子是退縮了的。
「立維,媽媽只問你,你考慮清楚了嗎?」
「是的。」
魯正梅皺起了眉,盯緊了兒子,「那過幾天,我就跟你陳叔說,我們取消這門婚事吧,然後,我再給你安排別家的姑娘。」
「不。」立維忽然就慌了,「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