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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四百五十九章 番外 之八 文 / 無你不歡

    魯正梅也笑了,慢言細語叮囑著:「老爺子今兒高興,嚷嚷著說想喝酒,怕是這一喝上就沒時沒晌兒了,爺幾個指不定要喝到什麼時辰呢,你儘管帶寶寶在這裡休息,一會兒我再過來送飯。舒虺璩酉」

    陳安忙應道:「是,媽媽,您只管去前院幫奶奶照應著吧。」

    屋子裡很靜。

    時值初夏,日頭晴好,日光悠長,而屋子裡深闊如宏,卻有一半的陽光灑進來,暖暖的,靜靜的……陳安心裡,再也沒有比此時更寧靜,更平和的了。

    她端詳著寶寶,睡得酣沉,小小的鼻頭微微翕動,小臉粉紅,身上穿了件米黃色的薄絨布衣,是她和婆婆親自去布店裡選的布料,婆婆一針一線縫起來,沈阿姨在襟上一邊繡了一條可愛的小金龍嫦。

    小金龍張牙舞爪,憨態可掬,可她覺得自己的兒子更加可愛。

    這大概是每個做母親的心理吧,孩子,總是自己的好。

    有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呢蕊?

    她也做了母親,此時深深理解一顆母親的心。當初董鶴芬扔下年幼的她,一走就是許多年,甚至不曾回來看過她一眼,可是心裡呢,夢裡呢,難道就沒有思念過一點點?

    她現在多少能理解了,母親不是不愛她的,大概因為陳德明的關係吧,母親對父親的怨懟勝過一切……

    陳安低頭吻著兒子的小手指蓋兒——淺藍色的馬蹄袖,遮住了胖乎乎的小手,只露出透明的粉粉的小指尖,小小的,只有一點點兒,只須瞧上一眼,沒得讓人心裡柔軟起來,軟得似乎能溢出水汁。

    這個小東西,是從她體內剝離出來的,即便現在是獨立的個體,但每分每秒仍牽扯著她的神經,那是每多看一眼,心裡就止不住添上一分歡喜和疼愛的。

    偶爾一兩聲男人的談笑,從前院傳過來,她細細辨認著,卻一時辨不清到底是誰,但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就在那裡,在她的周圍,哪怕是未來,他不會走開,不會離開,始終有他相伴著,一起看著他們的寶寶慢慢長大,然後他們一天天變老……陳安禁不住微笑。

    這才是最樸實、最簡單的幸福吧。

    她沒什麼不滿足的了。

    她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她的一根手指,被寶寶無意識地攥在小小的手掌裡。

    不知過了多久,陳安是被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吵醒的,還有一股酒香撲鼻而來,她急忙一睜眼,見大炕前站了鍾立維,木頭樁子似的戳那兒,見她醒了,不由對著她嘿嘿傻樂。

    陳安一皺眉,低聲問:「喝了多少酒呀?」口氣分明是埋怨的語氣,卻又那麼動聽。

    立維咧著嘴巴,打個酒嗝,笑:「爸喝得比我還多……」說著湊過來。

    陳安忙閃了閃身,一捂鼻子:「別過來。」酒氣太嗆人了,這得喝了多少呀?

    立維不滿的地嘀咕道:「切,又不讓親……」轉臉奔了寶寶去。

    「哎,你要幹什麼?寶寶睡覺呢。」她提醒。

    立維依然笑嘻嘻的,他當然知道兒子在睡覺……一俯身子,鼻尖直直的,對著兒子的小鼻子,張開了嘴巴,一口咬下去。

    陳安大吃一驚,心想莫不是真喝多了吧,發酒瘋呢?

    「立維!」她伸手去拉他,無奈醉酒的人,身體沉得跟什麼似的,拉不動,「喂……」

    立維抬起頭,對著妻子笑,他並沒有喝醉,更不敢真咬兒子,心裡一時有些感觸罷了,心說他的兒子,命真是好,有這麼漂亮體貼的媽咪,這麼任勞任怨的爹地,還有疼孫子的爺爺奶奶——當然了,他的命格也不賴,剛才在前廳喝酒,他覺得喝下去的,不僅僅是酒液,還有些別的,滿滿的裝在心裡,就要溢出來了。

    此時對著妻子,彷彿只剩下樂了,他這一笑,眼裡倒像射出點點桃花來似的。

    立維撇撇嘴:「誰讓你不給親!」

    陳安張了張嘴巴,無賴……心念至此,就聽到寶寶哼唧了兩聲。

    「噓!」她一根手指急忙掩住唇。

    立維反倒笑出聲,說話也沒個顧忌似的:「放心,醒不了的。」

    陳安就瞪他。

    就見本來熟睡的寶寶,委屈地扁了扁小嘴兒,又繼續哼唧了兩聲,兩隻小胳膊也抬了起來,在空中搖了幾搖,似乎馬上就要醒來。

    陳安頓時緊張了,她輕輕拍著寶寶,安撫著,口裡還哼唱著《搖籃曲》,完全像模像樣的。

    立維又嘿嘿地樂上了,他怎麼也想像不出,安安也會有這樣的一面,原來這個,是母性的天性,無師自通的。

    陳安又瞪他一眼,再一低頭,就見寶寶兩隻小手,緊緊握成拳狀,抬起來,在自己小臉上不安又煩躁地蹭來蹭去,最後遮在眼睛上,似乎尋了個妥當的位置,很快又沒動靜了,睡著了。

    陳安不由直了眼睛,她明明看到立維咬兒子的鼻尖兒來著。

    立維越發笑不可抑,他一張大臉剛湊過來,就被陳安一把擋在一尺開外的地方,「別鬧了。」

    立維低低笑道:「這小子倒聰明……」手臂一撐就上了炕,身體往後倒下去:「唉,我也好想睡覺。」

    陳安暫時轉移了注意力,問:「頭暈是嗎?」

    他輕哼著。

    「難怪酒氣這麼重,一聞就是喝多了……要不要緊?」說著,陳安柔軟的指肚己經按在他太陽穴上,連聲音也是柔軟的。

    「不打緊。」

    「喝罷酒了?」

    立維舒服地感受著妻子指尖的力度,輕笑說:「早著吶,爺爺的酒興才上來,嚷嚷著要鬧到晚上去。」

    「爺爺真是的……」她笑著,「小孩兒一樣。」

    「本來就是,連奶奶也管不了了。」

    「爺爺高興嘛,不過還是勸爺爺少喝些為妙。」

    「放心吧,爺爺的量我知道……」他說著,扣住陳安的手,「我也沒事兒的,別擔心,就是想你和兒子了,過來瞧瞧。」

    陳安看著他,無聲的。

    兩人靜靜地待了一會兒,立維說:「有時候就覺得吧,好像我們己經是老夫老妻了,有時候又覺得,我們還在新婚蜜月裡。」

    陳安怔怔地看著他,他的感覺,怎麼和她的一模一樣呢。

    ……

    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鍾軼麟五個月大時,每逢聽到喚「寶寶」時,小傢伙就會不由自主扭過脖子去,咧開沒牙的小嘴兒對著人笑,而他親愛的爺爺,還是沒能給心愛的小孫子想出一個貼心合意的小名兒。

    鍾澤棟生生苦惱了幾個月後,只好作罷,算了,就叫「寶寶」吧,瞧,連孩子自個兒都認了。

    夫人魯正梅說,寶寶多愛笑啊,這點就隨了安安。

    立維說,我小時候,好像也挺愛笑的……

    夫人看他一眼,又看看遠處的陳安,悄聲說,像只討人嫌的皮猴子。

    立維咧了咧嘴巴,心說有嗎……還好,他有兒子了,他不足或是欠缺的,他兒子統統能替他找補回來,而且,有孩子的好處,就如老高說的,真是不少,比如他父親甚少再對他吹鬍子瞪眼睛了,緊繃繃的一張老臉經常掛著笑容,當然多數時是對著寶寶了,他覺得父親那笑容,甚至是慈祥的,他從沒見父親笑得這樣開心,而且逗弄孩子,簡直成了全家的一樂兒。

    他下班回家,也喜歡逗兒子玩,母親常常笑說,你這哪是哄孩子呢,分明拿寶寶當一玩意兒自得其樂了。妻子也說,媽媽說的是呢,他最喜歡咬寶寶了,是逮哪兒咬哪兒。

    他在一旁只管笑,妻子說的是事實,每當望著胖嘟嘟、粉嘟嘟的兒子時,他心裡總是癢癢的,總想湊上去咬上幾口。

    只是當晚,他就改變了進攻目標,先是咬妻子的肩窩,然後襲向胸,「我不只是會咬咱兒子……」陳安紅著臉去推他,說寶寶看著呢。

    他回頭,果然兒子睜著一雙亮晶晶、烏溜溜的大眼在看著他們,他無奈地笑了,「這臭小子……」哎,這個時候,他怎麼覺得兒子有些多餘呢。

    他又開始咬寶寶的手指、腳趾,小傢伙吱吱地叫著,咯咯地樂著,小肚皮一鼓一鼓的,像小青蛙,他覺著好玩,一時興起,嘴巴吻著兒子的肚皮,哪知兒子一個急翻身,他的嘴巴正正的,響亮地親在了兒子的小屁屁上,惹得妻子大笑。

    立維抹抹嘴巴,皺皺眉頭,再看妻子時,妻子笑得眉眼彎彎的,美極了,他也笑了,喃喃道:「臭小子……這下,熱臉貼了冷屁股了。」

    小傢伙大面朝下,撅著小屁股,小肚皮頂著床,奮力試了幾次,都翻不過身來,大概覺得不舒服,急得小手小腳亂撲騰,小嘴兒裡還咿咿呀呀的,像一隻笨拙而可愛的小鴨子。

    「哎,趕緊的……」妻子說著,就要抱起寶寶。

    立維大手早伸過去了,輕而易舉將兒子拎在懷裡,虛拍了一下,寶寶立即咧開小嘴兒,對著他笑,還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拍著他的大臉……

    日子在忙碌和安樂中,又是一天天過去了,轉眼鍾軼麟三歲了,已經懂很多事了,立維就感覺,讓自己自豪的事情和煩惱的事情,成正比例在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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