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七章 柳蔭的盤算 文 / 公子桐

    陳碧芊趕到和風廳的時候，柳姨娘已經預先一步等著了。因柳姨娘原是梅雲氏的陪房丫頭，跟著梅雲氏也歷練過，所以大事小情她都心裡有數，管事們也愛跟她回話。但柳姨娘顧慮陳碧芊，便不敢善專，凡是都要等到陳碧芊到了才肯決斷。

    今日料理了當月的月錢，又將梅敬喪事的各種用度拿出來理了理便散了會。柳姨娘回了大院，先去了淳風堂，將今日所聽，所議，所決之事一一做了匯報。

    「牧兒媳婦可長進了？你莫要做好人替她遮掩，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她還年輕，少不得要人教。」梅雲氏今日身上越發的懶，斜倚在床上一副不勝之態。

    柳蔭依偎著梅雲氏的腿邊坐下，順手就給梅雲氏捶腿，「也沒什麼不好，只不過是年紀輕，又沒經過事罷了，從前有她妯娌擔待，哪裡用的著她操心呢。只有慢慢學起來了。」

    梅雲氏冷笑：「她和牧兒兩口子那點小心思，瞞得過誰去？你瞧瞧牧兒那沒有擔待的樣子，那裡像是個鬚眉男子，他們夫妻想過自己的小日子，我也不攔著，只是若是什麼事都不經，出了門自立門戶，讓別人哄騙了去，鬧得灰頭土臉，連累我也丟人。」

    柳蔭心頭想，自然你不會攔，若攔下來，以後梅牧為長，梅政為嫡，許多事都尷尬。便說，「太太顧慮得是，二爺和二奶奶遲早會知道太太的一片心的。」

    「我哪裡敢奢望他們能明白我的心，只背地裡不要咒我就是了。不說他們，免得來氣。你今兒去看過冰清沒有，她如今怎樣？」梅雲氏問。

    柳蔭笑道：「看了，大奶奶精神些了，頭上的傷也快好了，太太放心，今兒大奶奶還說她沒什麼大礙，說我要伺候太太，又要管家辛苦，讓我不要天天去呢。究竟大奶奶是大家閨秀，行事為人都透著大氣，又問我太太如今怎麼樣，每日都做什麼，吃什麼，說給家裡去了信，托了她兄弟在京城給奶奶買上好的補品。」

    梅雲氏點頭道：「這孩子看似直，其實是個玲瓏剔透的，心裡主意也大。我真沒想到，她竟然想隨了敬兒去，難為她這樣節烈，可是她若去了，那大郎不就成了沒爹沒娘的孩子了麼。既然她說讓不要每天去看她，那日後就不要天天去，只要她不尋死，做什麼都成，用度上千萬不要虧，她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柳蔭點頭答應，心裡盤算著寫月如今也是要出閣的年紀了，梅老爺與梅雲氏留下蘇青主怕是有招為東床之心，以長幼之序來說，那自然是給寫月的了，若真如此，那寫月也算是嫁得好。不過既要談及婚嫁，自然要開始讓寫月學著管家，如今周冰清新寡，正是寫月學習的好機會，可是梅雲氏卻沒有開口，是怎麼回事呢？

    如意為梅雲氏換好手爐，又扶了扶靠枕說：「太太如今病著，還這樣操心。大奶奶是咱們家的大奶奶，誰也越不過她的次份去，誰還能給她委屈呢。如今天氣越來越寒，太太要好好將息才是。」

    柳蔭也忙說：「如意姑娘真真是金玉良言，太太應當聽才是。我是個沒才的，還等著太太好了，將這管家的重擔撂下，依舊給太太呢。」

    梅雲氏笑道：「你就想著躲懶，總歸得牧兒媳婦學好了，你才能放下挑子。」

    柳蔭掩口笑道：「若真要學管家，當然還得跟太太學，我哪裡成個樣子，只怕教壞了。如意姑娘怕是不知道吧，太太在雲家的時候，是諸位小姐裡最受人疼的，我還記得出嫁還會子，我們雲家的老太太擔心得不得了，說秀華這嬌滴滴的樣子，我還沒教好她，就這麼嫁了，也不知到了別人家裡，一家子長輩，大姑子小叔子，她能不能周旋。」

    見柳蔭說起年少家事，梅雲氏心裡也有些喜悅，指著柳蔭說：「如意，還不把我的針線拿出來，將她那嘴給縫起來，今兒她要造反，要編派我呢。」

    如意湊趣道：「太太是知道我的，拿不動針，捻不了線，就讓姨娘先說著，等我練好了再遵太太的命吧。」

    柳蔭繼續說道：「誰成想，太太到了周家，闔府上下就沒有不誇的。仙去了的老太太是多精明厲害的人，太太又孝順，又能幹，老太太也喜歡得緊。便是太太年輕，一時想不到的，老太太悄悄那麼一教，一點，太太立馬就把事情辦得是漂漂亮亮。說起來，還是太太有福，做閨女的時候，雲家老夫人就是會教女兒的，到了周家，又跟著老太太學，加上太太自己又聰明，還有什麼不能的，旁人可是學不來的。」

    大凡婦人，管他侍奉翁婆如何，都是自誇上孝下慈的，柳蔭的一番奉承，說的梅雲氏極其受用，心情舒暢，一碗燉的極爛極糯的銀耳燕窩幾口便喝了下去。如意取了帕子遞上，梅雲氏擦了擦嘴，笑罵道：「就你嘴甜，每日間說些沒用的哄我。方纔你說學管家，我才想起來，如今寫月詠月也都是大姑娘了，是該學的時候了，不然日後嫁了人，什麼都不會，成了繡花枕頭，那可怎麼行。」

    柳蔭見梅雲氏說到管家的事，忙做恍悟狀道：「太太不說，我都想不起來。從這事就看出來了，這梅家沒有太太當家可真真是不行，沒有誰能像太太這樣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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