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章 賺出梅家 文 / 公子桐
那天,梅花月本在留芳苑讀書,書是前陣子來梅家做客的雲公子推薦的,丫鬟來說梅雲氏傳,梅花月便放下書,惴惴不安的去了淳風堂。
梅雲氏聽楊寶忠家的說梅花月到了,冷著臉從內室出來,接見了像是受驚的小白兔的梅花月。
就是這副我見猶憐的風騷模樣,勾引了老爺,這丫頭跟她母親一樣,都是專會勾引男人的禍害!梅雲氏心裡想著,面上更冷。梅花月越是怕她畏她,她就越討厭,越怨恨。
「楊寶忠家的,給二姑娘說說吧。」梅雲氏總是這樣,毫不掩飾對梅花月的厭惡,幾乎從不直接與梅花月說話,總是讓別人替她傳達命令。
楊寶忠家的得令,也學著梅雲氏的樣子,冷著臉說:「太太要去方經縣的慈航庵禮佛,本來是該大小姐去侍奉的,不巧大小姐病了,所以就由二姑娘您去,不知道姑娘願意不願意?」
願意不願意本該是提問,可是楊寶忠家的說出來,卻毫無疑問的傳達了梅雲氏的訊息:這是命令,不可反駁。梅花月努力的回憶,這慈航庵,方經縣,卻一點頭緒沒有,想到梅雲氏就端坐在前,用刀子般銳利的目光看著自己,梅花月心裡害怕極了。
梅雲氏見花月不開口,抽著嘴角道:「若是你不願,便讓映月去也是一樣的,她雖病著,卻還知道如何孝順父母。」
梅雲氏的大帽子壓下來,梅花月的頭埋得更低了,她悄聲說:「願意。」
就是這兩個字,斷送了梅花月的清白與性命,而那時候的梅花月卻渾然不知。從淳風堂出來,梅花月心頭的恐懼略略散去,便遇到了母親白姨娘。
「母親……」花月走近了悄聲喚道。
白姨娘食指在自己嘴前一比,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牽著梅花月的手進了屋。「不是告訴過你麼,不能叫我母親,你該叫我姨娘。」
梅花月沒有執拗愚蠢的去追問白姨娘為什麼,當她第一次見到梅雲氏的時候,就將小孩兒的最後一分淘氣天真統統拋去。她知道,自己的愚昧和不懂事只能更添母親的悲傷與痛苦。梅興林說中間端坐的面如寒霜的梅雲氏是她的母親,她就去叫梅雲氏母親,說梅敬是她的哥哥,她就叫他大哥,說梅映月是她的姐姐,她就去叫她姐姐,雖然梅映月的回答是鼻子裡發出的一聲冷哼。可惜梅花月的覺悟除了讓梅雲氏多了一個攻訐她的缺點——奸詐外,沒有任何用處。
「姨娘,太太說讓我跟著去方經縣慈航庵。」梅花月柔順的依在白姨娘懷中,整個天地,只有白姨娘心胸間的方寸是她的家。
白姨娘本來正用一雙柔荑撫摸著梅花月的頭髮,聞言不禁一愣,「怎麼叫你去?」
「太太說映月姐姐病了,所以才叫我去。」梅花月明顯的感覺道,白姨娘的身子在輕微的戰抖,她問:「娘,你怎麼了?」
白姨娘強笑道:「你這孩子,怎麼又忘了,讓人聽見又是麻煩。你既不想去,那我就去求求太太。」
梅花月想到母親要去見那個兇惡的太太,立刻就又心疼起母親來:「姨娘別去,不過是去庵裡住一陣子,也不是什麼大事,我並沒有不願意去。」
彼時,梅映月是真的病了。她與雲公子訂婚,本是門當戶對天作之合,雲公子原也是願意的,可是自從到了梅家做客,見了那總是一副怯怯模樣的梅花月,雲公子便起了憐惜之心,諸般愛護,發展為君子之思,對梅映月也冷淡疏遠起來,進而要求家裡改聘梅花月。一直是梅家天之驕子的梅映月如何受得了這奇恥大辱,活生生的就氣病了。這雲公子在家,也是深得長輩喜愛的,也不知他回去花言巧語說了什麼,雲家長輩認為反正都是梅家女兒,雖說花月是庶出,但是雲公子也不是長子,娶誰都是一樣,便有幾分同意的意思。梅雲氏眼見女兒日漸消瘦,心疼不已。白月蘭已經毀滅了她的婚姻,難道還要讓她的女兒毀掉自己女兒的幸福麼?梅雲氏殺心一起,便再難遏抑。
梅雲氏帶著梅花月走了六天,終於到了方經縣境地,又走了兩天,方才到了方經縣縣城。慈航庵在方經縣外的山中,梅雲氏帶著人在方經縣城停下休息,又住了兩日,也不說什麼時候走,梅花月也不敢問她,出來日子久了,看到外面諸多熱鬧,她偶爾也去街上走走,梅雲氏發現也不說什麼,梅花月膽子便大了起來。第三日的上午,梅花月伺候梅雲氏吃了飯,梅雲氏要唸經,她便自己回屋,悶坐了一會子,屋外的生動熱鬧的氣息讓她心動,梅花月便自己出了門。她在街上並未覺得走了多遠,家人便找了來,「二小姐,太太說要啟程,您怎麼自己出來了,讓我好找,快隨我去吧。」
梅花月聽說太太找,也慌了神,忙就跟著家人回客棧,而梅雲氏已經走了,「太太他們許是等不及姑娘先走了,無妨,咱們僱車追上去便是了,料得也未走遠。」
梅花月沒了主意,只要聽從家人的安排,找了好半天才找到車,家人將車買下,便帶著梅花月出城。梅花月在車裡急的直哭,太太怎麼就自己先走了呢,莫不是要將自己扔在方經縣不成?她一個女孩兒,出了門連北都找不到,在破車裡看著外面陌生的環境,被恐懼給壓倒了。
就在梅花月獨自哭哭啼啼的時候,車忽然停了,「是追上太太他們了麼?」梅花月挑開車簾問道。外面是山間的泥巴路,僅容得一輛馬車通過右側是岩石山體,左側則是深溝絕壁。
「姑娘,非是我心狠,若是你做了鬼,可別來找我。」家人的從車上跳下來,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惡狠狠的對梅花月說。
梅花月愣在當場,說不出話,連哭也忘記了。家人舉起匕首,並沒有向梅花月行兇,只命令梅花月坐在車裡不許動,將韁繩割開,只留些許聯繫。又揚鞭,狠狠的抽在馬身上,隨即跳開。那馬兒吃痛不過,載著梅花月奪命狂奔。梅花月抓住車軾,彎著腰想去牽住韁繩,可那馬像是瘋了一般,跑得飛快,沒過多久,套索便斷了,車子順勢便飛出山路,梅花月也被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