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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十九章 探望 文 / 公子桐

    知道蘇青主受傷後,青兒再也不亂走了,別地丫鬟對她怒目而視,也都覺得理所應當,每日只等月牙告訴她蘇青主的最新消息,旁的時間就在屋裡悶坐。一連等了兩天,青兒有些沉不住氣了。她回憶了記憶中的所有細節,都想不起來蘇青主是何時受得傷,氣得直敲自己的腦袋大罵沒用。其實這也不能怪青兒,她一直迷迷糊糊,半夢半醒,怎會知道發生了什麼。

    到了傍晚,月牙終於送來了消息:「青兒姑娘,公子那邊傳來消息,說要見你。」

    青兒隨著月牙去到蘇青主的住處,門口守著的蘇七見是她來,點頭示意後讓開了院門,月牙卻被攔在了外面。

    一進屋,青兒便聞到滿屋濃烈的藥味,雖開著窗也不濟事。繞過屏風,便看見蘇青主面容慘淡的躺在床上,只有一雙眼睛,依然放著光彩。他明明虛弱得不得了,可是卻在笑著,一如往常。

    看著蘇青主躺在床上,形容慘淡,青兒鼻子一酸便有些想哭。這是蘇青主啊,他怎麼會變成這樣,究竟是怎麼回事?

    「住的可還習慣?」蘇青主依然微笑著,輕聲對青兒說道。

    青兒遠遠的站著,忍著想衝到床前,用全部的溫柔細心去照顧蘇青主的衝動,點頭說道:「你地傷,怎麼樣了?」

    蘇青主道:「開始時有些凶險,不過現在傷勢平穩,正在慢慢地恢復。太后聽說我受了傷,還賜下了許多珍貴藥材,對恢復元氣都有極好的功效。」

    青兒見蘇青主說這一句話竟然歇了三回,聲音裡帶著哭意問道:「我聽說,你是因為我受的傷,是我又連累你了。」

    蘇青主輕輕搖頭,指著床邊的凳子說:「你過來坐下。」

    青兒順從的點頭,走過去靜靜的坐下,靠的近了些,開始細細的打量蘇青主。面如白紙,形容憔悴,可見失血很多;側躺著,那說明傷患在後背,可究竟在哪裡呢?也不知究竟有多嚴重。

    蘇青主道:「並不是你連累我,而是我連累了你。」蘇青主說話的聲音很輕,似乎每說一個字都在耗費他的生命力一樣。

    青兒看著這樣的蘇青主,覺得很揪心。那個永遠從容閒適,永遠篤定自信,閒雲野鶴一樣的蘇青主,竟然會傷得這樣嚴重,竟然說句話都會那麼的費力。青兒似乎能看到,蘇青主的生命在一點點的流逝。

    「不要說了,你要好好休息,旁的都不重要。」青兒伸出手指,輕輕摀住蘇青主的嘴,見他還想開口,忙說道:「你聽我說,我來是為著親眼看看你究竟怎麼樣了,我有時聽說你死了,有時又聽說你傷了,有人說你是被人害的,也有人說是我害的你,我擔心極了,可是卻見不著你,問月牙她也什麼都不知道。現在我見著了你,知道你傷得很重,但是你活著,你不會死,我便放心了。受傷有什麼,只要能好就行,只要活著總歸一切都會好的。至於是怎麼受的傷,是誰的過錯,這些等你好了慢慢理論,我只道你不會白吃人虧的人,有的是時間找補回來。現在,你只管好好的養回來,變成從前那樣。」

    蘇青主見青兒一口氣說了這一堆,嘴唇感受著她手指的溫暖,似乎能聞到一種淡淡地芬芳沁入心脾。他忍不住笑了,一種滿足與幸福的笑,看著青兒的眼睛,他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青兒見自己的手放在蘇青主的唇上,頓時紅了臉,慌忙收回手,喃喃的說道:「我不打擾你休息了,等你再好些了,我再來看你。」

    蘇青主輕輕的說:「去吧。」只是對那藏在袖中的玉指大感不捨。

    青兒不讓蘇青主說,並不代表她放棄去探究真相。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蘇青主變得很重要,成為青兒十分看重的人。從前她總是於患難中得蘇青主的相助,此刻蘇青主竟然被人害得命懸一線,這撩撥起青兒心中的仇恨憤怒。這憤怒催動著青兒尋出真相,讓害人的人受到業報。

    「七大哥。」青兒從蘇青主房裡出來,就看到在外面守著的蘇七,他因守護了幾天,也是一樣的萎頓。

    「青兒姑娘。」蘇七應道。見蘇七神色中並無責怪怨懟,青兒才稍稍感到有些放心。蘇七雖然與蘇青主平日裡鬥嘴鬥得厲害,其實兩人更像是互相支持的親人。不管蘇青主做什麼荒唐事,都有蘇七揶揄著提醒,不顧一切的相助,所以蘇七是青兒最怕看到的人。如果蘇七也認為蘇青主受傷之事是她的錯,那麼定是她無疑了。

    青兒輕輕走到蘇七旁邊,在走廊上坐下,蘇七知道她有話說,也正襟聽著。

    「七大哥,怎麼回事,你告訴我。」

    蘇七歎道:「是公子連累了你,也是你連累了公子,你無須自責。」

    「告訴我,我必須知道。」青兒聲音不大,但是態度卻非常堅決。

    蘇七看了看蘇青主的房間,對青兒說:「到這邊來。」帶著青兒走遠了些,確定不會吵到蘇青主後,便對青兒說道:「其實公子早就知道你在西郊村住著了。你地織補攤子開了沒多久,那些學生們便傳開了,有人告訴了公子,他便猜到了是你。後來我又悄悄去瞧過,才做了准。」

    經過和蘇七一番深談,青兒才知道整個事情的始末。一切都要從青兒在劉氏的茶寮外開那個織補攤說起。

    青兒雖活了兩世,但是卻沒有學到什麼能賺錢餬口的本領,唯有針線上是從前下過功夫的。開個織補攤子,只是想維持生計罷了。可她年少美貌,氣度閑雅,引了許多自負風流的太學生以為青兒是那等不莊重的女子,意圖勾引,做些才子佳人之事。青兒認識的人中,有年少高才,溫柔體貼如梅敦,有風流俊逸,灑脫不羈如蘇青主,如今這些太學生,如何能入她的眼?既入不了眼,青兒見到這些人,心中所想自然無半點男女之私。蘇二也是這些太學生中的一個,他家學淵源,自己又俊俏多才,心計也深,雖屢次未能升為內捨生,卻成了外捨紈褲學生中得領袖,私底下有蘇青主眠花宿柳的風流,卻無合則來不合則去的大度。凡被他看重的女子,他必求之,若求之不得則用強。因做事隱秘,這些又是醜事,苦主只能飲恨,旁人自然一無所知。

    蘇白山……誰能想到這樣翩翩少年郎,竟然是個佛口蛇心的歹徒。不但欺男霸女,更殘害手足。若不是他從中挑唆,妖嬈怎會這樣喪心病狂?若是當時,匕首再深一些,蘇青主怕已經不治,便是一百個蘇白山,又如何抵得上一個蘇青主?青兒不但為妖嬈謀害自己生氣,更生氣蘇白山與妖嬈竟差點害了蘇青主的命去。想到蘇青主面如金紙,萎頓不堪的模樣,青兒的心就一陣陣的抽著疼痛,恨不得將蘇白山千刀萬剮,方能洩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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