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章 懷璧有罪 文 / 公子桐
「既然姑娘問起，那我就跟姑娘說吧。」蘇七活動了下胳膊腿，搬了凳子與青兒坐下，「姑娘既然牽連進來，也該知道這其中的因由。」
不管多長的路程，總有走完的一天，公子雖捨不得，但是青兒姑娘有自己的打算，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從周家出來，公子吩咐我將書稿子給蟲娘姑娘送去，自己就回了念慈園。我看得出，公子意興闌珊，一直在念慈園住著，悶了幾天，連老爺也不去拜見。後來公子回京的消息還是給人知道了，國子監的幾位大人和太學裡的老師們在臨江仙聚會，給公子下了帖子，他推不過便去了。幾位教授又帶了上捨幾個學生，席間便說起辟雍外有個美貌姑娘結廬而居，做些織補活計，公子聽著覺得有些像青兒姑娘，便讓我去打聽。我去了一看，果然是她，便回去報了公子。
公子聽說，也並未多說什麼，心情卻更不好了。後來公子也不回家，在蟲娘姑娘處住了兩日，還招來了妖嬈、夏姬、煙眉幾位姑娘和相熟的爺們日日飲宴，席間便聽說二爺在一個農家女子處吃了癟，想要找補回來。我悄悄一打聽，二爺看中的正是西郊村的一個姑娘，我和公子說了，都覺得可能是青兒姑娘。公子知道二爺每次做那些個壞事都在別院，叫我提防著二爺的動作，還給門上打招呼。果然當晚順心便帶著人將青兒姑娘擄了回別院。
這念慈園分為東西兩邊，兩邊被一個大花園隔開，不通聲息。公子平日起居都在東邊，二爺偶一至此，則在西邊的小樓居住，專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公子偶有耳聞，也做不知，是以二爺膽子越發大起來。
我從沒見過公子那麼生氣，將青兒姑娘救下來後，便命人將順心二人捆了，後來還重重的責打了一番。我出主意讓公子告誡二爺，但是公子說不行，如若讓二爺知道他待青兒姑娘不同尋常，那青兒姑娘就更危險了。
公子其實很想留青兒姑娘在別院住下，但是他就是不開口，我也只有乾著急的份。後來青兒姑娘回了西郊村，公子便又開始每日照常做樂。可惜二爺也是極聰明的人，公子雖做得不露痕跡，卻還是叫他看出些端倪。
那日二爺跟幾個同學去蟲娘姑娘處，恰巧遇到大爺。他特意找到公子，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公子和二爺鬥了十多年，兩人最是互相瞭解，見二爺今日處處顯出得意，公子便覺得不好，又見二爺出門竟沒帶著順心，便趕忙帶著我去了西郊村。也不知二爺給順心灌了什麼**湯，那順心竟然敢跑去辟雍外行兇，意圖**青兒。幸喜得那陸一鳴偶遇將青兒救下，不然大錯釀成，追悔莫及。公子將順心扭送到縣衙，二爺也就知道了青兒與蘇青主關係不同尋常。原來二爺派順心去做壞事乃是一石二鳥之計，順心事成與否都無所謂，重要的是大爺的態度。
我又建議公子將青兒姑娘接到別院照顧，可是公子卻還是不開口，我問他，他只說青兒在等人，是不會跟我們走的。真是奇怪了，青兒姑娘如今還能等誰。
因為順心的事牽扯上了二爺，老爺便不能裝糊塗。可是老爺哪裡需要裝糊塗，他分明就是真糊塗！做錯事的是二爺，可是老爺卻責怪大爺，說他不該回京，說為了個野丫頭不值得興師動眾。大爺挨了說，心裡自然是不爽快的，不過老爺也將二爺身邊的人，責罰了個遍，說誰要是像順心那樣胡作非為，就會像順心那樣掉腦袋。誰不知道二爺，嘴甜心毒，最喜歡挑唆別人做壞事自己看熱鬧，經過這一次，府裡總算是消停了些，一時間沒有人敢明幫著二爺去做壞事。
老爺把二爺帶回府裡，我日日去打聽，都說二爺安分了。我以為二爺吃了教訓，會收手，但是公子卻說不能掉以輕心，果然二爺又搞出了事端。青兒姑娘才回西郊村，我便打聽到二爺又開始流連青樓楚館，尋歡作樂。我想這也好，只要他不去找大爺麻煩，不去害青兒姑娘，其他的我一個奴才哪裡管得。
我把消息告訴公子，但是他還是不放心。說這些公子哥兒，自己行為不端，卻還總覺得是女子誨淫誨盜。青兒姑娘若容貌平庸也就罷了，可是她太美，容易招來禍端，保不齊還有別人起了二爺一樣的心思。須得為她另找個活計，免於被那些個紈褲子弟糾纏才好。公子托了人，把一切都安排妥當後，就去西郊村找青兒，可誰知她被妖嬈給接走了！公子得了這個消息，急得都要瘋了，那妖嬈是個瘋子啊！
公子立刻就帶著我找到妖嬈的住處，去了一問，下人們卻說沒見妖嬈回去，也未見蘇二公子去。公子不信，叫我趕著車在門外守著，他進去找。沒多久公子就出來了，出來的時候，手裡抱著青兒，背上流著血。
聽了蘇七的講述，青兒才知道，原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人說紅顏禍水，果然不差。青兒若是名門閨秀，自然無妨，可偏偏生為下賤，任人擺佈，這美貌便是負累了。
那日蘇二派了順心邀請青兒做中衣，原本是料得青兒這樣的貧賤女子，最好哄騙，只要貴公子稍加勾引，必然會上鉤的。就算不是貪慕富貴之人，但只要跟了去，深宅內院裡他蘇二公子要做什麼不可以？蘇白山盤算得好，卻哪裡知道青兒竟嚴詞拒絕，又引了一堆太學生幫腔，順心也吃了虧，自己的後招便使不出來了。
蘇二心性狠毒陰損，青兒越是潑辣拒絕，他就越要將青兒壓在身下任他擺佈心裡才舒坦。蘇二起意要霸王硬上弓，趁夜擄了青兒至念慈園，意圖**。他只當手到擒來，青兒難脫指爪，卻不料從來不管他的蘇青主橫生枝節，在門口將青兒救下，將蘇白山氣煞。但蘇白山為人陰險，便是恨極了蘇青主也不聲張，只暗地裡使壞。
蘇青主當日未免蘇二知道自己心重青兒，再次加害，只將擄人的兩個下人打了板子，並未問罪於自己的弟弟。可是蘇二也是極聰明的人，倒叫他看出幾分端倪，便有了此後的連環毒計。後來順心的事，蘇青主終於出手相助青兒，才坐實了蘇二的揣測。又才有了聯合妖嬈，想通過謀害青兒打擊蘇青主的惡毒主意。
青兒不禁疑惑：「蘇公子與二公子乃是手足兄弟，為何相殘？」
蘇七道：「大爺與二爺不是同胞，大爺母親早亡，後來續絃取了現在的這位夫人，生下了二爺。夫人容不下大爺，連帶二爺也給她教壞了，二人雖是兄弟，但自小便處處相爭，後來大爺略長成了些，心性比從前開闊，便不再於二爺爭了，可是兩人仇隙已深，彼此依舊難以相容。二爺只道公子如今韜光養晦非是真心，而是另有圖謀，所以每每加害。這兩年，二爺越發不成樣子，行事也越來越狠毒，但有夫人護著，旁人也沒有辦法。去年老爺明著是送大爺去讀書，實則是避禍。其實我們大爺在辟雍時便已是上捨生，何須另外求學。」
青兒沉思，這朱門相殘，兄弟鬩牆的事，也難說誰對誰錯，便又問道：「那傷，難道是蘇二下的毒手？」
蘇七看了看青兒，搖頭道：「我也不知，當日公子進去找你，我在門外，裡面是個什麼情形並不知道。不過我猜，以二爺的為人，是絕不會親自動手的。青兒姑娘，那妖嬈，你以後還是敬而遠之吧。」
青兒奇道：「那妖嬈不是公子的紅粉知己麼？」
蘇七重重的歎息道：「她是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