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人做主 文 / 公子桐
蘇二正在摸索著要解青兒的衣衫，卻聽見身後一身暴喝，畫室的內室裡推門走出幾人，當頭的正是他父親蘇幕遮！
蘇二看看父親，又看看青兒，頓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只見他滿臉怨毒，一把推開青兒，發了瘋似的在室內尋起來：「蘇青主，你敢害我，出來！你給我出來！」
跟著蘇幕遮一起的，有太學的陳博士，御史台的王梓才，還有這宅子的主人謝尋道。三人站在蘇幕遮身後，都一副萬分尷尬的樣子，不住的搖頭歎氣。蘇幕遮羞愧得不行，簡直要背過氣去，見兒子滿屋子找蘇青主，更覺得灰心失望。
「逆子，還不給我跪下！」蘇幕遮又罵道。
蘇二看了一圈，卻沒有如願找到蘇青主，又聽見他父親罵他，才不甘不願的跪倒在地上：「父親……」
蘇二還想措辭狡辯，蘇幕遮卻不肯讓他再說下去：「不要再丟人現眼了，回我書房跪著，當我回去再料理你。」蘇幕遮說完，便對陳博士等人說：「陳博士，王御史，謝公子。家門不幸，出了這等醜事，我也沒臉呆了，待我先回去料理了這逆子再說吧。這醜事，還請三位……為蘇家留些臉面吧。」說完蘇幕遮重重的一歎氣便要離開。
「王御史，為小女子伸冤！」青兒見蘇幕遮要走，慌忙跪倒在王梓才面前不住的磕頭。
謝尋道乃是蘇青主的至交好友，忙假意勸道：「青兒姑娘，你且先起來說話，御史大人在這裡，定不會委屈了你。」
青兒抬起頭，只盯著王梓才，搖頭道：「除非御史大人答應為民女做主，不然民女不起來！」
蘇幕遮本要帶著蘇二走的，卻不料青兒竟然忽然來這麼一招，有些吃驚，一時倒不知該怎麼辦了，只好尷尬的站著。
王梓才見眾人都看著自己，只好說道：「你有什麼冤屈，儘管道來。」
青兒直挺挺跪在地上說道：「方纔的事情，幾位大人已經盡數聽去。按我大晏律，姦污未遂者與姦污同罪。蘇二公子強逼民女，三司衙門裡，還請幾位大人為民女作證！」
蘇幕遮斷沒有想到，這個小女子竟然沒有羞愧的悄悄逃走，反而留下來求王梓才給她做主，要自己為她作證，她竟然敢告狀，！
「這位姑娘……犬子雖有不軌之心，但所幸並未得逞，老夫回去自會處置，還姑娘一個公道。若是開堂審理，到時候姑娘拋頭露面不說，此事被旁人知道了，於姑娘清譽也是有損的。」蘇幕遮期期艾艾的勸青兒，言語中頗有幾分懇求的意思。
青兒早恨不得將蘇二千刀萬剮，此事怎肯善罷甘休，她凜然說道：「蘇大人要懲罰兒子乃是家法，青兒管不著；但青兒求的卻是國法給我一個公道，難道蘇大人家的家法大過國法？」
「這……」蘇幕遮不知該說什麼好，他自然不敢說他蘇家的家法比國法大，但是如青兒所說，大晏律強暴女子者雖未遂，但與強暴同罪，若真要開堂問案，順心便是蘇二的前鑒。別人家的姑娘再無辜，那也是別人的，自家的兒子再混賬，那也是自家的；蘇幕遮不是大義滅親的包龍圖，要他看著自己的兒子伏法他做不到。
「青兒姑娘，人言可畏啊。若是被人知曉今日之事，你日後必定飽受非議……在座幾位大人，具是正人君子，定不會將此事傳揚出去的。本官向你保證，日後一定帶著那逆子負荊請罪，一定好好補償姑娘，還請姑娘看在本官這一片誠心上……」
王梓才與陳博士兩人見蘇幕遮如此護短，心中都有些不恥，但是兩人終究不好當面多說什麼，便一齊閉口不言。謝尋道見此情形，知道需要自己推波助瀾，便冷了聲音對青兒說道：「青兒姑娘，這位蘇大人乃是大晟府的長官，蘇夫人乃是當朝宰輔張仰之的妹妹，梅四爺與蘇大公子相識一場，也算得有些淵源。你還是自己想清楚吧。此事若是鬧僵開來，於你無半分好處！」
青兒聽了謝尋道的話，非但不服軟，反而更加強項，怒道：「我只不信，這世道只有官官相護無青天！王御史，您是御史，最該仗義執言，為民請命；陳博士，您是太學的博士，若是您今日眼見民女含冤莫白，兇徒逍遙法外，日後如何向莘莘學子講孔孟之道，忠孝節義？」
蘇幕遮見青兒口口聲聲竟是要逼死蘇二，心頭大感擔憂，生生急出汗來。蘇二本一直在門口站著不敢說話，見青兒如此歹毒，不欲讓自己活命，心裡更加肯定青兒是受了他哥哥的指使，心頭大怒，衝上來一腳踹在青兒肩上罵道：「你不過是個下三濫的泥腿子，也敢告你蘇二爺，好大的狗膽！不出這門，爺就要了你地命，再去找蘇青主那賊子算賬！」
青兒被蘇二一踹，頓時撲倒在地上，嘴角滲出絲絲鮮血，青兒握著拳頭，忍著疼痛，再次喊道：「小女子命如草芥，也沒有個好爹爹，好舅舅，只求為民父母者賞個公道，雖死不惜！」
陳博士原是立意不發一言的，此時見蘇二竟然如此囂張，當著眾人的面還敢毆打苦主，氣得鬚髮亂抖：「我太學之內，竟然出了此等狂徒，草菅人命至此，罔顧國法至此，是可忍孰不可忍？便是你手眼通天，國法家法都管不了你，我太學的學規也容不下你！我回去便上報國子監，將你除名，免得污了我太學的招牌，辱沒了我士林的名聲！」
青兒伏在地上低聲嗚咽，心頭卻是暢快的，暗道：「蘇二，你越囂張便死得越快，你這禍害留著你遲早要來害我，害蘇公子，今日斷乎留你不得，你與那妖嬈黃泉路上一起作伴吧。」
謝尋道見青兒伏在地上，裝作查看的樣子，背著人低聲問道：「可傷得重？」
青兒也悄聲回道：「我受得住，若能讓蘇二伏法，那一切都值了。」
謝尋道微微點頭：「我替青主謝謝你。」
這邊王梓才也被蘇二的囂張跋扈激怒，再受陳博士的感染，沉聲說道：「蘇大人，非是王某不給你面子，但此事我若不上奏便是上欺天子，下負百姓的罪人了。王某先回去寫折子了，告辭！」
陳博士也冷冷的對蘇幕遮說道：「天理難容，告辭！」言畢，陳、王二人便怒氣沖沖的離去。只剩下又急又氣的蘇幕遮與猶自倨傲不知悔過的蘇二與青兒並謝尋道四人。
謝尋道見蘇幕遮驚慌失措，忙安慰道：「世伯，你也別太著急，慢慢想辦法吧，要不然先把青主找來商量一下？」
蘇二見御史和太學都容不下自己，有些惶恐，可他與蘇青主仇隙已深，此時仍不知好歹的說道：「此事怕就是蘇青主陷害於我，找他商量不如直接砍我的腦袋。」
蘇幕遮聞言，一個耳光打在蘇二臉上罵道：「你還敢胡說八道，還怕沒人來砍你地腦袋麼？滾回去！好好想想怎麼辦，好好想想怎麼讓青兒姑娘放過你。」
蘇二挨了打，心頭雖怨，卻不敢繼續與他父親爭執，又想起母親或者能幫自己，只得含恨而去，臨走扔不忘怨毒的瞪了青兒幾眼。
待蘇二走後，蘇幕遮親自彎腰將青兒從地上扶起來，擺出極和氣的顏色說道：「方纔聽說，姑娘與我兒青主乃是好友可是真的？」
青兒低頭拭淚，含糊的答道：「並非好友，只是碰巧認識罷了。」
蘇幕遮將青兒請到一旁坐下，擺出長者的態度說道：「既然你和青主是朋友，那就該叫我一聲世伯啊。」
青兒暗自皺眉，這蘇幕遮也真是好笑，這般情況下，他還想巧言令色，哄騙自己不去追究蘇二，實在可惡至極。一念至此，便覺得多與這蘇幕遮說一句話都嫌噁心。
「蘇大人，民女不敢當。謝公子，我今日是來給賴媽媽送鞋來的，賴媽媽說我可以在這園子裡轉轉，誰想卻出了這等事。」青兒說著，鼻子一酸便要再次落淚，忍住啼哭說道：「青兒不願在這裡久呆，先告辭了。」
謝尋道忙道：「既如此，我也不留你，這樣吧，你一個人回去我也不放心，我送送你。蘇世伯，小侄先去了，世伯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