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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章 假假真真迷人眼 文 / 雲外天都

    在前世他可沒有這樣的請求,看來是蕭月憐畏縮的樣子使得他暗自生疑。

    蕭月憐聞言,臉色變得有些白了,語氣之中有了顫音,勉強道:「三殿下的請求,民女豈敢不從?」

    蕭問筠想起她每次一彈琴,父親大人就會派人去制止,而平安總是不動生色地撕了塊破布把耳朵堵上,府裡的大小丫環總是繞著門走,不由笑了。

    這麼快就被揭穿了,有些可惜,蕭問筠想,她倒想看看當這位嫻俊端雅的三殿下知道蕭月憐不是蕭家的嫡長女,不過是個庶女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會不會把這價值千金的綠綺名琴給要了回去,又會想個什麼辦法將它送到自己的手裡?

    她忽然間很期待。

    可還沒等她期待完,突變開始,那手抱著綠綺琴的侍女忽地手揚,揚起了漫天的白塵。

    空氣中傳來淡淡的幽香,蕭問筠在那白霧還沒有瀰漫到自己這邊的時候就摀住了嘴,而迷霧之中,蕭月憐已昏倒在路旁,在漫天的桃花舞動飄飛之際,那侍衛從綠綺底下拔出一把短刃向李景譽刺了過來,李景譽沒有受到那迷煙的影響,急速後退,桃花花樹遮掩之處,忽然間冒出了三四名侍衛,把那女子圍了起來,刀劍相接聲中,這場爭鬥結束得很快,因為李景譽早有了準備。

    那女子腿上有血,被侍衛壓低跪倒在了地上。

    「本王還想著,你什麼時侯才動手呢……」李景譽沒有望她,舒衣緩袍向前,慢悠悠走到蕭月憐面前,親手拿了侍婢端來的銅盆裡浸好的毛巾,輕拭蕭月憐的臉眉。

    那女子臉上俱是悔色,忽地掙扎起來,想向侍衛的刀尖上撞了去,哪知侍衛早有準備,把她的頭壓得極低。

    此時,蕭月憐醒了,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李景譽清俊溫柔的眉眼,臉個倏地變得通紅,手足無措,卻引得李景譽眉頭暗皺。

    那女子淒厲地道:「原來你早有準備!」

    李景譽這才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宛之遙,罪臣宛家的獨生女兒,本王怎麼不知?你化名翠珠,上月進了本王府中,作了個侍琴的丫頭,本王總想著化干戈為玉帛,想讓你看看本王的真心,罪臣宛恩海的犯下了貪墨之罪,那是他的過錯,不應牽連到子女,可本朝章程就是這樣,本王既領了父皇的旨意,就不得不辦好這差事……哎……」他歎了一口氣,「你放心,本王會向父皇求情,讓你們宛家留一條血脈的。」

    說完,李景譽的視線不自覺地掃向了蕭月憐,可讓他失望了,蕭月憐對他此時的話沒有表示讚賞……看來蕭月憐還沉浸在他的溫柔裡,回不過神來,蕭問筠暗想。

    記得那一世,蕭問筠聽了這一席話,可是感動萬分,將他歸為了像自己父親一樣忠厚仁孝之人。

    與此同時,也將自己的一片真心繫於他的身上,從此之後,凡是他要求的,只要稍加暗示,自己就會主動幫他完成,那一世,他說得最常見的一句話,便是,問筠啊問筠,你真是我的知已,若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可就是因為這個女人的被擒,使得李景譽由一個不受重視的王子漸漸引起了皇帝的注意,而也因為這個女人的被擒,原本在皇帝心目中成為太子的第一人選,二皇子李景辰漸漸被皇帝不喜。

    蕭問筠望著樹林,淡淡地想,她不會讓這一切再次發生,所以,她往桃花林中走了過去,她今日黯淡的衣服,的確比蕭月憐遜色許多,所以,直至她來到幾人面前十幾米之處,才被宮婢發現,喝問:「來的是什麼人,沒看見三殿下在此麼?」

    蕭問筠看清蕭月憐臉上現了一絲緊張之色,卻恍若不知,只向蕭月憐道:「咦,你在這裡,發現了什麼事?」

    李景譽略皺了皺眉頭,轉頭問蕭月憐:「她是何人?」

    在蕭月憐遲疑著還未開口的時侯,蕭問筠已彎腰向李景譽行禮:「民女也姓蕭,民女正在到處找我這位同伴呢,哪知一轉眼就不見了她,原來來了這裡,多謝三殿下相助……」

    她閉口不提自己的身份,似是被面前的場景嚇著了,急急的就想扶了蕭月憐離開,卻不經意地望向桃花林深處,驚慌地道:「那邊有人……」

    這才是她的目地,她來,就是為了提醒他,救這女子的人來了,而在前一世,她卻是在言語分析,助他問詢的時候提醒他,或許會有人來救這女子,他成功地捕獲了那位要來救她的人,成功地將宛之遙押向偵緝司,成功地從她嘴裡套出和二皇子的關聯,並因此牽連開去,將二皇子在朝廷的勢力一網打盡,使得皇帝漸漸疏遠了二皇子李景辰,而慢慢將他放在了心上。

    桃花林落英繽紛,靜得幾忽聽不到人聲,在蕭問筠開口之際,那幾名侍衛已提劍往前,隔不了一會兒,桃林中傳來打鬥之聲,因為有蕭問筠的提醒,打鬥之聲如前一樣,很快就停止了,兩名侍衛押了那名青年上前,宛之遙見了,悲泣出聲:「你為什麼要來?」

    那男子卻昂身而立,對李景譽道:「三殿下,為何要捉拿下官?難道下官在桃花林閒走也礙了殿下了嗎?」

    李景譽笑道:「本王道是誰,原來是黃門侍郎慕唐兄,可本王就不解了,為何這犯臣之女口口聲聲勸你不要來呢?」

    秦慕唐手被反鎖著,鬢髮散亂,卻鳳眼一狹,笑道:「本公子認識的女人那麼多,有幾筆風流帳那是肯定的,三殿下沒有聽說過,女人說不要的時候,其實是要的嗎?她和本公子有一面之緣,說不得本公子也要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蕭問筠聽了這話,幾乎要笑出聲來,她想起來了,在前世,這位秦慕唐的確是個花名在外的公子哥兒,只不過自宛之遙被處死之後,秦爵爺也因此受到牽連被貶了官職,他也漸漸消沉,鬱鬱而終。

    李景譽顯然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和他多說,只歎道:「可惜秦公子這一次可是認識錯了人,要連累了秦爵爺倒是本王的不是了。」對侍衛道:「押了下去,交偵緝司處置。」

    早有小廝急跑出去,前去通知偵緝司來提人。

    一眾侍衛退下之後,蕭問筠便也扶著蕭月憐向李景譽告辭,蕭月憐這時倒是很配合,一點也沒有想要留下來的願望了,也不敢拿那丟棄在草地上的綠綺名琴,就想攜蕭問筠離去。

    李景譽好不容易布下陷阱,一舉二得,哪這麼容易放過,忙笑道:「蕭小姐怕是忘了本王送給你的綠綺了。」

    有宮婢從地上拾起了那琴,李景譽接過,緩步走到兩人面前,卻把琴遞給了蕭問筠,笑道:「蕭小姐的腿受傷了,便請這位小姐幫手持琴。」

    蕭問筠心中一突,明白他只怕是已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卻假扮糊塗,並不接那琴:「三殿下請見諒,這琴價值連城,且頗重,民女還要在庵內逗留良久,三殿下還是將琴收好,吩咐下人送至她府內的好。」

    李景譽眼神一冷,臉上笑容不改:「倒是本王想得不周到,好好,就如小姐所言。」

    蕭月憐再遲頓,也明白李景譽對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心裡既失望又傷心,哪裡還呆得住,忍了眼淚急急地向李景譽行禮,拖了蕭問筠就走。

    蕭問筠哪會讓她這麼容易避開,故意放慢了腳步,直覺到李景譽的視線注於她的身上,視線已由溫柔變得冷漠……她的慌亂已讓李景譽徹底明白,他到底搞混了人。

    蕭問筠慢慢地走著,慢條思理地道:「妹妹,何必著急,這場桃花宴離席散還早得很呢。」

    蕭月憐眼淚花兒在眼眶裡直打圈,卻只有跟著她慢慢地走,蕭問筠知道她已經感受到了那種求而不得,被人輕視的感覺,因蕭問筠早已明白了那種感覺,如鈍刀子割在肉上,一寸寸地磨著,漸漸地那裡便起了繭子,連哭都沒有辦法哭出來了。

    她要前世傷害過自己的人加倍地受到那種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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