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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97章 楚府請帖 文 / 幽月如煙

    午膳過後,烈鸞歌去花園裡移了些藥食價值比較高的花草回來,準備種在後院翻新出來的空地上重生-名門貴妻。

    「小姐,內膳房的容媽媽和外膳房的孫大管事已被奴婢叫過來了,這會子正在花廳內候著小姐過去呢。」

    玲瓏邊說,邊端了盆清水過來給烈鸞歌淨手。

    「不急,就讓他們慢慢等著吧。」烈鸞歌揮手讓玲瓏退到一旁,逕自拿著小鏟子挖坑栽種花草。「這幫子管事大半都是柳氏一手調教提拔上來的,不好好磨磨他們的性子,他們眼裡是不會有我這個小姐的。」

    「小姐說的是,就讓他們乾等一兩個時辰好了。」玲瓏咧嘴一笑,而後放下水盆,也蹲下身子幫忙。「小姐,奴婢幫你挖坑,你就負責栽種就行了。」

    「嗯。」烈鸞歌點了點頭,將小鏟子遞給玲瓏。

    玲瓏一邊挖坑,一邊又忍不住奇怪地問道:「小姐,這些花草在花園裡面長得好好的,我們要吃要用可以隨時去花園裡面採摘,你幹嘛要多費這道功夫將它們移回來重新種上啊?」

    「因為你家小姐吃飽了撐著沒事做唄!」烈鸞歌沒好氣地戲謔了一句,片刻,才正色道,「花園離梨香苑又不近,我沒那麼多閒工夫總往花園跑,移回來種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多方便啊。再說了,少去花園,也能盡量避免遇上那些不喜歡的人,還能少些爭端。」

    「哦,原來如此。」玲瓏瞭然地點了點頭。

    「現在明白了?」烈鸞歌笑睇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

    這時候,卻聽到司徒皓梵那溫潤如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三妹,有些紛爭是避免不了的。就算你再怎麼躲,它們也會自動找上門來的。」

    烈鸞歌微怔了下,忙轉過身來,揚臉看向週身沐浴在陽光中的司徒皓梵,彎眉笑道:「二哥怎麼來了?」

    玲瓏忙起身行禮:「奴婢見過二少爺!」

    「玲瓏,趕緊去給二少爺沏壺好茶過來。用我昨兒個剛制好的那種茶葉,還有那泡茶的水也不要弄錯了。」

    「是,小姐,奴婢都知道的。」玲瓏福身應下,淨了手,便急急忙忙地去了。

    烈鸞歌視線一轉,瞥到司徒皓梵右手中拖著的一個小花盆上,好奇道:「二哥,你拿的什麼東西?還要用塊錦布蒙著,弄得這麼神秘,難不成是什麼值錢的寶貝?可有你之前的那盆龍鱗竹名貴沒有?」

    「三妹喜歡的東西自然是無價之寶,又怎是我那些竹子能比得上的。」

    司徒皓梵輕笑著搖了搖頭,蹲下身將小花盆放於地上,而後掀開蒙在上面的那塊錦布,露出盆裡種著的那株罕見的三色馬蹄蓮來。

    直直的徑,綠綠的葉,紅,白,粉,三朵清雅的馬蹄蓮花,嬌艷吐幽,開得正好。

    「好漂亮的花!」烈鸞歌低呼一聲,雙眼亮如星子。「二哥,你不是說馬蹄蓮在北辰國很稀少麼,那你是怎麼弄來的?尤其還是這種一株三色的馬蹄蓮?」

    「只要三妹喜歡,費多大工夫都是值得的。」司徒皓梵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寵溺疼愛之情蕩漾在眼角眉梢。

    烈鸞歌心底柔柔一動,嫣然笑道:「二哥,你對我真好重生-名門貴妻。」

    她不過是隨口提到自己最喜歡的花是馬蹄蓮,沒想到司徒皓梵竟將她的話記在了心裡,還費盡功夫地給她弄來這一盆名貴稀有的三色馬蹄蓮,讓她怎能不感動?

    司徒皓梵沒有說什麼,只是溫柔地望著她,俊臉上始終掛著溫潤如玉的笑。

    三妹,我若不是你的哥哥該有多好?

    暗歎一聲,司徒皓梵又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布包,攤開來,裡面裝著的都是些用乾燥油紙折疊起來的方形箋。

    「這些是什麼東西?」

    烈鸞歌正疑惑,就聽司徒皓梵笑道:「三妹怎的忘了,這不是你之前托我給你買的藥草種【河蟹詞】子麼?因為有些種【河蟹】子比較少見,所以費了這麼些天才給你買齊全,三妹莫要見怪才是。」

    「呵呵,怎麼會呢!」烈鸞歌眉眼彎彎,俏臉上的笑容燦爛若山花。「二哥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我感激你都還來不及,哪裡還會見怪?倒是辛苦二哥了!」

    說著,她在水盆裡淨了淨手,隨即拿起兩個油紙箋,拆開來看了看,一個是仙鶴草的種【河蟹】子,一個是金線蓮的種【河蟹】子。又拿起另兩個拆開來看,分別是三七和冬蟲夏草的種【河蟹】子,沒有弄錯,都是她指名讓買的,而且買的還都是上等的好種【河蟹】子。

    見烈鸞歌一臉滿意笑容,司徒皓梵微挑了下眉,打趣道:「二哥辦事你若是都不能放心,那日後還有誰敢給你這個挑剔的小姐做事啊!」

    「哪有,我才不挑剔呢!」烈鸞歌撇了撇嘴,一邊收拾好拆開的種【河蟹】子,一邊問道,「對了二哥,藥堂的事情進展怎麼樣了?可有選好鋪面?」

    「已經看好了西大街的一間鋪面。那原是一間酒樓,只因老闆經營不善年年虧本,所以想要轉讓出去。我正與那老闆談著呢,近日內應該就能以合理的價格將它盤下來。」

    頓了片刻,司徒皓梵又接著說道:「那酒樓地處西大街最繁華的地段,往來行人特別多。到時候藥堂開張了,客流量必定不會少。如果三妹研製出來的丸藥真能如你說的那麼有效,再加上經營得當,到時候不愁你的藥堂打不響招牌賺不到銀子。」

    「二哥儘管放心好了,我對自己的醫術可是充滿了信心,自己有多大的本事我自己還能不清楚麼?」烈鸞歌眼角眉梢滿是自信的笑,一想到過不了多久就能賺到白花花的銀子,頓時兩眼放光,滿心鬥志。

    司徒皓梵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一臉好笑道:「三妹若是缺銀子用,儘管來找二哥就是了。」

    「那怎麼行。」烈鸞歌微蹙了下眉頭,道,「花別人的錢,和花自己賺來的錢,那感覺是有很大區別的。」

    司徒皓梵凝眸看著她,隨口問了一句:「什麼區別?」

    「這還用問麼?」烈鸞歌瞥了他一眼,「別的不說,就只一點,花自己賺來的錢,我不但會有成就感,而且還更舒心。話又說回來,經濟上獨立的人,其他方面才能更自主。」

    聞言,司徒皓梵微微怔住,半晌才輕歎一聲,道:「三妹,你的想法總是那麼與眾不同。」或許也就是這份不同於世俗女子的獨特,才讓他不知不覺地被她吸引,步步淪陷,不可自拔。

    烈鸞歌倩然一笑,心道: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自然不會有那種三從四德、只能依靠男人生活的封建思想。

    「對了,三妹,昨日侯府的百花宴如何?」司徒皓梵臉上笑意盎然,心裡卻是說不出的複雜。「聽老太太說,三妹昨日在宴會上才情大展,鋒芒畢露,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側目,連侯夫人都對三妹讚不絕口呢!」

    「沒有這麼誇張,是老太太言過了,不過就是場千金貴婦們談詩論詞、賞花聊天的宴會而已,沒什麼了不得的。」烈鸞歌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帶過,並不願多說有關百花宴的事情。歸根究底,還是因為她對雲墨非欺騙她一事而耿耿於懷罷。

    默了片刻,她轉移話題道:「二哥,府裡的七彩琉璃盞弄丟一事你應該知道吧,可有什麼線索或是眉目沒有?到底是被誰給偷走了?」

    提及這事,司徒皓梵眉峰深深攏起,玉眸中縈繞著淡淡的怒氣。

    烈鸞歌見他這副樣子,不由問道:「二哥想是知道七彩琉璃盞被誰給偷走了麼?」她雖是問句,可語氣卻有八分肯定。

    司徒皓梵點了點頭,略略壓低聲音說道:「是大皇子親自來我們府上盜走的。」

    「什麼,是大皇子北辰炫?」烈鸞歌聞言一驚,但又不解,「他偷七彩琉璃盞做什麼,又不是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貝。」要偷也應該偷些比七彩琉璃盞更值錢的東西才是。

    「大皇子偷七彩琉璃盞可不是為了貪一點小便宜,而是為了拿它做把柄和籌碼,以脅迫我們司徒世家支持他。」司徒皓梵一臉凝重,想到北辰炫堂堂皇子竟使出這麼卑鄙的手段來威脅他父親,心底又是氣又是怒又是不恥。

    烈鸞歌沉默了下來,這朝政大事她並不怎麼關心,但也知道當今皇上有兩個皇子,其中大皇子北辰炫雖是正宮皇后所生,但卻不得聖寵,所以即便是皇室的嫡長子,即便是文韜武略有勇有謀,也沒有被立為太子。

    反倒是二皇子北辰煜,雖然文治武功,智計謀略,各方面都要遜色於大皇子,但卻母憑子貴,因著自己的母妃極受皇帝龍寵,所以也極得皇帝的看重和疼愛。

    尤其他母妃娘家的勢力遠遠強過皇后娘家的勢力,所以朝中支持立二皇子為太子的呼聲相當高,而皇上也似乎有意要立二皇子為儲君重生-名門貴妻。

    「二哥,那這件事父親大人怎麼看?」烈鸞歌也緊緊蹙起了雙眉,無論什麼事一旦牽扯上皇室政治和權利的更替,那可就一絲也大意馬虎不得。一個不慎,就會釀成大禍。

    尤其是在這皇權至上的封建古代,一旦站錯了邊,抄家滅族都是很有可能的事。

    「哎,父親還在為這件事頭疼呢。」司徒皓梵搖了搖頭,擰眉道,「大皇子給了七天時間讓父親考慮,眼下三天都快過去了,父親仍舊一籌莫展。」

    「這種事的確需要慎之又慎,一朝大意,便極有可能滿盤皆落索。」烈鸞歌微微瞇起眼睛,回想起那夜裡撞見的那個黑衣蒙面人,倒沒想到他居然會是當今的大皇子。

    想到黑衣人那雙凌厲如劍且深邃不見底的漆黑雙眸,以及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強勢冷凍氣場,心底隱隱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這北辰國的下一任皇帝十有**會是他。

    「二哥……」烈鸞歌張了張嘴,本想說就遂了大皇子的願支持他好了,但又怕自己的預感若是有誤,那就有可能禍及全族,這麼嚴重的後果她可不敢承擔,便又閉上了嘴。

    司徒皓梵半天沒等到下文,不由奇怪地看著她:「三妹剛才想說什麼?」

    「呵呵,沒什麼。」烈鸞歌敷衍地笑了笑,「只是覺得這種牽扯到皇室權力更迭的大事,既然逃避不了,就應該慎重面對,最好能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來保全整個家族。」

    「這是自然,還有四天的時間,我和父親會盡量想辦法的。」司徒皓梵暗歎了一口氣,斂起眉宇間的憂慮之色,微微一笑道,「好了三妹,我們不說這事了,免得影響你的心情,讓你也跟著煩擾。」

    「我煩擾也沒用,又幫不上什麼忙,二哥和父親大人倒是要勞心費神了。」烈鸞歌揉了揉額角,起身引司徒皓梵在一旁的石桌上坐了下來。「二哥,三妹今日請你喝茶,是我特意為你炮製的,還望二哥能喜歡。」

    「真的麼?」司徒皓梵玉眸燦亮,唇角含笑,「三妹特意為我炮製的,不為別的,單就這份心意,我就歡喜到心坎裡去了。」

    話音落下不久,便見玲瓏端著一套精緻小巧的描金雕花茶具走了過來。

    「小姐,您要的茶已經泡好了,可以招待二少爺了。」邊說,邊將紫砂茶壺和茶杯一一擺上石桌。

    司徒皓梵鼻翼輕皺了下,揚眉笑道:「未嘗其味,先聞其香,三妹的東西果然獨特。」

    「獨特不獨特倒沒什麼,關鍵是要二哥喜歡才行。」烈鸞歌執壺斟了一杯,雙手遞到他面前。「二哥,快嘗嘗,看是否合你的口味。」

    司徒皓梵伸手接過白瓷雕花茶杯,深吸一口茶香,而後淺啜一口,輕合雙眸細細品味起來。

    少頃,一股至清至醇,至悠至遠的韻香自上而下透徹心扉,讓他心馳宏宇,神交自然,物我兩忘,回味無窮。

    「嗯,確實不錯。清洌甘醇,香馥若蘭,齒間流芳,回味無窮,堪稱茶中上品。」司徒皓梵一臉讚賞,又連飲了兩口,方接著說道,「三妹,你這茶倒是精巧,裡面該是用了梅花,松葉和青竹。至於這泡茶的水,我隱隱聞著有一股子百合花的幽香,我猜應該是清晨在百合花上採集下來的露珠吧。」

    「二哥真厲害,全都被你給猜對了。」烈鸞歌朝他豎了下大拇指,彎眉笑道,「這茶葉的確是我用干梅花,松葉和青竹葉三者精製而成,而泡茶的水是從香水百合上採集下來的晨露,二哥所言半點都不差。」

    「呵呵,三妹費心了,這茶我非常喜歡。」司徒皓梵凝眸看著她,笑問道,「不知這茶可有名字?」

    「暫時還沒有,容我想想。」烈鸞歌歪著腦袋略一思忖,「有了,這茶既是用梅花、松葉和青竹泡製而成,那就叫『歲寒三友』罷。」

    話落,司徒皓梵擊掌道:「好一個『歲寒三友』,茶味香醇,名字也雅致。也只有三妹這等蕙質蘭心的女子,才能烹製得出如此好茶,取得出如此雅名兒來。」

    「二哥謬讚了,我也就是隨口一說而已。」烈鸞歌謙遜地笑了笑。不過這茶葉說起來簡單,但配製的過程中還是頗花了她一番心思的,裡面還加了好幾味養身補氣的罕見藥材。「二哥,你要是喜歡,我讓玲瓏去將茶葉拿來與你帶回去,你要喝的時候隨時可以泡來。」

    司徒皓梵忙做出一副懶散模樣,挑眉道:「不用了,我可不想自己動手泡,想喝的時候就來三妹這裡豈不是更方便?」

    烈鸞歌嗔了他一眼,好笑道:「為了一杯茶,大老遠地往我這裡跑,二哥覺得比自己動手泡來更方便?」

    「是啊,很方便,方便得很。」司徒皓梵用力點著頭,雙眼更是彎成了好看的月牙兒。「再說了,我可不覺得竹幽小築離三妹這裡有多遠。走快一點兒,也就一刻多鐘的時間而已。」

    其實,他不只是為了能多個理由常來三妹這裡,更是感動於她的這份心意。這「歲寒三友」茶是三妹特意為他配製的,自然要三妹親手泡給他喝,他才會覺得香覺得甜。

    而這種香和甜,是值得他用一輩子來回味的。

    「二哥,我都不知道你原來有這麼懶的。人懶也就算了,還能扯出這麼多理由,真是服了你。」烈鸞歌撇了撇嘴,見他杯中茶已喝完,便又執起茶壺為他蓄滿,笑著揶揄道,「二哥喜歡的話,就再喝一杯吧。一次喝個夠,省得你惦念著,回頭又往我這兒跑重生-名門貴妻。」

    「呵呵,瞧三妹這話說的,好像不歡迎二哥來你這兒似的。」司徒皓梵似有不滿地輕瞪了她一眼,端起茶杯優雅地喝著茶。

    好一會兒,他才放下空茶杯,起身道:「好了,三妹,二哥還有事忙,就不多加打擾了,改日再來三妹這裡討茶喝。」

    「好啊,那二哥慢走。」烈鸞歌也站起身來,欲要送他。

    「三妹留步,不用送了。」司徒皓梵朝她溫潤一笑,轉身往外走去。

    玲瓏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笑瞇瞇道:「小姐,二少爺對你可真好,這麼名貴稀有的馬蹄蓮也能給你弄來,奴婢還從沒見過二少爺對大小姐,二小姐和四小姐她們有這麼用心呢!」

    「能得二哥如此照顧和疼愛,我也很開心。禮尚往來,我以後也會對二哥更好的。」

    玲瓏低頭看著石桌上的茶,快言快語道:「小姐現在對二少爺也不差呀,還特意為二少爺配製出這等堪稱上品的『歲寒三友』茶,這等福氣可連我們三少爺都沒有呢!」

    「鬼丫頭胡說什麼!」烈鸞歌沒好氣地瞪了玲瓏一眼,「哥哥是什麼體質你又不是不知道,豈是什麼東西都能隨便吃隨便喝的?我心中自有計較,若是要做給哥哥飲食的東西,自然會是最好的!」絕不會差於這「歲寒三友」茶。

    在她心中,可沒有誰能比得上哥哥更重要。即便是姨娘,也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長舒一口氣,烈鸞歌指著地上為數不多的幾株花草,吩咐道:「玲瓏,這剩下的一點花草你幫我栽了,我該去花廳了。」

    「嗯,奴婢知道。」玲瓏點頭應下,「小姐快去吧,這會子容媽媽和孫大管事的性子也該磨得差不多了。」

    「哪那麼容易,這幫子人平日裡仗著太太的勢欺下瞞上,做大拿喬慣了,日後還有得敲打挫磨。」烈鸞歌輕哼一聲,轉身往花廳走去。

    「三小姐,您可算來了,可讓奴婢和孫大管事好等。」容媽媽眼尖,一見著烈鸞歌,忙堆上滿臉笑容,套近乎似的上趕著迎了過來,又朝她福身行了一禮。

    孫大管事也隨後一步上得前來,行禮作揖道:「奴才孫錢見過三小姐。」

    「二位管事有禮了。」烈鸞歌犀利的視線在容媽媽和孫大管事身上來回轉了一圈,瞧見他二人眼底都隱約有著不滿之色,定是對於自己故意讓他們在花廳乾等一個多時辰心存意見。

    走到主位上坐了下來,烈鸞歌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條斯理地淺呷了一口,才說道:「臨時有點事,所以耽擱了片刻,讓容媽媽和孫大管事久候了。鸞歌也不是有意的,還請兩位莫要見怪才是。」

    容媽媽和孫大管事嘴角同時抽了下,心忖著你不是有意的才怪,你口中所謂的這「片刻」可是一個多時辰呢。讓我們在這花廳內乾等著,沒口茶,也沒個座的,站得我們雙腿都發酸了。

    兩人心裡都憋著極大的不滿,卻也只能忍著,都已經見識過這位三小姐的強勢和厲害了,借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當著三小姐的面甩臉子與她作對。

    明著他們是不敢亂來的了,只能遵照太太的吩咐,陽奉陰違,在暗中耍些手段了。

    「三小姐說的哪裡話,奴婢怎敢見怪呢。」容媽媽一臉假笑。

    孫大管事也跟著附和:「三小姐貴人事忙,奴才們多等一會兒也是應該的。」默了一會兒,謹慎問道,「不知三小姐特意將奴才和容媽媽二人叫過來,是有什麼話要交代,還是有什麼別的吩咐?」

    「哦,也沒什麼特別的吩咐。」烈鸞歌微微一笑,執起茶杯蓋子在茶面上撥了數下之後,方不疾不徐地說道,「今兒找你們過來,不過是為著一點子小事罷了。容媽媽和孫大管事分別在內膳房和外膳房執事了多年,想來應該對各房各院的主子們的口味和喜好甚為瞭解。」

    「所以我想請二位幫我列個清單出來,上至老太太、老爺、太太和幾位姨娘,下至幾位少爺和小姐,以及大少奶奶和少爺們的小妾,他們最喜歡吃什麼,最討厭吃什麼,以及在飲食方面有什麼禁忌,全都要給我詳細列出來。」

    「這往後可要由我來暫時掌管這個家了,闔府的中饋自然也是由我來主持。你二人既是內外膳房的大管事,我希望你們兩個能好好協助我安排好各房各院主子們每日的食膳,最好不要出現半點差錯。」

    「這每個主子的喜惡和飲食禁忌你們都是清楚的,待列出來給我看過之後,我就會按照上面寫的來安排各房各院的膳食。如此,若是還會犯了某個主子的飲食禁忌,鬧到我這裡來的話,那就是你們的失職,一切後果都將由你們來承擔。」

    「念在你二人在府裡辛苦了十多年的份上,我會好心給你們一次機會。若是在我當家期間接連犯事兩次的話,一併領了罰,然後給我捲鋪蓋走人。要知道我們司徒府可不白養只知道領月錢,而不忠心盡職給主子們辦事的無用之人。」

    「今兒我先言盡於此,你們可都聽明白了?」烈鸞歌面色一凜,不怒自威,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場很是壓迫人。

    容媽媽和孫大管事被她那凌厲如刀劍般的眼神掃到,只覺得背脊犯寒,哪還有膽質疑她說的話,只唯唯點頭稱是:「奴婢(奴才)明白,還請三小姐放心。奴婢(奴才)定當竭力做好自己分內的事,不敢有半點兒差錯。」

    「如此最好,今兒你們可都保證了的,若是日後出了什麼差錯,我一律唯你們二人是問。」烈鸞歌冷冷一笑,雙眉微擰道,「我要說的話就這麼多,沒別的事的話,你們可以退下了。清單列出來了就盡早給我送過來,別故意給我拖著耗著重生-名門貴妻。」

    容媽媽和孫大管事忙點頭哈腰道:「奴婢(奴才)不敢。」說罷,二人再次行了一禮,方小心翼翼地告了退。

    烈鸞歌瞇眼看著他二人遠去的背影,冷哼道:再想在膳食這方面做手腳來給我下絆子的話,你們可就得仔細掂量掂量了,看是給我添堵為難重要,還是保住你們的飯碗重要!

    抬頭見天色已不算早,可以準備晚膳了。

    玲瓏也已將剩下的花草栽種完,見小姐要做晚膳,忙淨了手到廚房幫忙。

    ——

    晚飯過後,烈鸞歌照例到養心居給老太太請晚安。

    待老太太將她做的養身粥吃罷,她挨坐在老太太身邊,拉著她的胳膊,關切道:「老太太的身子可有好些?渾身的關節處還疼得厲害麼,要不要孫女兒再給您全身按摩揉捏一下?」

    「不用了,三丫頭中午給我按摩過之後,我已經好多了。」老太太伸手摸著烈鸞歌的臉頰,滿臉慈愛笑容。「明兒再做吧,瞧著這按摩也是很費精力的,我可捨不得一下子累壞了我的寶貝丫頭。」

    「呵呵,老太太說的什麼話。」烈鸞歌眉眼含笑道,「能為您盡上一份心,我這個做孫女兒的心裡可高興著呢,也不枉老太太疼我一場。」

    「三丫頭如此乖巧可人又孝順,我疼你也是應該的。」老太太臉上笑意未減,心底卻暗自懊悔,懊悔這麼好的孫女兒,卻被她和老爺冷落漠視了十數年,以後只能竭盡所能,加倍疼愛和補償了。

    默了片刻,老太太又笑問道:「府裡的那些大小管事三丫頭可都見過了?都給他們訓誡了些什麼話?」

    烈鸞歌早知道老太太定會過問的,也不隱瞞,一五一十地將自己今兒對待那些管事的所言所行細細道來。

    老太太聽完之後,極為滿意,輕拍著列鸞歌的手背道:「就說我不會看錯人的,三丫頭肯定有能力當好這個家。別的不說,三丫頭身上自有一股威懾迫人的氣勢,再好生磨練磨練,日後還有什麼場子是三丫頭鎮不住的?」

    「老太太抬舉孫女兒了。」烈鸞歌眼簾微微垂下,一臉柔順且謙遜,「孫女兒還有很多事情不懂,還有很多地方都需要學,往後還望老太太莫要嫌孫女兒愚笨,費心教導孫女兒才是。」

    「你這張小嘴啊,就是會說話,真真讓人喜歡得緊。」老太太眼角眉梢漾滿疼溺之情,片刻,似想起了什麼,忙道,「對了三丫頭,半下午那會兒楚府送來了一張請帖,說是想請你後日去楚府作客。」

    烈鸞歌微怔了下,心忖著這楚夫人還真是言出必行啊,這麼快就遣人來她們司徒府下請帖了。

    「老太太您怎麼看,孫女兒是去還是不去?」

    「當然去了,楚夫人一片誠心相請,三丫頭若是不去,豈不顯得我們司徒府不知禮數。」老太太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是另有想法。依她看來,這楚夫人多半是因百花宴一事而看中她的寶貝孫女兒了。

    說起來這楚府與他們司徒府也算是門當戶對,而且楚家的大少爺也是文武雙全,一表人才,若是將三丫頭嫁給他,也不失為一樁好姻緣。

    「既然老太太這麼說,那孫女兒就聽老太太的,後日去楚府作客便是。」烈鸞歌淡淡一笑,即便心裡不想去也沒辦法,老太太讓她去,她自然不能有意見。「對了,老太太,昨兒宴會上顧府的大小姐也說過近日將會邀請孫女兒去他們府上作客,不知顧府可有遣人來下請帖沒有?」

    「是麼,這倒沒有。」老太太微擰了下眉頭,尋思了片刻,方道,「這顧府可不是個好相與的門戶,沒下帖子更好,便是下了,我也會盡量想辦法給推掉。」

    最主要的,這顧府可是二皇子一派的。她們司徒府在沒有做好決定到底該站在哪一邊之前,最好不要與顧府有什麼牽扯,免得徒惹些不必要的是非或者禍端。

    聽老太太這麼說,烈鸞歌暗暗高興,摟著她的手臂撒嬌道:「老太太這麼說孫女兒就放心了。原本那顧府便是將門高官之家,昨兒在百花宴上又瞧著那顧府大小姐確也不是個什麼好相處的人。若是讓孫女兒獨自去顧府作客,孫女兒先不說願意不願意,只恐一個不小心,得罪了顧大小姐釀出什麼禍端來呢。」

    聞言,老太太好笑道:「原來三丫頭也有怕的啊。話又說回來,就算推不掉,你只管去他們府上作客,凡事謹慎小心些,這顧府還能吃了我的寶貝丫頭不成?」

    「吃自然是吃不了的,只是不想去顧府作客罷了。」烈鸞歌眉眼彎彎,輕搖著老太太的胳膊嬌聲道,「老太太,若是顧大小姐遣人來我們府上下請帖,您可一定要幫孫女兒給推掉哦!」

    「知道了,丫頭只管放心好了。」老太太細細看了她一眼,柔聲說道,「我這兒也沒什麼事了,丫頭就早點回去,想必也累了,還是好生休息罷。」

    「嗯,孫女兒謝過老太太關懷體恤。老太太也早點歇息,孫女兒就不擾著您老人家了。」

    烈鸞歌起身給老太太行了一禮,又細細囑咐了梅心與蘭心二人幾句,這才帶著玲瓏告了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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