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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10章 討回份例,收買人心 文 / 幽月如煙

    從老太太那裡請完早安回來,烈鸞歌開始了她第一天的當家理事生活重生-名門貴妻。

    辰正二刻,各大小管事準時來梨香苑點卯。有事的報備,無事的在一旁立規矩。

    半個時辰後,烈鸞歌將府裡各處的事宜再次詳細分劃委派了一番,便讓管事們散了各自忙各自的去。

    「小姐,先喝杯茶吧。」玲瓏倒了杯涼茶遞上來,而後與素妍二人一左一右,垂手立於自家小姐身側。

    烈鸞歌端起茶杯淺呷了一口,復又放下。

    抬頭看了眼獨自留下來的賬房大管事劉敬才,聲色無波地問道:「劉管事,這麼快就將我們梨香苑十年來所欠下的賬目都給統計好了?」

    劉敬才伸手抹了把虛汗,微躬著身子,小心翼翼地回道:「三小姐交代下來的事情,奴才哪敢有絲毫怠慢。奴才就是不眠不休,也得在三日時間內,把梨香苑的賬目都給細細清算出來啊。」

    說著,他從袖中掏出一本賬簿,以及一疊厚厚的銀票,一併遞上前。

    「三小姐,這十年來,梨香苑除了被剋扣或者拖欠下來的月例銀子,還有逢年過節撥發下來的份例賞賜,這兩項加起來一共是白銀三萬五千六百八十一兩。奴才已經認真仔細地清算過了,現下便將銀票並賬目親自送過來,還請三小姐過目。」

    「嗯。」烈鸞歌點了點頭,接過銀票和賬本。然後又將銀票分成兩疊,遞給一旁伺候著的素妍和玲瓏,道,「你們兩個將這些銀票仔細點一點。」

    「是,小姐。」素妍和玲瓏恭應一聲,忙認認真真地點起銀票來。除此以外,還暗暗辨別著銀票的真偽,看看劉管事是否有作假。

    烈鸞歌瞧了她二人一眼,隨手拿起賬簿細細翻看著。

    看似認真,其實她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並沒怎麼去細看賬本裡面的內容。

    近三年她們梨香苑沒有領到一兩月例銀子和份例賞賜,所以這三年內的賬目容易清算。

    但是再往前的七年,就是一筆糊塗賬了。那月銀和份例有時候拖欠,有時候剋扣,拖欠的最後是否補發上,剋扣的又有多少,年節的賞賜都有哪些東西,折合成銀子又有多少,這些姨娘她們根本就記不清楚,自然也就不好清算其真實數目了。

    她之前那般發威也不過是虛張聲勢,只為了震懾一下劉敬才,讓他不敢輕易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動作,也別想小視糊弄於她,更別想隨便做本假賬,拿個幾千萬把兩的銀子來就能敷衍過去把她給打發了。

    如今看來,她這一招虛張聲勢還是頗有效果的。這賬目不但按時清算出來了,送來的銀子還比她預想中的要多。

    她原本想著劉敬才能給她送來三萬兩就已經頂不錯了,沒想到他竟送來了差不多三萬六千兩。這劉敬才只怕還真是被她的威嚴給震懾住了,真的將這十年內所有的明細賬目都清算了一遍,半點也不敢糊弄她。

    呵,倒是個懂得識時務的圓滑之人。

    這三萬五千多兩銀子,雖然未見得盡其數,怕是也相差不了多少了。能追討到這麼多,她自然是萬分滿意的。

    底下候著的劉敬才一直在偷偷地察言觀色,見烈鸞歌之前微微隆起的眉心不覺間舒展開,一直懸著的那顆心也不由略略放了下來。

    一目十行地翻看到最後,烈鸞歌將賬簿合上放到一旁,重又端起茶杯不緊不慢地喝起茶來。

    不一會兒,素妍和玲瓏也都清點完了所有的銀票:「小姐,奴婢已經點完了,一共是白銀三萬五千六百八十一兩,而且每一張都是全國通兌的保定錢莊所發行的銀票,真實無誤。」

    「很好,劉管事這事辦得不錯。」烈鸞歌滿意地點了點頭,頓了下,忽又沉下了臉色,冷冷問道,「劉管事,你給我送來的這些銀子,沒有拿府裡的銀錢來補數吧?」

    劉管事被她陡然轉變的表情給唬了一跳,忙低眉順目地弓著身子,愈發小心翼翼地回道:「三小姐,奴才可沒有那個膽吶,哪裡敢私自動用府裡的銀錢?這要是被老爺或是二少爺知道了,奴才的飯碗就該丟了。」

    偷偷舒了一口氣,劉管事又討好賣乖地說道:「三小姐,這送來的三萬五千多兩銀票,可全部都是奴才用自己多年攢下的血汗錢給填上的。就當是奴才孝敬三小姐的,往後還望三小姐能夠提拔提拔奴才。」

    他話音剛落下,烈鸞歌猛地一巴掌拍向身側的紫檀雕花茶几,緊蹙著雙眉呵斥道:「放肆!什麼叫做你孝敬的?重生-名門貴妻!這些銀子本來就是我們梨香苑該得的,你再敢滿嘴的胡言亂語,可別怪本小姐真的跟你翻臉!」

    劉敬才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暗想著自己這是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倒挨一腳,心裡後悔不迭。

    穩了穩微微有些發顫的雙腿,劉敬才誠惶誠恐道:「三小姐,是奴才笨嘴笨舌的不會說話,還請三小姐大人不記小人過,莫要跟奴才置氣,奴才保證日後再也不敢滿嘴的胡唚了。」

    「哼,你知道就好。」烈鸞歌略略緩和了下面色,瞇眼看了看劉敬才,而後語含深意地說道,「劉管事,有些事情說得太明白就沒意思了,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不過,人還是要懂得知足。否則的話,多半是落不到好的。」

    聞言,劉敬才心尖兒一顫,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來。頭垂得低低的,身子也愈發弓著,半晌都不知該如何接話,也不敢接話。

    他真是越來越畏懼這個三小姐了,與她接觸得越多,就越覺得她陰晴不定,精悍可怕。尤其是她那雙犀利如刀劍一般的眼睛,彷彿能將你看穿似的,讓你心裡所有的想法都無所遁形。

    說實在的,在司徒府裡做賬房大管事已有十幾年了,他的確是吃公貪黑了不少銀子。給三小姐送來的這三萬五千多兩銀子,對他來說不過是小意思罷了。

    而且,羊毛出在羊身上。他就算現在補得再多,往後還不是照樣可以任用職權給貪回來,他可從不是一個會叫自己白白吃虧的人。

    他原本是這麼打算得好好的。

    可如今三小姐剛剛說的那幾句明顯有著深層含義的話,倒嚇得他不敢再輕舉妄動了。眼下是三小姐當家,一來他還摸不清三小姐的底線在哪裡,二來他也跟三小姐攀不上什麼交情和關係,若是真惹怒了三小姐,只怕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得,他暫時還是放老實些,等到當家之權重又回到了太太手裡再說罷,免得三小姐真讓他捲了鋪蓋走人。

    烈鸞歌冷眼盯著劉敬才,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再度開口道:「劉管事,你也是個識時務的人,往後只要你守好自己的本分,做事掌握好分寸,我自不會與你為難。往日欠下的舊賬,我也都會與你一筆勾銷。」

    聽她如此說,劉敬才忙拱手謝恩道:「多謝三小姐寬宏大量,奴才往後一定恪盡職守,盡心盡力替三小姐辦事。」

    「但願你能說到做到。」烈鸞歌哼哧一聲,朝他擺了擺手,「好了,你先退下吧。有什麼吩咐的話,我會再找你的。」

    「是是,那奴才先告退了。」劉敬才暗暗鬆了一口氣,看都不敢再多看烈鸞歌一眼,便如蒙大赦般的速速退了出去。

    「小姐,你真是越來越厲害了。這臉色說變就變,唬得奴婢都是一愣一愣的。」玲瓏笑嘻嘻地看著自家小姐,面上滿是敬服。「呵呵,若不是長年伺候在小姐身邊的人,瞧見小姐剛才那樣子,定會以為我們家小姐是個陰晴不定,又喜怒無常的可怕之人呢。」

    「什麼樣的人,就該用什麼樣的方法來對付。」烈鸞歌瞇眼笑了笑,「像劉管事這樣的人,最懼最怕的就是陰晴不定又喜怒無常的主子。因為他永遠也摸不透主子的真實想法,會覺得這個主子深不可測,會打從心裡對這個主子產生一種畏懼感。自然而然的,他也就不敢再輕易挑戰這個主子的威嚴,惹這個主子動怒了。」

    「原來如此。」素妍和玲瓏二人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呵,你們兩個小丫頭往後還有得學呢。」烈鸞歌斜睨了她二人一眼,隨手拿起一疊銀票,而後抽出十張一百兩的銀票來遞到素妍和玲瓏二人面前,柔聲說道,「這一千兩銀票你們兩個一人五百兩。你二人盡心服侍了我這麼多年,這是你們該得的。」

    素妍和玲瓏慌忙後退兩步,邊搖頭擺手,邊異口同聲地說道:「小姐,這可萬萬使不得。奴婢服侍小姐是應該的,也是奴婢的分內之事,哪能奢求什麼回報。還請小姐將這些銀票收回去,莫要折煞了奴婢才是啊。」

    聞言,烈鸞歌哼哧一聲,故意將臉板了起來。也不說話,只冷冷地看了眼素妍,又冷冷地看了眼玲瓏,明明白白地表達著自己的不高興。

    見她如此,素妍和玲瓏二人心裡立時就有些惴惴的忐忑不安起來。

    從小到大,這還是她們兩人第一次遭受到自家小姐的冷臉和冷眼,暗忖著若不接受的話,小姐只怕會一直跟她倆彆扭下去。

    堅持了一會兒,她二人終究捨不得惹小姐生氣,遂老老實實地上前,各人自領了五百兩銀票,而後一齊行禮謝恩。

    見此,烈鸞歌瞬間轉了笑臉。

    待素妍和玲瓏二人起身後,呵呵笑道:「這就對嘛,有錯自當罰,有功也自當賞。這十多年來,你們兩個盡心盡力服侍於我,即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再說了,在我心裡也從未將你二人當做奴婢,而是當做好姐妹一樣來看待的。既是姐妹,我又怎能不待你們好些?往後我們可是要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的呢。」

    一番話說完,素妍和玲瓏兩個不由紅了眼眶,感動不已地看著自家小姐,喉間酸哽,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哎,你們倆可不許哭哦。」烈鸞歌微微一撇嘴,戲謔道,「要是讓姨娘和奶娘瞧見了,還當我任性胡鬧,欺負了你們呢。」

    聞言,素妍忍不住輕笑了起來,忙掏出帕子掖了掖眼角。

    玲瓏揉了兩下紅紅的眼眶,沉吟了片刻,方鄭重而堅定地說道:「小姐,往後有福我們同享;有難的話,就讓奴婢一個人來承擔吧。」

    素妍不滿地看了玲瓏一眼,隨即也一臉肅然地說道:「還有我,不管是小姐還是三少爺,日後你們若有什麼苦難的話,奴婢也都願意全部替你們承擔下來重生-名門貴妻。」

    烈鸞歌微怔了怔,半晌方感歎了一句:「兩個傻丫頭!」

    「好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不跟你們倆閒扯這些有的沒的了。」拍了拍她二人的手臂,烈鸞歌又抽了十數張一百兩的銀票出來,隨手遞到素妍面前,「吶,這一千五百兩銀票是給奶娘和碧顏的。你這就給她們送過去,其中奶娘一千兩,素妍五百兩。」

    說罷,也不等素妍開口,便又神色嚴肅地補加了一句:「素妍,若是不能說動奶娘收下我這一千兩銀票的話,那你就是有負我的眾望了。」

    「小姐……」素妍遲疑了一會兒,知道自家小姐決定了的事情一向是說一不二,任她再怎麼推拒也無益。

    暗歎一聲,再次福身行了一禮,道:「小姐,那奴婢就代我母親在此先謝過你的大恩大德了。」

    待素妍起身告了退,烈鸞歌將春花春草喊了進來,各賞了她二人一百兩。

    春花和春草也不敢推辭,更何況一輩子都沒有一次性見過這麼多銀子,自是千恩萬謝地行禮收下了。

    烈鸞歌又從袖中掏出四個繪有松鶴圖案的精緻小瓷瓶來,其中兩個是紅色的,另兩個是白色的。

    「春花,你將這兩瓶藥送去流年居給大少爺。紅色的這瓶是治療外傷用的,而白色的這瓶則是強身健體,調理中氣用的。一個外敷,一個內服。」

    邊說,邊將一紅一白兩個小瓷瓶遞給春花,又將剩下的兩個瓷瓶遞給春草:「春草,這兩瓶你送去芙蓉苑給四少爺,效用與春花的那兩瓶一模一樣。好了,你們兩個去吧,別耽擱了。」

    「是,小姐。」兩人接過藥瓶,便立刻告了退。

    走了數步,烈鸞歌忽又開口叫住她們:「等一下。」

    春花春草二人忙頓步轉身,齊齊問道:「小姐還有何吩咐?」

    烈鸞歌想了想,對春花說道:「你去給大少爺送藥的時候,順便告訴他一聲,就說小少爺很可愛,長得酷似大少爺,被老太太取名惟安。還有,大少爺即便不念著與大少奶奶之間的夫妻之情,能抽空過去看看小少爺也是好的。不管怎樣,這父子之情怎麼著也該顧念一下的。大少爺若是生氣,你只管跟他說這些話都是我教給你的,他有什麼不滿大可以過來找我理論。」

    「是,奴婢都記下了。」

    春草看了看姐姐春花,而後細聲問道:「小姐,那奴婢是否也需要給四少爺順便帶幾句話過去?」

    烈鸞歌輕蹙了下眉頭,沒好氣道:「去告訴四少爺,讓他日後斂斂性子,別再給二哥添麻煩就行了。」

    「哦,奴婢知道了。」春草愣愣地點了點頭,雖不太明白這話有什麼深層含義,但也只管依照小姐的吩咐去辦事就是了。

    玲瓏瞧了眼她二人退去的身影,轉頭就見烈鸞歌又抽了六百兩的銀票出來遞到自己面前,只不過面額都是五十兩一張的,忙一臉不解道:「小姐,這些銀票又是要賞給誰的?」

    烈鸞歌微微一笑,輕語說道:「除了你們幾個近身伺候的大丫頭,這梨香苑裡各處負責灑掃、漿洗和修剪花草等雜事的粗使丫鬟和婆子,加起來一共還有十二個人。這六百兩銀票,你拿去分給她們,每人五十兩。」

    頓了頓,又接著說道:「這些年來他們在梨香苑辦差理活兒,跟著我們幾個不受待見的主子,未得過什麼好處不說,還處處受其它院裡奴才們的白眼和嘲笑,也委實辛苦他們了。」

    玲瓏撇了撇嘴,似有些不情願道:「小姐,你幹嘛對那些粗使的丫鬟婆子們那麼好啊。以前她們可沒少嚼舌根,總是抱怨自己沒跟個有體面、有地位的主子,累著自己跟著活受罪。哼,小姐不找她們算舊帳就不錯了,還賞她們五十兩銀子,這也太便宜她們了,小姐一個月的月例銀子也才五十兩呢。」

    烈鸞歌搖了搖頭,笑道:「傻丫頭,能像你和素妍這樣衷心實誠的畢竟不多。以前的事情過去就算了,得饒人處且饒人,我也沒必要去跟那些個管粗活的丫鬟婆子們斤斤計較。」

    「再說了,收買人心最好還是從身邊的人開始。我姨娘如今以德報怨,往後不怕她們不念著我姨娘的好,也不怕她們不盡心盡力地為我姨娘辦事。而且,八卦無處不在,那些個丫鬟婆子閒著沒事時最喜歡做的還不是東家長李家短地閒扯,我姨娘的好定會被她們傳揚開的,這無形中又會幫我姨娘積攢到更多的人心。」

    一番話下來,玲瓏聽得半知不解:「小姐,這些銀子不是你賞給她們的麼,怎麼變成姨主子以德報怨了?還有,現在不是小姐在當家理事麼,要收買積攢人心也應該是小姐自己才對啊?」

    「你這丫頭,我是個女孩兒家,即使不願,也總歸有嫁出去的一天,還能在司徒府當一輩子家不成?」烈鸞歌輕歎了口氣,默了片刻,接著說道,「這當家之權如今雖是暫時從太太手裡接了過來,但我就沒打算再次交還給她。所以我現在所走的每一步都必須為我姨娘做鋪墊,因為我要讓我姨娘日後來做這司徒府的當家之人。」

    聞言,玲瓏雙眼瞪得大大的,滿臉的驚訝之色:「小姐,太太還在呢,老太太和老爺哪能同意讓姨主子來當家?而且,從古至今,也沒見著哪個世家大族裡,跳過正妻而讓妾室來當家主事的!這不是寵妾滅妻麼,傳出去了可了不得,會壞了我們老爺甚至是整個司徒府的名聲的!」

    「你這麼吃驚幹嘛。」烈鸞歌輕敲了下玲瓏的腦門兒,隨即冷哼一聲道,「如果太太一直是那副蛇蠍心腸、歹性不改的話,那麼她正妻的位置想要坐得穩穩當當,還得看我同意不同意了重生-名門貴妻。」

    玲瓏怔了怔,瞠目結舌道:「小姐,那你這意思是,如果太太不是正妻了,你就會想辦法讓老爺將我們姨主子扶為正室麼?」

    烈鸞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並不言明。

    「好了,這些都是後話,現在談論這些還早了點。」

    說著,烈鸞歌將那六百兩銀票直接塞到玲瓏手裡:「趕緊去吧,就說這些銀子都是我姨娘賞給她們的。往後只要在我們梨香苑裡踏踏實實做事,忠心侍主,守好自己的本分,我姨娘定然是不會虧待了她們的。」

    「是,小姐,奴婢這就去。」玲瓏將銀票收好,福了一福,便笑瞇瞇地告了退。

    烈鸞歌掏出絹帕,將剩下的銀票疊在一起包好。

    起身正欲回房,抬頭就見著梅心掀起花廳門口的簾子走了進來。

    緊跟在她身後的還有一個容貌秀美的大丫鬟,正是楚若詩的貼身婢女銀杏,手裡拿著一幅捲好的畫軸,以及一個外觀精美的黑漆嵌螺鈿小方盒。

    心裡大略明白是怎麼回事,烈鸞歌趕緊笑容滿面地迎了上去。一邊親暱地拉起梅心的手,喚了聲梅心姐姐。

    一邊又含笑看著銀杏,眼帶關切,一迭聲地問道:「你們家夫人可好?身子可有好些了?夜間可有睡得安穩些,可還咳得厲害?還有若詩姐姐,她還好嗎?」

    「多謝鸞歌小姐的關懷和掛念,我們家夫人和大小姐都很好。」銀杏笑語作答,頓了頓,又柔柔說道,「我們家夫人和大小姐也是時刻惦念著鸞歌小姐,只盼著鸞歌小姐什麼時候能夠再次來我們楚府作客呢。」

    「呵呵,楚伯母和若詩姐姐也太熱情了。」烈鸞歌彎眉笑了笑,引了銀杏和梅心二人到花几旁落座,擺了瓜果點心,又親自給她二人各倒了一杯泡好的玫瑰茉莉花茶。

    梅心一來二去的熟了,也就見慣不怪,笑嘻嘻地吃了塊點心,然後很是享受地捧著茶杯喝茶。

    銀杏倒是一臉的受寵若驚,稱謝連連後,方接了茶點吃著。

    梅心邊喝茶邊笑問道:「三小姐,怎沒見著玲瓏和素妍兩個在你跟前伺候著呢?」

    烈鸞歌笑了笑,隨口說道:「剛吩咐她倆下去辦事去了,很快就會回來的。」

    「三小姐身邊應該再多添幾個丫鬟伺候才是。如今三小姐暫理府內諸事,人手方面就只素妍玲瓏她們幾個,就顯得有點不夠用了。」梅心一片好心提了兩句,說罷,放下已經見了底的空茶杯,起身笑道,「三小姐,奴婢過來也沒有什麼事兒,只是奉老太太吩咐給銀杏姑娘帶路的。呵呵,老太太那兒還等著人伺候呢,奴婢就先回去了。」

    「好的,既是如此,我也就不多留姐姐了。」烈鸞歌說著也站起身,直將梅心送到了花廳門口才轉回來。

    見銀杏站著,忙笑道:「你坐吧,只當是在你們府上一樣,千萬別拘謹。」

    銀杏依言坐了下來,見烈鸞歌明媚俏臉上的笑容親切而友善,不由愈發喜歡上眼前這個沒有半點主子架子的世家小姐。

    沉吟了一小會兒,銀杏眉眼含笑道:「鸞歌小姐,銀杏剛才已經代我們家夫人和大小姐去拜見過你們老太太了,也道明瞭今日的來意。你們老太太很開心,問候過我們家夫人和大小姐後,便讓梅心姑娘親自領了銀杏來梨香苑。」

    說著,她將先前放於身側的畫軸和小方盒遞到烈鸞歌面前,方又接著說道:「鸞歌小姐,我們大少爺的寒梅圖已經畫好了,今次是以我們大小姐的名義送過來的,還望小姐能喜歡。」

    「呵呵,楚少爺如此盛意,鸞歌又怎能不喜歡呢。」烈鸞歌將畫軸收下,視線掃過那小方盒,疑惑道,「不知這個是?」

    「這個盒子裡面裝的是君山銀針茶,也是我們大少爺送給鸞歌小姐的。」銀杏看了眼微微怔住的烈鸞歌,盈盈笑道,「鸞歌小姐,我們大少爺說了,寶劍贈烈士,名茶配佳人。好茶需要懂得它的人來品,如此才不至於埋沒了它的價值。我們大少爺知道鸞歌小姐偏愛君山銀針茶,所以真心實意相贈,還望鸞歌小姐莫要推辭。」

    人家話已經說滿,東西也送上了門,若執意拒絕的話,那就跟打別人的臉差不了多少了。

    想到此,烈鸞歌也就不再多言。道過謝後,大大方方地收下了。

    銀杏見自己總算不負大少爺重托,不禁眼露歡喜,神色間很是高興。

    喝完杯中的花茶,她起身作辭道:「鸞歌小姐,我們家夫人和大小姐還等著銀杏回去回話,銀杏就不在此多加叨擾了。」

    「銀杏姑娘先別慌著走,我還有些東西要勞駕姑娘帶回去,也省了我再遣人去你們府上多跑一趟。」笑語說罷,烈鸞歌起身走在前面帶路。「銀杏姑娘請跟我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銀杏跟著烈鸞歌來到了她的書房。

    烈鸞歌將提前準備好的兩瓶藥丸和一包茶葉拿了過來,遞給銀杏,道:「這兩瓶藥丸是送與你們夫人的,其中紅色這瓶是潤肺去燥,止咳平喘用的,而白色這瓶則是滋陰養顏,調理氣血用的。」

    「至於這包茶葉,是我自製的玫瑰茉莉花茶。其製法雖簡單,材料也普通,但長期喝下來,對身體也是大有益處的重生-名門貴妻。我包了這幾兩,你先帶回去給若詩姐姐喝喝試試,若是覺得還合口味,喝完以後儘管打發個人過來再問我要便是。」

    銀杏接了東西,連忙道謝:「鸞歌小姐太客氣了,銀杏先在此代我們家夫人和大小姐謝過你的美意了。」

    默了片刻,她有些遲疑地看著烈鸞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烈鸞歌略略一想,心中便有些瞭然,知她定是想問一問自己有沒有準備回禮送給她們家大少爺,但又不好意思開口。

    也罷,楚旭陽都已經送了她兩件厚禮,來而不往非禮也,她也送點東西給楚旭陽好了。

    「銀杏姑娘請稍等片刻。」烈鸞歌微微一笑,走到書桌旁,拿出三張薛濤箋,用自己自製的鵝毛筆,行楷寫了兩首詠梅詩,以及一首詠梅詞。

    分別是宋代詩人方惟深的《和周楚望紅梅用韻》:

    清香皓質世稱奇,試作輕紅更相宜。紫府與丹來換骨,春風吹酒上凝枝。真叫臘雪無藏處,只恐朝雲有去時。溪上野桃何足種,秦人應獨未相知。

    北宋著名詩人林和靖的《山園小梅》:

    眾芳搖落獨暄妍,佔盡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斷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須檀板共金樽。

    以及**同志的《卜算子詠梅》:

    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

    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三首詩詞一氣兒寫完,烈鸞歌小心吹乾紙箋上的墨跡,而後疊好交給銀杏,一臉隨意地笑道:「瞧著你們家少爺和小姐都是極喜歡梅花的人,這幾首詠梅詩詞就當是我送給他二人賞玩罷。若是做得不好,還望你們家少爺和小姐莫要笑話我技拙才是。」

    「鸞歌小姐太自謙了,我家小姐常說你德藝雙馨,詩情卓絕,才華橫溢,乃當世奇女子。便連素有『京都第一才女』之稱的侯府小郡主,其才情比起鸞歌小姐來,都要遜上一籌。現下得了鸞歌小姐這些許詩作,我們家少爺和小姐還指不定怎麼高興呢。」

    說罷,銀杏如獲珍寶般的接過詩箋,而後小心翼翼地收於袖中,又忍不住笑逐顏開地連連說了好幾聲謝謝。

    烈鸞歌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直讓她無須這般客氣這般歡喜,不過是幾首詩詞罷了,哪裡犯得著她如此感恩戴德的。

    待將銀杏送走後,烈鸞歌回到臥室將銀票鎖好。

    略坐了一會兒,沒見著素妍和玲瓏回來,便揣好了七彩琉璃盞,又現泡了一壺「歲寒三友」茶拎在手裡,而後一個人往司徒皓梵的竹幽小築去了。

    本來還以為司徒皓梵會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養傷,問了他院內的大丫頭木棉才知道,二少爺這會子還在書房裡面翻看賬本校對賬目,從早膳過後一直看到現在都未曾休息一下。

    烈鸞歌一路蹙著眉頭來到書房,抬眼看去,那埋首於桌案旁,認認真真翻看著賬本的人,可不就是她那個一點兒也不知道愛惜自個兒身體的二哥麼。

    幾步走到桌案對面,她也不說話,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司徒皓梵,高挑婀娜的身子背著光,在他面前投下一道暗影來。

    司徒皓梵有些不悅地皺了下眉頭,還以為是他的貼身小廝三福進來擋著他的光線了。抬起頭來,正欲讓三福站到一旁去,卻看到桌案對面站著的竟是烈鸞歌。

    他先是一愣,隨後又是一喜,忙問道:「三妹,你怎麼來了?幾時過來的,怎麼也不讓人提前告知我一聲,沒的怠慢了你。」

    「也沒多久,我問了木棉你的去處,便直接來你的書房了。」

    烈鸞歌撇了撇嘴,放下手裡拎著的白釉瓷壺。目光定在桌案上堆放著的厚厚一疊賬本上,面帶不滿地輕責道:「二哥,你才受了重罰,後背上的傷勢可不算輕,尚需要臥床好生休養,哪能如此費心費神地操勞。父親大人昨兒還說了讓你近日無須理會生意上的事,先把身子養好了要緊,二哥怎的不聽?」

    司徒皓梵柔柔一笑,道:「三妹莫要擔心,我的身體向來強健,不過是挨了幾鞭子罷了,背上的傷看起來嚴重,實際上並無大礙的。再說了,我只是呆在書房裡看看賬本,又不是去外面各莊各鋪裡巡視生意見客戶,哪裡就操勞了呢。」

    烈鸞歌撅嘴看著他,沉默不語,只用緊緊皺在一起的雙眉來表達著自己的不滿和不高興。

    司徒皓梵瞅了她一會兒,好笑地搖了搖頭,投降道:「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這個小丫頭總行了吧?不過賬本我也差不多快查看完了,現在就剩下我手上這一本。等我把這本也看完了,就聽你的話好好休息將養身子,這樣總成吧?」

    「你說的,看完這本賬簿就回房好生休養。若是說話不算數,我可要生二哥的氣了哦。」烈鸞歌瞇眼笑了笑,而後在書房內的多寶架上取了兩隻描金雕花的羊脂玉茶杯過來。

    一邊斟茶,一邊眉眼彎彎說道:「二哥,你昨兒還惦記著這『歲寒三友』茶,我今日就親自泡好給你送過來了,瞧我對你好吧。二哥若是領我的心意,就先將手裡的賬本放下,好好品上幾杯再接著看。」

    「呵呵,三妹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二哥焉有不從之理?」

    司徒皓梵搖頭笑了笑,放下賬本,接過她遞上來的茶杯,深深吸了一口那沁人心脾的茶香,這才一臉享受地淺呷慢酌起來重生-名門貴妻。

    少頃,他忍不住感歎道:「還是三妹最知我心意啊。工作之餘,能喝上兩杯這『歲寒三友』茶,從舌尖一直甘醇到心底,什麼疲勞都沒有了。」

    烈鸞歌但笑不語,自端著茶杯,有一口沒一口地閒閒喝著。

    片刻似想起了什麼,隨口問道:「對了二哥,怎麼沒看到木槿呢?她不是一向都在你書房內隨時伺候著的嗎?」

    司徒皓梵沉吟了一會兒,才淡淡說道:「昨兒我回來之後給了木槿一些銀子,讓她連夜離開了司徒府。三妹該知道,木槿這次犯下的事可不小,而且也極不體面,說白了就是一件大醜事。按著老太太以往的行事風格,十有**是要將木槿打死了事的。」

    「退一萬步講,即便老太太一時心軟留木槿一命,太太必定也是不會饒過木槿的。且不說大哥因為木槿而被父親責打怒罵,單是為了不讓大嫂見了木槿心裡添堵,太太也決計不會留著她。」

    輕歎了一口氣,司徒皓梵幽幽說道:「木槿平素裡也是個極好的丫頭,伺候我這麼多年,方方面面也算得上盡心盡力。念著與她主僕一場的情誼,我自不忍心看著木槿就這麼白白喪了性命。既然留她不得,那就只能給些銀子讓木槿離開了。」

    最主要的,這件事錯也不在木槿,不過是因為眼睛長得有幾分像百靈,就被大哥……哎,他保下木槿一條性命,也算是為大哥積點福德吧。

    「二哥,你倒是與我想到一塊兒去了。」烈鸞歌把玩著手中的茶杯,呵呵笑道,「我原本也想著給木槿一些銀子,然後送她離開,免得留在府裡丟了性命。倒沒想到二哥動作這麼快,昨兒晚上便讓木槿趁夜離開了。」

    「動作不快點的話,木槿此刻怕是已經沒命了。也虧了大嫂昨兒夜裡動了胎氣早產,這才讓老太太和太太無暇顧及懲辦木槿。」

    司徒皓梵淺呷了一口茶,而後轉移了話題:「好了三妹,我們不說這個了。你今兒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找我?」

    「我來一是為了看看二哥有沒有好好養傷,哪想到二哥竟是一點兒也不知道愛惜自個兒的身體。」

    烈鸞歌不滿地哼哧一聲,頓了下,才又接著說道:「這第二嘛,我是親自給二哥送個好東西過來的。」

    說著,她將七彩琉璃盞從袖袋中掏出來,獻寶似的放到司徒皓梵面前:「二哥你快看,這是什麼東西?」

    司徒皓梵定眼一瞧,不由大喜道:「七彩琉璃盞!三妹,你是怎麼拿到它的?!」

    「不是我自己拿到的。」烈鸞歌遲疑了一會兒,想著如果實話實說,告訴二哥是雲墨非昨兒深夜潛入自己的臥房交給自己的,二哥估計該怒斥雲墨非毀壞她的閨閣聲譽了。

    為了避免做些不必要的解釋,她只得撒了個小謊,道:「二哥,我昨兒不是去楚府做客了麼,然後碰巧在楚府遇上了定國侯府的四少爺雲墨涵。這七彩琉璃盞就是他交給我的,還說是他三哥雲墨非托他交給我的。所以,照我看來,這七彩琉璃盞該是雲小侯爺想辦法從大皇子府裡偷出來的,他這回可算是幫了我們司徒府一個大忙呢。」

    「是啊,這回還真得好好感謝一下雲小侯爺了。」司徒皓梵點頭附和了一句。少頃,又有些疑惑道,「可他怎麼知道我們府上丟了七彩琉璃盞呢?又如何知道是大皇子偷了去?」

    難不成這雲墨非一直在暗中關注著他們司徒府的一舉一動?亦或者是在暗中關注著大皇子府的一舉一動?

    烈鸞歌不想讓司徒皓梵將過多的心思釘在雲墨非身上,免得探出雲墨非的真實身世來,遂再次撒謊道:「二哥,是我在百花宴那天無意中告訴雲小侯爺的,倒沒想到他竟將這件事放到了心上,還幫我們拿回了七彩琉璃盞。」

    聞言,司徒皓梵雙眉不覺緊緊地擰了起來。

    好半晌,才聽他不溫不火地說了一句:「三妹,這雲小侯爺還真是對你有心。」

    他跟雲墨非雖然沒什麼接觸,但也知道雲墨非一向冷情淡漠,疏與人往來,並不是個好管閒事的人,也從不將任何人任何事放於心上。

    可如今他竟然前後兩次幫助三妹,上一次是在關鍵時刻將三妹從柳思明那個禽獸手裡救走。這一次三妹不過是隨口提了一嘴,雲墨非竟然犯險去大皇子府中幫三妹偷回七彩琉璃盞,這份心思只怕不淺。

    深深看了眼烈鸞歌,司徒皓梵笑容不達眼底地說道:「三妹,改日若是有緣碰上了雲小侯爺,我這個做二哥的,可真得好好感謝他一番。」

    「二哥說的是,我們確實應該好好感謝一下雲小侯爺。」想了想,烈鸞歌又忙叮囑道,「不過這事可不能如實告訴父親大人,免得又扯出一堆的麻煩來。二哥,父親大人若問起這七彩琉璃盞是怎麼拿回來的,你就說是你自己想辦法從大皇子府裡偷回來的。」

    「嗯,我知道該怎麼說。」司徒皓梵明白地點了點頭,而後將七彩琉璃盞收了起來。打住這個話題,正欲再問問三妹昨兒去楚府作客的事情。

    就見他的貼身小廝三福進來回稟道:「少爺,燕熙少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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