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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五十四章 鳳凰(中) 文 / 楚連鋮

    【抱歉,這一章結尾被重寫,所以重傳,還請各位親們勿怪。】

    晚秋時節,桂陽城東的東崗嶺上遍野流金,朵朵簇簇的金桂透過婆娑的翠綠,散發出淡淡的香氣,山風拂過,沁人心扉。

    半山腰上,不時傳出歡聲笑語,張桂帶著楚瑩、媛兒、書生等人踏步滿地落英。

    楚瑩走著走著俏皮地說自己腿腳酥軟,走不動路,張桂俯下身去,將楚瑩背起。楚瑩心滿意足地趴在張桂身上,歡快地看著滿眼金色。

    張桂邊走邊歎道:「好不容易趕走了山匪,休息一天,還是被夫人所累啊!」

    楚瑩輕輕拽住張桂的耳朵,咯咯笑道:「這輩子就賴著你了,誰讓你把人家給偷來的!該!」

    張桂哈哈大笑,楚瑩自是得意非凡。

    書生在一旁羨慕不止,見媛兒額頭出汗,紅撲撲的小臉蛋讓人憐惜,柔聲道:「媛兒妹妹,要是累了讓哥哥背你吧!」

    媛兒雖說腿腳吃力,卻也不敢面對心急難耐的書生,羞澀地看向新姑爺和小姐。楚瑩自忖自己不能生育,且媛兒對張桂亦有好感,曾私下底讓張桂將媛兒納入房中,被張桂滿口拒絕,十六歲的媛兒在他眼裡只不過是個未成年的小姑娘,若是當初劉摩被劉松齡促成好事時他在場的話,必然全力反對。

    張桂面含微笑道:「媛兒,要是累了就讓書生背你一段路吧!」

    媛兒巧目四盼,忽對施玉麟小聲道:「小白弟弟,我累了,你能背我嗎?」

    媛兒的聲音很小,但書生聽得一清二楚,登時如同被雷擊一般呆在原地,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媛兒與施玉麟,媛兒竟然看中了這個二衙內?自己與其他兄弟苦苦追求,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個結果。

    書生忽又覺得施玉麟比以前更白更英俊,與年齡個頭相仿的媛兒彷彿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沮喪地對也還在瞪眼的施玉麟道:「小白,你就背著媛兒吧!」

    黑螃蟹盛留明在一旁也跟著起哄,少了這麼個強大的情敵,曹家姐姐非我莫屬啊!

    施玉麟猛地搖搖頭,吭吭哧哧地道:「我——你——我也累了。」

    這個蹩腳的理由一說出口,張桂揚聲笑道:「你小子那點花花腸子我還不知道,媛兒,要是累了咱們都歇歇腳吧。」

    媛兒點點頭,眾人坐在山石上,張桂突然對書生舉起一個大拇指,道:「你是個真漢子!」

    書生詫異地問道:「二帥為何這麼說?」

    張桂嘿然道:「愛一個人並不一定非要生活在一起,只要她開心幸福每一天就好,這點你做得比我好,或者說你的境界比我高。嘿嘿,我遇到心愛的女人是絕不會落下的。」

    書生靦腆地笑笑,偷望媛兒一眼,媛兒正拿著手帕給施玉麟擦汗,施玉麟卻是不冷不熱地拒人於千里之外,書生咬牙暗恨,若不是看你小子是大帥的小舅子,老子早就辦了你!

    楚瑩在張桂耳邊低語數句,張桂微笑點頭,便帶著媛兒鑽入桂花林中。

    施玉麟伸手擦拭額頭的汗珠,開口道:「二帥,我的好二哥,你讓媛兒別膩著我了,我——我——」

    張桂招招手讓施玉麟走到自己面前,伸手送上一個腦栗子,笑罵道:「別人追得心神俱疲、掏心掏肺,你小子倒好,竟然棄之若履,怎麼?媛兒那點配不上你,人家那可是倒貼你的。」

    盛留明笑嘻嘻地道:「就是就是,二帥說的多好!」

    施玉麟沒好氣地也給盛留明一個腦栗子,嘀咕道:「我不情願。」

    張桂爽聲一笑,擺手道:「我不管你們了,媛兒愛誰誰去,只要能把她追到手,我就給你們辦喜酒。」

    書生的心底再次升起了希望,心神蠢蠢欲動。

    忽聽桂花林中傳出兩聲驚叫,張桂臉色一變,驀地站起身來,書生急吼吼地準備衝進去,被張桂一把拽住,「不許進去!」張桂叫道,「瑩兒,是不是有蛇還是野獸?」

    林中不見回答,每一秒鐘讓張桂都覺得度時如年,連喊十餘聲,花旦突然道:「不對,瑩兒姐姐打小長在山上,不會怕野獸。」

    「**!我怎麼忘了!」張桂快速掏出軍刀鑽入林中,其他人也紛紛掏出武器跟在其後。

    眾人搜索一陣,施玉麟驀地叫道:「二帥,這裡!」

    湊上前去,樹上掛著一張紙條,上書:恭請狼帥到後山關帝廟一敘,勿帶他人,後果自負。紙條的末尾畫著一隻雙翅虎,史正志驚道:「二帥,這是鳳凰的竿子!」

    「竿子?什麼是竿子?」

    ……

    張桂走一路想一路,不斷思忖與自己對面不啃西瓜皮的鳳凰竿軍為何會綁架楚瑩,思來慮去便只有一個可能:山匪請來的。但又好像不是,這些竿軍子弟一向以忠良自居,應該不會與山匪勾結在一起,真他娘的可惱!

    破敗的關帝廟門前站立著數十人,略眼看去,全是青澀少年,最大的不過十七八歲,最小的才十一二歲。他們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有不同於年齡的狠色,盯住張桂的眼神中透出絲絲狠意,顯然要殺之而後快。

    一名頭裹灰布的少年手持砍刀,迎到張桂面前,傲然道:「你就是狼帥?」

    張桂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我們家老祖爺要見你,在進去之前,先把武器交出來。」

    張桂一手按住腰間的軍刀,不屑地道:「這把刀就是我的生命,若想拿下它,除非讓我死在這裡。」

    「唰」,少年手中的砍刀架到張桂的脖子上,怒道,「老祖爺的話沒人敢不聽!」

    張桂沉著不驚,反而嘿嘿笑道:「那你信不信你這輩子不能生兒子?嗯?」

    少年只覺胯間被一物抵住,低頭看去,張桂的軍刀不知何時已經對準了自己的老二,好快的刀!少年暗讚一聲,依舊不依不饒地道:「即便你殺了我,也休想傷到老祖爺!」其他少年紛紛圍了上來,怒視張桂。

    張桂撇著嘴樂道:「我聽說鳳凰的竿子彪悍忠勇,悍不畏死,怎麼,連我這一把小小的軍刀也怕成這樣?」

    少年們大怒,正待叱責,關帝廟中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讓他進來!」

    眾人讓出一條路來,張桂昂首闊步前行。

    關帝廟大殿內被簡單的收拾了一番,香案上放著十來個骨灰盒,香爐中點起了香火,一名老者坐在香案之旁,兩邊站立十餘名隨從。

    張桂鄭重地拱手道:「在下郴州府宣撫司司郎張牧良拜會沈老爺子。」

    牧良,是劉松齡順著劉摩給張桂取得表字,張桂在湘南無法用真名示人,只能用字代名。

    沈洪甲翻翻眼皮道:「你就是狼帥?」

    「不錯,正是在下,在老爺子面子,牧良是小輩,不敢稱個帥字。」

    「倒也是條漢子,進來居然不先問問自己婆娘的安危。」

    「老爺子光明磊落,自不會做齷齪之事。」

    沈洪甲掃視張桂一眼,喝道:「老夫問你,為何殺我家小四?」張桂心頭發怔,還未理清楚頭緒,邊上少年齊聲喝道,「快說!」「臨死給你個痛快!」

    張桂坦然道:「老爺子聽說我幾句。其一,我與你家四少爺乃至整個鳳凰竿軍中任何人都沒有冤仇;其二,我奉上峰命令,自遷至桂陽境內之後從未離開此縣,在桂陽,除了極惡之人與土匪之外,我和我屬下絕不亂殺一人,若不信的話,老爺子可以派人去打探;再者言之,老爺子調教出來的公子必然家風嚴謹,公良忠義,絕不是浪蕩公子,與我不可能有任何衝突發生乃至取其性命。此事定是有人誣陷,還請老爺子三思。」

    沈洪甲正在沉吟,邊上一名左手持刀、右臂空空的漢子叫道:「二伯,這小子連朝廷的王爺都敢追殺,難道還不敢殺我四弟?信口雌黃滿嘴胡話,我們不能饒了他!」「對!殺了他!」「殺了這個混蛋!」

    沈洪甲輕輕搖頭,眾人立刻噤聲。沈洪甲漠然道:「老夫絕非糊塗之人,你的話也有一定道理,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和你也扯上了干係,你必須給老夫一個說法。」

    張桂決絕地道:「那好,給我一個月時間,一定給老爺子一個滿意的答覆。」

    「如此也好,不過按照咱們鳳凰人的規矩,你要先留一樣東西作為擔保。」

    「什麼東西?」

    沈洪甲瞇起眼睛,神色中閃過一道冷芒,道:「手、耳、眼,任選一樣,如果你的婆娘可以替你,老夫也答應。」

    張桂搖頭道:「不行,我想以老爺子的為人,為何非要咄咄逼人?」

    沈洪甲冷笑道:「我沈洪甲光明磊落不假,但憑什麼讓老夫相信你?怎麼,做了壞事就心虛了?若是你不答應留下一樣東西,那可不是這麼容易過關的事情!」

    張桂暗思片刻道:「如果我用其他方式,怎麼樣?」

    「其他方式,好,你說說看!」

    張桂雙目定睛看向關帝像,道:「我在關二爺面前發重誓!」

    沈洪甲翻翻白眼,其他眾人皆是冷笑連連嗤之以鼻。

    張桂快步走到香案前,抓過一把香火跪在地上,發誓道:「關二爺在上,我張牧良清白做人,絕沒有殺害任何無辜之人,若是有違此言,張牧良甘受五雷轟頂、不得好死!今天,你就為我在此見證!」

    張桂一把扯開襯衣,露出結實的胸膛,眾人瞪大眼睛看向他。張桂驀地倒轉香火,一把按在胸口,「滋滋滋——」一股刺鼻的肉焦味隨著裊裊香煙在大殿中四散開來,張桂雙眼發黑,在昏去之前大聲叫道,「關二爺,你看見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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