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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一六章 猛虎出籠(四) 文 / 楚連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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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千餘人的俄國騎兵進入泰和城內,立刻將這個原本就不大的縣城擠得滿滿當當,城內頓時雞飛狗跳。

    這是一支俄國騎兵的先頭部隊,德壽聞知南安府被自強軍佔領,加之虎團在江西各地搞破壞,嚇得魂飛魄散,深怕劉摩揮兵北上,求救的信函如雪片般飛出。葉志超敦請俄國指揮官,派出先頭部隊直奔前線。

    哥薩克騎兵整齊地排成列隊矗立在大街上,幾乎佔據了整個街道,剛歇住腳的戰馬群中不斷發出響鼻,熱烘烘的馬糞隨地都是。百姓見這麼多的洋鬼子騎兵,紛紛嚇得關門上鎖。

    縣令黃蔚帶著一幫官吏迎出縣衙,趾高氣昂的俄**官說出幾句鳥語,原本附耳傾聽不停點頭的翻譯聽完之後坐在高頭大馬上喝道:「奧金涅茨將軍說啦!今天大軍將在城內住一夜,明早趕路,著當地官員速速準備人馬駐地!」

    雖然接到了上司的通知,卻沒料到這些洋鬼子騎兵要進城居住,泰和城內居民一共不過一萬掛零有餘,難道要驅趕百姓讓洋鬼子住下?

    黃蔚苦著臉道:「啟稟將軍,泰和城小,無法提供如此多人的住所,還請將軍見諒。」

    翻譯冷笑一聲,甩過辮子對奧金涅茨低聲咕嚕數句,奧金涅茨瞪起綠眼珠子,翹起八字鬍,向黃蔚招招手,黃蔚急忙上前,畢恭畢敬地拱手道:「不知將軍有何吩咐?」

    「啪——」

    奧金涅茨狠狠地賞過一馬鞭,那馬鞭用油浸的黃麻製成,抽擊爽利,黃蔚的官袍上頓時撕開一道縫。此刻雖是秋天,但衣裳依舊單薄,隱隱見到黃蔚的衣縫處泛起一道紫痕,鑽心的疼痛湧上來,他哀嚎一聲,連步後退,抱著肩膀不停叫喚,眼淚鼻涕全下,其他官吏更是膽戰心驚。

    翻譯的臉上揚起一片快意,喝道:「把縣衙、官庫、兵營——凡是官府的房子全部騰出來,讓給友軍臨時居住。你,前方帶路,違者格殺勿論!」

    形勢比人強,黃蔚暗叫一聲苦,卻又不敢違抗命令,只得趨步將眾人引進縣衙。

    奧金涅茨坐在大堂的中間,頗感新奇,不停觀察四周。

    黃蔚拱手道:「啟稟將軍,小得這就到後院收拾一下,讓諸位安心入住。」黃蔚心裡惦記的是自己藏在書房臥室內的民脂民膏。

    不料翻譯喝道:「這裡不用收拾了,你速速待其他人到他處歇息!」

    「這——」

    「怎麼?將軍的命令沒有聽見?」

    狐假虎威的翻譯怒聲大喝,奧金涅茨的腦門皺起,握著馬鞭的毛茸茸大手再次捏緊,黃蔚渾身一個哆嗦,急忙告聲罪退了出去。

    待將其他人安排好,大街上只剩下一片馬糞,黃蔚仍心掛自己的財物,回到縣衙時,衛兵根本不讓他進門。

    「格老子的,哪裡來的是援兵,簡直就是強盜嘛!」

    黃蔚罵罵咧咧地指揮管理組織民夫清理臭烘烘的街道,帶著小吏住進了縣衙附近的客棧。

    王福來趕著馬車慢騰騰地進入城內,見到滿大街熱鬧的景象,陳博道:「找百姓問問,黃九尺在不在縣衙。」

    一路打聽下來,得知黃蔚住進了客棧,王福來尋到一處敗落的道觀,此地僻靜無人。

    陳博下車時拍拍他的肩膀道:「王福來,你那半麻袋銅錢我們不會取一文,只要你跟我合作,好處一定少不了。」

    王福來哭喪著臉唯唯諾諾,將馬車停在道觀中,一個人坐在渾身蜘蛛網的老君像下面發呆,那半麻袋被陳博收起來的銅板如同巨石一般壓在他的心上。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唉,沒想到這句話今個應到了自己的頭上。

    ……

    傍晚的時候,老天爺似是見不得地上的骯髒,聞不得滿城的臭味,轟隆隆一陣驚雷之後,下起了綿綿秋雨。

    雨越下越大,似是漫天珍珠般不停灑落,夾雜著秋風發出沙沙沙的聲音,直到戌時,仍舊淅淅瀝瀝下個不停,這令特戰隊員們驚喜不已。

    「這場雨是老天爺送的好禮啊!」

    一覺醒來的陳博站在大殿門前,用雨水洗臉,頓覺裡外的舒爽,蒼穹黑漆漆的一片,盧野叫道:「阿博,咱們什麼時候開始行動?」

    陳博瞪他一眼,「你小子就是個掃廁所的料,沒看見那些民房的油燈還亮著嗎,等會!」

    盧野乾笑幾聲,依舊懶洋洋地躺在香案上,嘴裡含著一根茅草,問邊上走神的張劉安道:「安子,想什麼呢?」

    張劉安嘿笑一聲,打個馬虎:「沒什麼,沒什麼——」

    「跟兄弟見外了是不是,」盧野一貫都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典型,低聲問道,「是不是想家裡的小媳婦了?」

    張劉安不自然地道:「你小子整天就是這些花花腸子,咱們當兵打仗,現在又有艱巨的任務,哪來那心思?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這樣?」

    盧野奸笑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臨出發時是不是丟了一封信?」

    「唔?」張劉安瞪眼看向盧野,「是你小子偷的?」

    「滾蛋,我哪有那個毛病,去偷你的信,看你著急上火的樣子,我估計一定是要緊事是不是?」

    張劉安不言語,一旁的范小年插話道:「好了驢子,你別打攪他了,副組長心煩著呢!」

    盧野一個鯉魚打挺,翻到范小年旁邊,道:「那你給我說說,安子到底是啥事?」

    范小年偷瞅張劉安一眼,張劉安默不吭聲地開始整理行裝,范小年低聲道:「安子他娘生了重病——」

    「啊?怪不得我常常聽到宿舍裡半夜有人哭!」

    野驢的大嗓門驚動了所有人,陳博快步走到盧野面前,抬起大腳板踹過去,罵道:「你小子給我安生點!準備行動!」

    戰士們迅速整理好衣物,換上防水作戰服,在鋼盔外圍套上帽簷,塗上黑色油彩。陳博道:「安子,你和小年守在這裡,看好王福來。」

    范小年沒有意見,張劉安急道:「我是副組長,戰鬥時間怎麼能落後?」

    陳博笑道:「就是因為你是副組長,所以才讓你守在這裡。放心吧,咱們組的黨員名額第一個就是你的,跑不了。」

    在出發前,為了鼓舞士氣,葉圭祥向劉摩請示,爭取到一部分共進黨黨員的名額,平均分配下來基本每個組兩個。能夠入黨不單單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情,而且若是在戰鬥中負傷不得不復員,回到老家也會成為一名幹事,這是戰士們眼中除了勳章之外最光榮的事情。

    張劉安還待說話,陳博已經率先衝進了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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