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好小的爪子 文 / 云云裳
朝顏未來得及反映，另一隻手已經飛速扯住她另一隻手臂，向後用力一拉。
朝顏就感覺自己像被扯開的牛皮糖，被兩個人同時朝兩邊拖拽，偏偏兩個人的力氣都很大，幾乎要將她撕成兩半。
於是朝顏用盡全身力氣大喊了一聲——「疼！」
左邊立刻鬆手，朝顏將頭扭向左邊，夙瀾在月影下陰晴不定的看著她，漂亮的眼中分明有濃濃的心疼流淌出來。朝顏心中一緊，立刻掉頭沖右邊的蒙面男大喊：「放開我！」
忽地一下，腳底驟然離地，身體被輕輕一提，朝顏再次睜眼發現自己已經站在離地三丈高的琉璃瓦頂，而右半邊肩膀仍被蒙面男緊緊抓在手中，不肯放手。
朝顏衝著下面大叫：「夙夙，救我……」
話剛出口，夙瀾也緊跟著飛上屋頂，與其同時，一雙冰冷的手指鉗上她的喉，拇指和食指微微加深力道，朝顏的聲音哽在喉嚨裡，只發出嗚嗚的似抽噎的聲音。
「放開她。」夙瀾的聲音亦如以往的冰冷，雪亮的寶劍握在手裡，在夜色中閃爍著寒光。
「你若過來，她便是死路一條。」蒙面男手指絲毫未放鬆，反而越扣越緊。
夙瀾腳下一滯，不敢再朝前走。
朝顏像被拎住的小雞，在半空中又抓又踢又咬，雙手企圖抓傷他的臉，扯掉他臉上那礙眼的黑布，可是無論如何也碰不到。
「別白費力氣了。」蒙面男忍不住奚落，一雙深邃的眸子上彎，目光中滿是譏誚。
朝顏不理他，當然她除了能發出嗚嗚的聲音外，也說不出話來，喉嚨被掐的很難受，一隻手去慢慢的伸了出去。
朝顏猛一抬手，薄如蟬翼如刀光般的指甲直逼他的咽喉。潼水月宮每代宮主必修的彈指功，能將指甲變形為鋒利的刀刃，能殺人於無形之中。而此時朝顏與他離得那麼近，指甲轉瞬就到了他近前，只要能逼得他退一步，另外一隻手中的指甲就會讓他再退無可退。
但出乎意料的是，蒙面男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放開她的喉嚨，轉眼就捏住了她的指尖，撥弄她鋒利的指甲：「好小的爪子。」
「你的才是爪子！」朝顏大怒，卻忍不住咳嗽起來。
此時的朝顏青筋暴露的樣子像極一隻炸了毛的貓，只見蒙面男哈哈大笑，朝顏惱羞成怒拿指甲去扎他，蒙面男被追得倒在地上的同時，一把撈住朝顏的手。朝顏站不住，一下子摔在他身上，她掙扎著起來想繼續扎他，在他身上踩了無數腳，他笑得不行了，她氣極地去咬他，一口咬住他的手臂，牙印深深地陷了進去。
朝顏再笨也知道，要不是故意放水，她連一根發頭都碰不到他，可他為什麼要讓自己咬？
這個問題值得深究。
而被像空氣一樣晾在一旁的夙瀾愣了，目睹著眼前這幅鬧劇，已經完全忘記了去阻攔。
朝顏再次張開口，呲出兩排潔白的小牙時，蒙面男終於一把將她推開。
「還小呢。」他摸著朝顏的頭髮，手掌寬厚而溫暖，聲音卻帶著一絲戲謔。
朝顏回過頭咬他，他掰住她的牙，搖頭猶在歎氣。
「他太卑鄙了，明知道我對女人下不去手。」
「呃……什麼？」朝顏被他手指墊著舌頭，說話吐字不清。
「算了，你走吧。」蒙面男輕輕一推，朝顏就整個人失去平衡身體栽下屋頂，像一片輕飄飄的羽毛在黑夜中隕落。夙瀾唰的躍起，足尖點在瓦片上，一把撈起朝顏的腰，穩穩托在懷中，再穩穩的落在地上。
「小丫頭，後會有期。」蒙面男黑靴蹬在瓦頂，如貓兒般沒有聲音，轉眼消失在黑暗中，如之前的雪衣少年一般，沒了蹤影。
夙瀾看著懷中的朝顏，沉聲問：「宮主，有無大礙？」
朝顏搖搖頭，隨即暴怒，推開他：「你剛才怎麼不趁機殺了他？」
夙瀾垂頭看著她：「人家無意為難與我們，我們又何必強制於人？」
朝顏一怔，瞇起眼睛打量他：「咦咦？我們的護法大人何時變成普渡眾生的活菩薩了？」
「宮主，屬下以為，出門在外還是低調為好，凡事不必太過招搖。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咱們這一趟保不準會遇上什麼樣的人，萬事謹言慎行才好。」
夙瀾很少說過這麼多話，朝顏瞪大亮晶晶的雙眼望著他，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琢磨了一會，負氣的踢開腳邊的石子，歎道：「他們拿了碧玉寒光杯。」
「他們？」夙瀾蹙眉。
「還有一個……人，不過已經走了。」朝顏本想將那少年的外貌說給夙瀾聽，但不知道為什麼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刻意藏在心底。
夙瀾點點頭，牽著朝顏的手往回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宮主，不要多管閒事。」
朝顏撇撇嘴，不以為然，心裡去牢牢的記下那雪衣少年的樣貌，如果可以搶回來做男寵倒是個不錯的主意，想著想著，就情不自禁的笑出聲。
夙瀾突然變得很敏感，湊過來問：「宮主是否還隱瞞了什麼事？」
朝顏馬上收斂笑容，搖頭裝傻：「隱瞞？沒有啊。」
夙瀾點頭，沉聲道：「宮主每次說『沒有啊』都是在撒謊。」說完放開朝顏的手，大步流星上了樓。
「喂喂……你要不要這麼直接？！」
朝顏挫敗的垂了頭，夙瀾看著她長大，對她的一切都那麼熟悉，她眼珠一轉，他就猜得到她的鬼主意。
唉，果然戀愛不適合在熟人中展開，真沒勁！
朝顏伸出食指，將指甲順著樓梯扶手一路滑下去，咯吱咯吱的留下一道道難看的深痕，發出刺耳的聲音。
外人聽見這噪音都砰的一聲合上房門，低聲咒罵誰這麼無聊。而另一間房卻衝出一個人，紅衣紅髮帶，滿臉的疲憊掩飾不住眼中的興奮，一下撲進朝顏的懷中，含淚嗔道：「主子你可回來了，你去哪了？奴婢都擔心死了！」
朝顏看著緊緊抱著自己的紅彤彤，忽然發覺每次做錯了什麼只有淑圖從來不會怪罪她，陪著她瘋，陪著她鬧，在她後面溜鬚拍馬阿諛奉迎，屁顛屁顛的跟著她，一呼百應。
朝顏慢慢抬起雙臂，輕輕抱住了淑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