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零八章 我們在飲茶 文 / 云云裳
謝杉怯怯的問：「那你想怎樣？」
唐仙兒轉了轉眼珠道：「其實也很簡單，他說要在子時、玄四殺你，你就在子時時分呆在玄四里，有我守在門外，就算不能當場捉住他，至少也可看的出他是誰來！那時看他如何遁形！」
謝杉歎道：「原來這條計策無論成是不成，我反正是死定了。[.]」
唐仙兒道：「你自己的房間，好好的查一遍，又有我在外面，難道兇手還真的可以飛進去？再說你總是謝家的長孫，平時總是誇自己的武功多麼了得，難道就只會任人宰割？他來殺你，你就不能殺他？」
謝杉給她說的有些訕訕的，也不禁覺得這方法的確有些道理。何況在一向心儀的表妹面前，倒也真不肯低這口氣，雄心陡起，高聲道：「好！既然如此，我們就看這兇手真的有什麼神通，可以虛空殺人，難道真可就這麼取了我的性命？」
唐仙兒盈盈一笑道：「這才像個江湖上的英雄好漢麼。走罷，我們現在就先去仔細查看一下你的房間，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我就不信我們如此準備，還能叫那兇手討了好去？」
謝杉終於臉上露出了些笑容，跟唐仙兒一路向他的房間行去。
吱呀一聲，黃四房間的門開了，岳階站在門口，看著兩人的背影，眼中光芒閃動，喃喃道：「這丫頭雖然一向瘋瘋癲癲，但這一招倒也真不失為個好方法，若它真的奏效，我這老身子骨也可早點回家休息了。」
一聲未了，就聽身後懷玉歎道：「世間之事。只怕沒有眼前看來的那麼容易。」
岳階心下大疑，還要再問什麼的時候，懷玉搖了搖頭，自顧自走了。岳階沉思許久，也悄然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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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唐仙兒一身勁裝，坐在謝杉的房門口。身上斜背了暗器囊。眼睛隨著走廊中亮如白晝的燈火滴溜亂轉。夜晚海上的風聲似乎也停止了呼喚，四下一片寂靜，唐仙兒只覺心中有種莫名的興奮支撐著，似乎盼望著兇手早些來。
忽然身後一聲咳嗽。唐仙兒猛然轉身，就見岳階走了過來，手中提了個小小的茶壺。還有個燃了火的紅泥爐子，施施然走到走廊上，將爐子支起。茶壺放了上去，一面歎氣一面道：「人老了就是不中用，這麼好的夜晚卻就是睡不著覺。煮壺茶消消這永夜也好。」
唐仙兒道：「你要煮茶去廚房煮去，別在這裡礙手礙腳！」
岳階冷冷道：「我倒不知道唐大小姐除了包了兩間房子，什麼時候也將這走廊也包下來了。」
唐仙兒氣道：「你……」
岳階再不理她，一矮身，竟然就在爐邊坐了下來。那紅泥火爐滋滋響著，茶香淡淡的透了出來。岳階陶醉的嗅了一下，閉目道：「人都是有點嗜好，像我這樣的老人，能夠安安穩穩的坐著喝杯茶，那就是最可樂的事情了。」
就聽一人接口道：「何止是岳先生，在下素來也雅愛這茶中之道，不想今日竟然遇到了同調。」
就見懷玉攜著步如玉和朝顏，阿橋遠遠的跟在後面，也走了過來。
唐仙兒皺眉問：「你也喜歡喝茶？」
懷玉也不理她，逕自走到岳階面前，讚道：「岳先生這茶，應該是用的金牛亭下三十尺的揚子江水，和蒙頂山山上的二月雨前，那是很難得的了。更難得的是這火爐和茶壺，若是小生所記不差，應該是前朝汝窯第一爐的珍品。當今世上，所存尚不過十件，不想竟在岳先生這裡見到了，那實在是在下之幸。[.]」
岳階笑著欠了欠身，招呼懷玉坐下，笑道：「這是五年前我破了尚王府寶庫失竊的大案，王爺特別嘉獎我，要我在找回的物品中挑的。尚王府藏珍號稱天下第三，可老夫無子無女，平生所好的，就是這一口茶，就挑了這套茶具。尚王爺當時萬般不肯，但話已出口，也就只能聽之。自我得後，這才第二次用，懷玉公子既是解人，少不得也要同酌一杯。」
懷玉拱手笑道：「既是岳先生如此抬愛，倒也不可拒卻。只是壺爐雖好，卻無杯盞，待我命內子回房取一套雨過天青的杯子來，我們好好酌一巡。」
阿橋答應一聲，正待轉身，就聞一陣香氣透入，有人然道：「如此天下難尋的茶會，怎麼可以只用雨過天青的杯子？懷玉公子自然風雅，但未免在器用上仍然簡單了一些。」清香微寒，自然是小瞳到了。
懷玉淡淡笑道：「說到茶道，我倒忘了船上還有一位高人了。傳聞扶桑國舉國嗜茶，茶藝出神入化，茶具更是華瞻雅麗，殿下皇室所藏，那自然不是我等草莽之人所能比擬的了。就請殿下來與我們這些愚民同樂如何？」
一時如明月清輝，照映滿室，素寒淡香之中，小瞳飄然入室。身後紫萱長裙曳裾，手捧一隻紫水晶的托盤，一同進來。盤中六隻杯子，擺成雪花狀。
那杯子乍看沒什麼希奇之處，就聽懷玉讚道：「愛茶之鄉，器物果然精良。這杯子初看毫無出奇之處，不過是雲英盞，上面畫了些花紋。但仔細看去，那些花紋並非自外鐫刻上的，乃是杯子本身的雲英天然帶有。雲英生而有花紋也並不奇怪，難得的是在名匠的曲意雕琢之下，竟然能形成亭台樓閣之景勝，花鳥蟲魚之姿態，那就實屬曠世珍稀，難得一見了。岳先生的茶具雖然也難得，但畢竟純屬匠人所為，比較這樣的天然與匠心共運，那自然就要輸了一籌。」
岳階也笑道：「老朽風燭殘年，江湖野客，怎可與殿下相比？那自然是氣度差之，器用又復差之了。」
三人一齊大笑。紫萱送上茶杯，將錦絲紋龍座墊放在懷玉和岳階的旁邊，小瞳輕拂衣帶，坐了下來，一時茶湯蟹沸。紫萱姬提起壺來，在三個杯子中淺淺斟了半杯，恭謹地送到三人面前。岳階剛要舉杯邀客，就聽懷玉道：「咱們在此煮茶度此清夜，我總覺得少了個人。殿下以為呢？」
小瞳淡然道：「南宮盟主風格高標，清神俊朗，想必對這些清務也頗有心得。今日之會，若是少了他，異日傳聞岳先生此會，殊為一憾。」
懷玉一笑道：「不過南宮盟主這兩日似乎不喜歡跟我們這些俗物聚在一起，殿下有什麼法子將他召來？」
小瞳淡淡笑道：「懷玉公子若肯露一露真相，南宮盟主必定奔馬而來。」
懷玉笑道：「哪裡哪裡，在下不過習得一點花拳繡腿，方之殿下，無疑正是這茶壺與杯子的區別。有雲獻醜不如藏拙，在下也不過略有自知之明耳。」
小瞳微笑道：「若是懷玉公子這樣都是花拳繡腿，想必中原的武學的最高成就，就是花拳繡腿了。」
懷玉道：「殿下口舌鋒芒，在下真是愧不敢當。孰優孰劣，自然要請南宮盟主這方家來正了。在下就獻醜一次，若不成功，再請殿下一顯高明。」說著，吸了口氣，緩緩道，「南宮盟主，月明滄海，凝霜為茶，何不移尊共飲，豈不有愧這清風明月？」
他聲音也不是很大，但一聲即出，彷彿天地間再也沒有別的聲音。一語既罷，滿船都是回聲。
走廊中燭光一明一滅間，就見南宮爵站在門口，臉上略有不悅之色，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很不滿意被別人打攪。
懷玉笑了笑，回首對紫萱道：「你看南宮盟主好像對你這茶很沒有興趣的樣子，是不是也太沒有禮貌？」
紫萱臉上一抹淡淡的微笑，長袖一翻，已然出手，將燒的通紅的茶壺托在手中，內力一激，一道滾燙的水柱擊到空著的杯子中。內力源源不絕，茶水沖滿了杯子，並不停歇，就如有什麼透明的屏障隔在杯子四周，形成一道三寸高的水柱。紫萱手一沉，紫砂壺重歸火爐上，盤膝坐下，對南宮爵做了個請飲的姿勢。
南宮爵神色變了變，手一揮，也不見有什麼動作，平杯沿以上的水柱就如被無形的利刃劃過一樣，斷成兩截，忽如林花委地，澆入另外的兩個空杯中去。
南宮爵走過去，也席地坐了，取過面前的杯子輕啜一口，道：「如此清茶，一杯為品，兩杯為解渴，三杯四杯，那就是飲牛飲馬了，姑娘一下子給我倒這麼多，難道真當我是馬牛麼？」
紫萱禁不住一笑，就聽懷玉道：「想不到南宮盟主也是如此解人。紫萱姑娘還不再倒一杯，趁機大邀盟主之寵？」
紫萱姬盈盈一笑間，就聽小瞳歎道：「只是四個人卻有六杯茶，多出兩杯，只可敬明月與海神了。」
懷玉神秘一笑道：「自然會有人來喝的。」
小瞳皺了皺眉，就聽走廊盡頭方天林道：「各位好雅興，本官也睡不著，若是有剩餘的茶水，也請賜一杯。呀！花公子也下來了。」
花無淚一身黑衣，默不作聲的走了過來。
方天林一襲白衣白帽，對花無淚一揖道：「海上月明，良有可思，高臥雖好，終不如二三知己座談。看他們幾位如此熱鬧，公子不如也隨喜一二？」花無淚一言不發過來，懷玉起而肅客入座，岳階見主客異位之勢已成，也只好苦笑坐著。
花無淚不動聲色的看一眼懷玉，又悄然不動聲色的坐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